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緘默之言
雀樓裏的賓客席位很安靜，隻坐著大皇子與龍正天兩人。
主舞台上沒有雀樓的姑娘表演，大皇子不知從哪找來的戲班子，此刻正在舞台上賣力的表演著。
大皇子手指輕敲著桌麵，跟著戲子表演時所帶給他的畫麵而動，看起來很是輕鬆愜意。
他已經在雀樓布好了天羅地網，不論是等著那些人自投羅網還是在可兒的嘴中問出些什麽，在父皇那裏都將是大功一件的事情，也為他日後坐上太子之位增添一份把握，讓百官臣服。
龍正天看向大皇子，沒有說什麽，他之前剛剛得到消息，說宮裏傳來命令，讓他在今晚輔佐大皇子，也是從這個命令當中，龍正天更加確信，未來大唐的儲君，必將是大皇子李赫！
雀樓的正門被人推開時，守在門口的下人們也是微怔，然後趕緊躬身道：“對不起，這位公子，雀樓今晚不迎生意了，您還是明日再來吧。”
暗處，大理寺的兵吏以及精衛騎的人同時將目光望向門口處，握住兵器，隨時準備發起進攻。
蘇河沒有理會那個下人的阻止，徑直走進雀樓，同時說道：“我不是來聽曲的。”
下人一愣，隻能目送蘇河走入雀樓。
舞台上的戲曲正到高.潮，可此刻的李赫卻已無心去聽，他隻是看著緩步而入的蘇河，臉色深沉無比。
整個長安誰都知道今晚的雀樓會發生些什麽，自然也無人敢來。
而敢來的人，肯定是為可兒而來！
李赫知道，今晚必定有人來救可兒，但他千算萬算也沒算到這時出現在雀樓的人會是蘇河，而且還是明目張膽的進來。
龍正天也是沒想到蘇河會來，不由好奇的打量起這個近些年無論是在朝堂還是在修行界都被推至風口浪尖的那個人。
蘇河不但是蘇忠天的次子，又是被聖上賜婚的人，龍正天就算想不知道他都難。
李赫緩緩起身，將手放在扶手上，沉聲道：“蘇河，沒想到我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見麵竟然會以這種方式。”
在長安，李文早期便開始交好蘇河，而李赫並不喜歡蘇河，這早已不是什麽秘密，龍正天自然也是知曉，特別是在聖上賜下婚約以後，倘若蘇河真的與雲雪瑤成婚，朝廷最重要的兩個勢力聯姻，對李赫來說可並非好事。
在人族，自古以來都是重男輕女，蘇河和雲雪瑤成婚，李赫也不敢確信雲國公是否還會支持自己，所以早在聖上賜下婚約之後，李赫就一直將蘇河視為眼中釘。
藤虎安靜的站在蘇河的身側。
蘇河搖了搖頭，坐在椅子上，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說道：“之前我一直在想，一直要置我於死地的那個人是不是大殿下您。”
李赫微微眯起眼睛，居高臨下的看著蘇河，說道：“想到的結果呢？”
蘇河說道：“不重要了。”
李赫看了蘇河良久，才點了點頭，隨即坐在椅子上，將目光放在主舞台上，說道：“來看看這出戲。”
這出戲的名字叫做《緘默之言》，在南唐是很出名的大戲，也曾是南唐真實發生過的一個故事。
相傳南唐開國皇帝剛立國之時可謂內憂外患，風雨飄搖。
當時開國皇帝很信任的一個人最後卻成為了賣國賊，後被皇帝發現，以鐵鏈綁在陳華門之前示眾，遭萬人每日的唾棄。
賣國之罪，是要留下千古罵名的！
而如今台上的這出戲裏，可兒便是那個被綁在中央被示眾的人。
蘇河神色不為所動，搖頭說道：“燕人戲風柔美，南唐戲風內斂，想要將柔美藏於內斂之中沒個幾十年的修行很難達到這一境界，所以在蘇某看來，這出戲顯得過於不倫不類了。”
李赫聽了蘇河的評價後，先是鼓掌讚賞，然後目光忽然變得淩厲起來，說道：“蘇兄不會是覺得我與燕人有什麽瓜葛吧。”
蘇河說道：“在如今這片大陸上，人族本是一家，聖上也曾倡導大治之道，何況北秦與南唐也多有生意往來，文人曲客常有交流，所以與燕人有些瓜葛又有何不妥呢。”
雖然南唐與北秦在邊境常有摩擦，但皇室之間的爭鬥也曾互有借力，不論是對於大皇子還是五皇子而言，這都是擺在明麵上的秘密，也是不可消磨的汙點。
但這並不影響什麽，也不能說明什麽。
就像蘇河方才所說，在權勢的爭奪下，這自然而然的成為了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李赫起身負手，看著主舞台上的可兒，問道：“不知蘇兄今日前來有何目的。”
蘇河起身，目光同樣放在主舞台上的可兒身上，說道：“可能殿下不知道，我一直都鍾意你府上的可兒姑娘。”
全場寂靜，所有人都沒想到蘇河會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來。
李赫笑著說道：“蘇兄是在和我開玩笑吧。”
蘇河臉不紅臉不紅心不跳的道：“句句肺腑之言。”
李赫看向蘇河，點頭道：“這個理由很牽強，但也很合理。”
之前李赫從未將蘇河放在眼裏，認為他翻不起什麽大浪來，但如今看來，蘇河還是有些能力的，看來從今晚開始李赫要重新審視這個被他忽視的人了。
今晚有大理寺和兵部的人在，本來不論誰來救這個可兒，都會被定下罪名，但可惜今晚來的人偏偏是這個蘇河，而且還帶來一個這樣的理由，雖然看似荒唐，但卻巧妙的解了李赫之前所布下的局。
蘇河說道：“不知她做錯了什麽。”
李赫說道：“她壞了規矩，偷聽了不該聽的話，而且我懷疑她是暗探。”
蘇河說道：“暗探這頂帽子扣得太大了吧，可兒既不是邪魔又不是秦國人，何來暗探一說。”
李赫冷眸，主舞台上的戲子嚇的趕緊躬身在地，不敢再唱。
雀樓一時間變的安靜了下來，氣氛突然凝固，守在暗中的大理寺、精衛騎和兵部的人同時蓄勢待發，隻等大皇子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