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了好興奮!
秦晴還想爭辯什麽,卻連一句話都懶得說了,是呀,都是決意離婚的認了,還是留點口水暖暖肚子,何必再去大吵大鬧爭個輸贏呢?
她彎下了身子,把箱子拿了起來,然後往門口拖去。
宇翔媽急了,一跺腳,大聲喊道,“老頭子,你還悶在屋子裏麵過年呀,還不快點出來檢查檢查,小心屁都沒留下一個。”
宇翔爸不耐煩地罵了一句粗口,“要拿走我和你攔得住麽?現在我不是給宇翔打電話了麽?他自己的東西,自己認得!”
宇翔媽覺得有道理,一扭身子就回到了房間裏。
秦晴一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本來以為他們還會好言相勸,原來……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想走到宇翔爸的房間門口問他一聲宇翔什麽時候回來,把一些話當麵說清楚,誰知道,裏麵卻傳來了爽朗的笑聲。
“……真的真的,剛開始我都以為自己要做夢了呢!是她說要離婚的,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來了這一天,蛋都不會生一個,要來幹什麽?”宇翔媽咬牙地說道,語氣間透露出一絲興奮。
“兒子的苦難日子終於走到盡頭了,哎呀,祖宗開眼呀!”宇翔爸附和著說,有一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勝利感。
“是呀是呀……真是一個好消息,我現在打電話給宇清他們報喜。”
才是一會兒,宇翔媽得意洋洋的聲音再度響起,“哈哈哈……那個女人怎麽配得上宇翔,這下就要離婚了……”
“是真的,我們宇翔有本事了,人也長得英俊,想娶一個黃花大閨女都有,嗬嗬,最重要是三年抱倆!對了,大姨,你給一些親戚說說去,分享這個好消息……”
“真的真的,不信待會你問宇翔去,哈哈哈,我才不用受她的氣了……”
“三姑,他們真的離婚了……”
“六婆,離了離了,這次保證沒錯,那個死女人親口說的……”
離婚了,於二老而言可是頭等的大事,才不在乎一丁點的電話費呢,許久,宇翔爸一拍大腿,又說,“宇翔四嬸的兒子的兒子通知了麽?”
“通知了,我電話本都查過了三遍,百無一漏,哈哈哈……”
“嗬嗬,那就好,萬無一失。”
秦晴緊握的拳頭,指甲都拽到了肉裏,卻一點痛覺都沒有感覺到……原來,最痛的,是心呀!一滴晶瑩剔透的眼淚終於從臉頰上緩緩流下,她悲痛地伸出手擦拭了一下,頭也不回地拖著行李箱往外走。
裏麵的二老聽到了動靜,急忙探出了一個頭,大喊,“秦晴呀,宇翔還沒有回來呢,再等等吧。反正日子都過不下去了,分得清楚一些,以後沒糾纏呀!”
秦晴死死地咬著牙,竭盡全力地壓抑著怒火,心好像被一隻大手伸了進來,狠狠地扇了兩巴,鬱悶的要命,痛得流血不止!苦苦維持的七年婚姻,慘淡經營,最終獲得的就是這樣的下場麽?
她再也承受不住這樣的鄙夷,這樣的刻薄,這樣的煎熬,頭也不回地拉著行李走了,每走一步,都很決絕,仿佛再也不回這個家了,仿佛從此再無牽扯了。
很灑脫呀,走得很灑脫呀!可是……為什麽心會作痛,一直走了兩條大街,才悲痛欲絕地回過了神來,在馬路邊上,抱著雙臂嚎啕大哭。
一直哭,撕心裂肺地哭了整整一個鍾頭,人來人往的街頭有著無數雙眼睛看向這裏,就好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子。然而,她不以為然地握著拳頭,鋒利的指甲把柔軟的肉扣著,鮮紅的血一滴一滴地掉在了地上。
誰也沒有想到,結了婚的人會這樣的沉痛,就好像拿著一把刀子在心口上絞著,絞著,一直絞著……就好像切土豆絲一樣,把心切成了一條條、一根根,每下一刀都是血肉模糊,生不如死!
中午。
無精打采的陽光傾灑在墨黑色的水泥路上,匆匆忙忙的汽車揚起了紛紛擾擾的塵土,塵土在空氣間飄來蕩去,卻不知道何處是家,何處能找到那一份屬於自己的安寧。
林家,更是烏煙瘴氣。
林宇翔萬萬想不到,自己剛推開了那扇門,有無數雙眼睛好像刀子一樣盯著自己看,寒冷的,無情的,不解的,鄙夷的,冷笑的……然而,此時此刻,他自己就好像是一個綁在十字架上的罪人,遭到了萬千眾生的批判。
姐姐來了。
姐夫來了。
二姨,三姑,四舅,大嬸,大伯也來了。
就連舅舅,舅媽,舅媽的兒子等等都來了,仿佛就是用一個現成的教材指責他,看吧,當初是宇翔不聽家裏人說,現在後悔了吧,要鬧到離婚收場了吧!你們這些臭小子呀,結婚一定要聽老媽的,不然吃虧在眼前呀!
林宇翔苦笑,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說話,林宇清已經好像一把利箭一樣飛到了他的麵前,沉著一張臉說,“宇翔,不是姐姐說你呀,這次你一定要離婚!瞧她那副什麽樣呀,剛才我一推開你的房間,嚇了一跳,地上淩亂不堪,到處都是玻璃。你和她結婚也有七年了,媽就受了七年的氣,該忍的,也忍到了盡頭了吧?”
“就是呀,早就聽說弟妹蠻不講理了,哎,同住屋簷下,哪裏沒有摩擦,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誰家沒有一本難念的經?可是,誰知道她會霸道成這樣,三天兩天就吵得家裏不得安寧,不是給婆婆臉色看嗎?婆婆再怎麽說也是長輩,是你的老母親,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長大的,容易麽?好歹你現在有了一所酒店,長了點出息,既然她都提出要離婚了,那就離了吧,別讓你媽再受氣了,寒心呀!”
“就是呀,這種人要不得,早就該離了。不然這些日子怎麽過呀……”
“就是就是,就你媳婦這樣,咋著指望她孝順?”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
大家七嘴八舌的,林宇翔隻覺得有一群的蒼蠅在自己的耳邊“嗡嗡嗡”地叫個不停,這些人都怎麽了?都說“寧教人打仔莫教人分妻”,他們是抱著什麽樣的心裏對待這件事情?
想當初,林宇翔就是決不為別人的壓力、目光而結婚,因為別人隻是在指指點點,在七嘴八舌,卻沒有跟自己過日子!如今,麵對離婚的抉擇,也是一樣,何必去聽別人的意見?沒有人更清楚自己想要些什麽。
“媽,秦晴呢?”林宇翔掃了內三層外三層的人群,卻沒有看見她的身影,急了。也是呀,這裏都開批判大會了,一個人一口口沫都能把人給淹死了,誰敢還停留在這裏?
“娶了媳婦忘了娘的憨貨!”宇翔媽撇撇嘴,咬牙罵道。
二舅一聽,就接口罵道,“林宇翔,你還是人麽?這個可是十月懷胎生了你,又含辛茹苦把你拉扯長大的。你剛進來不問問你媽怎麽了,竟然還惦記著那個心如毒蛇的女人。你看看你,像什麽樣了,連自己的爸媽都保護不了,他們一把年紀了還得他們受氣,羞人不羞人?養你這個憨兒中啥用啊!這次那個女人都提出說要離婚了,你別太窩囊,去求她回來啊!男人要撐腰長誌氣,她不就是一個娘們麽?天涯何處無芳草,何苦單戀一枝花!你那媳婦,我們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東西,當初結婚的時候你不聽勸,現在咋地了,不是驗證了我們說的話沒錯麽?娶妻求淑女,賢良淑德,鬼知道那個女人知識是很多,良心卻沒有一丁點!”
一字一句,句句如刀。
林宇翔心裏充滿了苦澀,無可奈何,他想,哪怕自己就是有三頭六臂,也無法理清家庭紛爭。
兩個女人一場鬥爭,一邊是老婆,一邊是老娘,不管這兩個女人誰贏了,輸的還是自己,不是麽?為什麽她們就在乎著自己的感受,卻絲毫沒有為自己著想呢?
“我們家裏的事情,我們會處理好,用不著各位多費心了!大家是不是都吃飽沒事幹呀,這麽希望我離婚,我離婚了你們又能得到了什麽好處?”宇翔頓了頓,把目光停留在鬧得最洶湧的姐夫身上,“姐夫,不是我說你,你自己的事情都沒有處理好,憑什麽來管我呀!你經常喝酒,賭博,回家打老婆打孩子,還以為自己很成功,是模範丈夫?現在現身傳授,叫別人學習你?姐姐也真是的,才過了不久,就忘記了身上的疼痛,來別人的家裏七嘴八舌,到時候淚流滿麵的時候,不知道誰又去教你怎麽為人處事。”
宇清和自家的男人臉色一陣白一陣青,坐著站著的三姑六婆眼神交流了一下,有人看出了苗頭不對,提出來要走,於是一個跟著一個響應著,“對呀,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買菜做飯。”
“我們下次在討論這個問題,哎,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
雖然宇翔爸媽攔著對方,但是別人是何等精明,哪會留下來成炮灰?才是一會兒,這所屋子隻剩下了宇翔爸媽,宇翔,宇清兩夫妻。
“姐,你今晚的住宿問題怎麽解決?你都有辦法來,你自己解決!”宇翔轉過了身子,沉著臉問,“爸媽,你就這麽希望我們離婚?”
秦晴有什麽不好了?
他們整天在背後吱吱喳喳說得不停,他身為丈夫的,身為男人的,麵子也掛不住!當初是自己不辭勞苦把她追到手的,好與不好都是自己才知道,別人憑什麽指指點點了?又不是和你們過一輩子!
林宇翔開始心疼那一個伶牙俐齒的女人了,她的心眼不壞,嘴巴再怎麽刻薄不就是為了這個家麽?今天他看到了這一個聲討的大會,心裏暗暗地在想,爸,媽,她每天為你們買菜做飯,洗衣服拖地板,你們就一點也看不見?還是你們的心是石頭做的,根本不會感動。
他哭笑不得,為自己的女人抱不平。
哪怕,有人說他狼心狗肺,娶了媳婦忘了娘也罷。總之他就覺得秦晴很可憐,臉上除了染上了歲月的痕跡之外,什麽東西也沒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