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嵐雲似堇絮,有蓉且聽香
淮柔隨沈星辰離開時,特意看了蘇河一眼,直看的蘇河渾身不自在,想起明晚又要去舞袖庭也是不禁向老天祈禱可千萬別再撞見這個女煞星了。
金樓外,李掌櫃晃著手裏的九龍杯,望著離開的王家主,洋洋得意,臨上馬車之前,李文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李掌櫃不敢怠慢,趕緊躬身道:“見過殿下。”
李文摸摸鼻子,點頭道:“你這九龍杯不錯。”
李掌櫃挑眉,他自然知道李文話裏的含義,猶豫片刻,還是抬起手道:“殿下若是喜歡,這九龍杯就送與殿下了。”
“那怎麽好意思。”李文嘴上說著,手上卻已拿過九龍杯,放在手裏擺弄著。
花了那麽多的錢得到的九龍杯,卻給了五皇子,李掌櫃的心中也是頗為不甘,如果要送還不如送給現在更有希望成為儲君的大皇子。
不過雖然心中不甘,但李文始終是皇子,並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表麵上還是笑嗬嗬的道:“殿下若無事,小人就先告退了。”
“走吧,走吧。”李文揮了揮手。
宵禁將至,大部分人都朝著自己府中行去。
蘇河出來時,李文一直等在金樓外,看到蘇河後也是走了上去,命連雲興將九龍杯遞給蘇河。
蘇河並沒有接過連雲興手裏的九龍杯,而是看向李文,問道:“殿下這是何意?”
李文抱著手臂,說道:“看你剛才挺喜歡的,送你。”
“這麽大的禮我可受不起。”
蘇河擺了擺手,隨即道:“殿下若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啊。”
看著蘇河離開的背影,李文的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縫,隨即離開。
“殿下,那這九龍杯?”連雲興在身後問道。
“摔了吧。”李文隨口說道。
金樓外不遠處的一條街巷上,嵐堇蓉站在一處鮮有人至的地方。
鑒寶大會剛剛結束,通寶錢莊莊主還在忙著後續事宜,嵐堇蓉也是難得的抽出些時間,擺脫自己夫君的監視,獨自一人出現在這裏。
“蘇河。”
嵐堇蓉等到了蘇河的身影,輕輕喚了一聲。
蘇河轉頭,看著微弱燈火幾乎照耀不到的地方,嵐堇蓉就靜靜的站在那裏。
和之前見過雍容華貴的嵐堇蓉不同,此刻的嵐堇蓉身上帶著一絲絲楚楚可憐的味道。
蘇河知道這才應該是真正的嵐堇蓉,那個被自己夫君折磨了這麽多年但依舊堅強、依舊保留著希望的嵐堇蓉。
蘇河以前就見過通寶錢莊莊主那個變態是怎麽折磨嵐堇蓉的,換做一般的女人恐怕早就已經瘋掉了吧。
但嵐堇蓉沒有。
不知為何,今晚看到嵐堇蓉,蘇河忽然有點同情這個可憐的女人了,雖然她是一個如蛇蠍一樣的女人,可是如果換位思考的話,處在那樣一個如同地獄的環境中,不把自己變成那樣一個女人,又如何能夠活到今天呢。
這個時節的長安城中,晚上還是很冷的。
嵐堇蓉出來的有些匆忙,身上的衣服也很單薄。
蘇河走到嵐堇蓉的身前,脫下外套,披在了嵐堇蓉的身上。
皓月當空,寒風拂過。
嵐堇蓉微怔,杏眸看著蘇河,久久不語。
這麽多年,還從未有人為她披過一件衣服,也沒人對她說過一句噓寒問暖的問候,在她的生命裏,從未有過這麽一個人出現。
蘇河說道:“夜裏冷,早點回去吧,答應你的事我不會食言,隻要你提出來我就一定會去辦。”
當初為了得到魔匣,蘇河與嵐堇蓉達成了協議,答應幫她做一件事情,雖然自己本可以食言,但那並不是蘇河的性格,既然答應了就算刀山火海他也得走上那麽一遭。
而且這些年嵐堇蓉對於蘇河其實並不薄,不管她是否帶有目的,但至少在嵐堇蓉的幫助下,蘇河的境界進步極快,這一點是不爭的事實。
嵐堇蓉抬氣頭,眸如星月,帶著希冀,問道:“殺了蔣寶,你也會去做嗎?”
蘇河凝眉,蔣寶就是通寶錢莊的莊主,那個天底下幾乎最有錢的男人,要殺他談何容易。
蘇河知道嵐堇蓉所受的苦,他曾想過要幫嵐堇蓉脫離苦海,他本以為嵐堇蓉也想逃離蔣寶的魔掌。
但直到今晚蘇河才明白,原來嵐堇蓉真正想要的並不是逃離,而是殺了蔣寶。
通寶錢莊就像是蔣寶和嵐堇蓉共同撫養長大的孩子,如今看著通寶錢莊一天一天壯大,嵐堇蓉又如何甘心將其拱手相讓呢。
嵐堇蓉能夠忍受到今天,就是因為她期盼著有朝一日可以殺了蔣寶,然後自己坐在通寶錢莊莊主的位置上。
蘇河的猶豫,是嵐堇蓉早就想到的,所以她笑了,沒有失望,也沒有難過的笑。
“我會給你一個不得不殺了蔣寶的理由。”
嵐堇蓉說完,轉身離開了這裏,她會去找一個理由,讓蘇河心甘情願的去殺蔣寶。
寒風下,蘇河看著嵐堇蓉倔強的背影,微微搖頭,被仇恨折磨的女人原來是那麽的可怕,也是那麽的可憐。
蘇河知道,他這輩子應該也就能見上一次嵐堇蓉這般模樣吧。
星月齊空,微光依舊。
宵禁以至,長安街巷鮮有人跡,隻有店鋪前的幾盞燈籠隨夜風飄搖。
這個夜似乎來的很漫長.……
黎明沒有破曉,晨陽未能初升。
池魚走在街巷上,步伐很緩,不輕不重,靜靜的走著。
在池魚身後的不遠處,千林知寒默默的跟著。
佟老和小荷已經先行回了雀樓。
池魚的手裏拿著一個匣子,匣子裏其實是空的,舜皇尺已經被佟老和小荷先帶回了雀樓,隻不過無人知曉而已。
就如同此時這街上不經意之間刮起的一陣疾風,吹近池魚的身前,仿佛一雙手,想要打開池魚懷中的那個匣子,看一看舜皇尺是否仍在其中一樣。
“知寒。”池魚腳步停下,喚了一聲。
千林知寒同樣停下腳步,微微低頭道:“小姐。”
“有多久沒殺人了?”池魚隨意的說著,仿佛殺一個人對於她來說就像是每日起床是的梳妝打扮一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