第五百零四章 麵聖
宵禁之後，長安城各條街巷都了沒人，隻有巡夜的士卒或是打更人出現在街上。
偶爾會在某些閣樓的房頂見到人影飛速閃掠。
那些人或是司天監的方士，或是神衛府的神衛，在搜尋鬼怪的影子。
冥都鬼怪變化多端，雖不像邪魔見人就咬，但要更加的狡猾且難纏。
第二日，長安城恢複往日的喧嘩。
客棧中，蘇河仍舊是在九歌的懷中醒來的，柔軟，舒適，且帶著芬芳。
兩個小人在蘇河的心中打架，始終沒有分出勝負，最後蘇河出麵判決，站在了禽獸小人那一邊。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又是藤虎。
蘇河滿頭黑線，又是這隻傻虎，看來今天還得擼虎。
“幹啥！”蘇河沒好氣的喊了一聲。
“外麵有個陰陽人找你。”藤虎開口，陰陽人就是太監，百姓們私下裏都這麽稱呼宮裏的太監。
“知道了。”蘇河回道。
“啥時候下樓吃飯。”藤虎摸著肚子，他身上沒銀子，也不能自己去吃霸王餐。
“滾！”
屋子裏傳來蘇河的怒吼。
“哦。”藤虎轉身便走，每次早上來喊他們，都會被蘇河劈頭蓋臉一頓臭罵，也不知道咋了。
房間裏，蘇河看著那對兒近在咫尺的柔軟，無奈隻能暫時起身，並在心裏暗暗發誓，晚上先將藤虎綁起來，明早一定要摸到！
起身收拾好後，蘇河離開客棧。
外麵停著一輛靈獸馬車，來自皇宮。
為首陰陽人.……太監，已過五旬年紀，麵白無須，臉上總是帶著笑意。
見到蘇河，李公公微微施禮，道：“蘇公子，陛下召見。”
“還請公公帶路。”蘇河不敢怠慢，同樣還禮，這位太監穿的雖是普通服飾，但看其氣質和談吐絕非普通的太監，又是聖皇身邊的人，在宮中身份肯定不低。
臨行前，九歌抓著蘇河的衣角，擔憂道：“早些回來。”
“放心。”蘇河拍了拍九歌的手，隨李公公上了靈獸馬車，在過往百姓的注目中駛向皇宮。
既然要回長安，聖皇是不得不見的。
皇宮，宣德門前，數量靈獸馬車停靠在寬敞的街上。
早朝剛過，百官紛紛離開皇宮，返回各自的府上。
李公公當先下了靈獸馬車，眾多官員皆來問好。
晨光斑駁，車簾再度被掀開，蘇河緩步走出，一些官員望去，同時露出驚訝之色。
對於蘇河，很多官員都不陌生，不隻是因為他是蘇忠天的次子，更是因為這些年有關於他的故事，以及他所犯下的罪名。
趙仲堂也看到了蘇河，臉上不見神情，他現在是兵部尚書，從一品官職，乃是尚書之首，位極人臣。
趙公子同樣穿著官袍大褂，身為兵部侍郎，官居正四品。
趙公子站在自己老子身後，看著蘇河，臉上帶著玩味，雖得趙仲堂庇佑，入朝做官，但依舊難改紈絝的品性。
自從李赫坐上儲君之後，他這一脈的人全都升了官，在朝中如魚得水。
蘇輝也在其中，現在是侍郎小吏，當然說的更直接一點就是趙公子身邊的一個小官。
當年蘇忠天為了護蘇河，棄官卸甲之後，蘇輝在朝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再見蘇河，蘇輝的眼中沒有恨意，這十年讓他成長了不少。
百官之首是雲國公，他現在是首輔，在朝中地位不減。
蘇河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隨著晨光，跟在李公公身後步入皇宮。
就算起點再低，蘇河也不懼重來的險阻。
“他怎麽回來了？”
“他怎麽敢回來？”
蘇河進入宣德門，一些官員才開口議論。
當然，重點不是他怎麽回來了，而是為何敢回來。
當年漠天關滅魔一役震撼大陸。
李赫憑此一役深得百姓和百官的認可，坐穩儲君。
而柳如白等人更是封官加爵，地位從此扶搖直上。
此番大戰下來，有賞也有罰。
蘇河因勾結邪魔，再加之前複燕叛唐，早已被定下死罪。
根本沒人相信蘇河還敢回長安。
蘇河也知道，但有些事他不得不做。
……
皇宮依舊靜謐，朱牆紅瓦，富麗堂皇。
偶有禁衛巡視，過往太監宮女也都小步細碎。
太和偏殿前的廣場上白石憑瀾，氣勢宏偉。
這些蘇河都很熟悉。
殿中黃紗隨風飄動，聖皇依舊站在那幅巨大的畫像前，就和很多年以前一樣。
隻是唯一不同的是，聖皇的背影略顯佝僂了些。
世間長生終歸傳說，在天道之下，生老病死是每個人都要經曆的過程。
哪怕千古明君亦是如此。
李公公躬身，退到殿外等候。
蘇河躬身，麵朝聖皇而站。
“你還是回來了。”
良久，聖皇開口，轉身看向蘇河。
蘇河認真說道：“長安是草民的家，蘇河在外奔波流離，始終忘不了故土。”
聖皇說道：“為何要回來。”
蘇河拱手說道：“想為大唐，為百姓再做些什麽。”
聖上點頭道：“身為大唐男兒，或戰場殺敵，或朝堂抱負，卻是理應如此。”
“可朕不想殺你。”
聖皇接下來的這句話令整個太和偏殿寒風習習。
“草民也不想死。”蘇河微微躬身。
“生死由天定。”
聖皇再次轉身。
那就讓老天還定吧。
偏殿寒風落下。
一道黑影，
一把黑劍，
於無聲處而來。
“聖上不會真的以為我在鴻蒙之路中什麽都沒發現吧。”
蘇河聲起。
聖皇凝目。
嗷.……
風聲起，黑影如骷髏消散。
那把黑劍懸在蘇河身側，震吟數聲後化成粉末，落地而無。
聖皇仰首望向那幅巨大畫卷，揮手道：“退下吧。”
蘇河再次躬身，走至凹陷的碩大棋盤前，停身道：“其實草民認為棋局之中沒有贏家。”
聖皇瞳孔微縮。
蘇河已離開偏殿。
殿中有火而生，化成一頭烈獅，最後變成人形，正是大唐國師，袁天道。
聖皇坐在龍榻上：“你說他為何回來？”
袁天道：“聖上不必擔心，讓他做隻螞蟻，翻不起什麽大浪。”
“天宮啊。”聖皇閉目。
天宮終究是每一個人向往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