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如夢十年方知醒（卷四首）
斧鉞下青冥，樓船過洞庭。北風隨爽氣，南鬥避文星。
日月籠中鳥，乾坤水上萍。王孫丈人行，垂老見飄零。
————卷四《籠中雀》
十年後。
山丘嶙峋，樹木蔥鬱。
河水清澈流過，各種魚蝦歡遊其間。
如果放在十年前，沒人相信這是會在西州出現的景色。
山林間，一些生著五彩斑斕羽毛的靈雀棲息。
很多農家百姓不分男女老幼，他們靜伏其間，手持網弩，專門獵捕這種五色靈雀。
近來長安城中的大戶人家特別喜歡養這種五色靈雀，一時間風靡整個南唐。
農家百姓則專門獵捕這些靈雀，賣到中州各大城郡。
一隻五色靈雀若是羽毛豔麗，品種上乘的話甚至能賣上幾百兩的銀子。
這些銀子是農家百姓一輩子耕種田地都掙不來的錢。
金錢的誘惑和下半輩子的榮華足以驅使他們不停的獵捕這種五色靈雀。
根據唐下雜籍《山中誌》記載，五色靈雀曾飛渡紅河，進入酆都城，是人間唯一可以穿越人冥兩界的鳥。
但世人卻對其褒貶不一。
一種說是神鳥，可渡化冥都鬼怪。
一種卻說是惡鳥，將災難帶回人間。
特別是第一隻飛渡和那隻靈雀，被世人稱之為重陰！
但隨著時間流逝，傳說早已入黃土掩埋地下，也無人過問，如今卻成了富貴人家的玩物。
西州邊陲，山清水秀。
以前幹枯的河床如今清水依依。
簡陋的茅草屋裏，蘇河緩緩睜開眼睛，聚神轉動。
蘇河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需要些時間來適應。
“不瘋了，但怎麽感覺好像傻了呢。”
身旁傳來熟悉的聲音，是藤虎的，蘇河記得。
在藤虎身旁，是九歌。
這隻傻虎，說話還是那麽欠揍。
蘇河在心裏想著，目光望向兩人，他想看一會兒，就是覺得好像很久沒見了似的，有種親切的感覺。
“完了，完了，真傻了。”藤虎不停搖頭。
九歌瞪了藤虎一眼，後者才閉嘴。
“蘇河。”九歌喚了一聲。
“嗯。”蘇河應了一聲。
九歌如釋重負，沒傻就好。
蘇河翻了一個白眼，活動筋骨，然後起身走出茅草屋，站在一條清澈的河邊，呼吸著久違的新鮮空氣。
藤虎和九歌站在蘇河的身後。
“怎麽感覺自己好像睡了好久。”蘇河露出笑容。
“十年！”
藤虎說道：“但你不是睡，是瘋，你瘋了十年。”
這十年裏，藤虎和九歌一直守在蘇河的身邊，三人一起流浪各處。
蘇河瘋了十年，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喜怒無常，總是在懷念著一個人。
九歌使勁的懟了藤虎一下，然後看向蘇河，擔憂的問道：“蘇河，你還好吧。”
“我很好。”蘇河笑著點頭。
能活過來，自然是好。
“你沒失憶吧？”藤虎試探性的問道。
九歌同樣皺眉。
蘇河眼瞼低垂，望著河中的倒影。
他沒失憶，隻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然後才又活了過來。
微風拂過，河麵泛起漣漪，倒影虛浮，出現另一個人的音容笑貌。
那是一個青衣女孩。
蘇河開口說道：“你們說人死了，故事就真的會結束嗎。”
藤虎不加思索的道：“對啊，不隻是人，世間萬物都是如此，生老病死，天道循環。”
“不。”
蘇河搖頭。
因為天宮裏還流傳著一個傳說，那裏能夠讓人死而複生。
下午的時候，藤虎劈了柴火，九歌則在生火做飯。
他們是最近兩年定居在這裏的，很適合生活，也很悠閑。
因為蘇河一直瘋癲，帶著他走動也不方便，再加之朝廷的人一直在尋他，所以定居在這裏算是最安全的。
蘇河一直在院子裏，時而喂喂家禽，時而走動幾圈。
當然最主要的是今日陽光很足，曬在身上非常的暖和。
自從醒來後，蘇河總覺得自己的身體很冷，曬曬太陽會舒服很多。
藤虎靠在膳房的門邊，說道：“你有沒有發現蘇河好像變了。”
九歌一邊切菜，一邊將目光望去，嘴角下意識的扯出一抹笑容。
是變了。
變的更加成熟了呢。
晚飯時，蘇河對於九歌的廚藝讚不絕口，一直誇九歌若是個女的肯定有大把的男人想把他娶回家。
九歌則是抿著薄唇。
藤虎一直扒拉著米飯，心說你還真是個憨憨。
蘇河問道：“對了，咱們身處東州還是中州？”
按照這四周山清水秀的環境來看，也隻有東州或是中州有這樣的景致。
九歌說道：“這裏是西州。”
“西州！”蘇河的臉上有些驚訝，在他的印象裏西州荒蕪的如同沙漠一般，難道是自己產生幻覺了？
“你不知道，當年邪魔滅亡以後……”
藤虎話還沒說完，直接被九歌用筷子打了一下，並用眼睛怒視他閉嘴。
藤虎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緊閉上嘴巴。
蘇河的神色有那麽一瞬間變的暗淡。
這世上總有一些人，讓你無法控製自己的想念。
九歌問道：“蘇河，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藤虎說道：“對啊，咱們總不能一直在這裏呆著吧。”
“長安。”
蘇河抬起頭，夜空下的星辰似乎也在這一刻變的明亮。
“回長安！”藤虎的聲音提高幾分，帶著興奮和不安。
九歌皺眉說道：“長安很危險，有很多人想殺你。”
蘇河說道：“再危險也得回，你們怕嗎？”
九歌說道：“隻要你想好了，去哪我們都跟著。”
藤虎鄭重的點頭。
夜深，熄燈的時候。
藤虎化身虎形態，趴在院子裏休息，因為隻有一間房，要留給蘇河和九歌。
房間裏，九歌坐在椅子上，有些緊促。
蘇河坐在床邊解衣。
“要不你睡床上，我打地鋪？”蘇河詢問，以前他也和九歌睡過同一間房，也未覺得有什麽不妥。
“你先睡，不用管我。”九歌將頭瞥向一旁。
蘇河點頭，也未推辭，上了床，翻個身，蓋被子，一氣嗬成，並未看到九歌耳根的紅暈。
後半夜的時候，迷糊中的蘇河感覺有一個人也上了床，他並沒有抗拒，因為這個人抱住了他，讓他本來寒冷的身子溫暖起來，很舒服。
蘇河呼吸慢慢變得勻稱，不管是誰上床，隻要不是藤虎那個一巴掌護心毛的大漢就行。
前半夜朦朧中一直被冰寒煎熬著，直到後半夜蘇河才感受到溫暖，睡的很香。
新卷開啟，讓我們一起探索後麵更精彩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