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男輕女
老頭子聽了妻子的話,好像受到了極大的鼓勵一樣,出手更狠了,力道更重了,好像真的要殺死秦晴,自己的兒子才有當家作主的出頭之日。
秦晴疼死了,整個人都遍體鱗傷,好像活不長了,她想,隻要自己還有一口氣在這裏,這個老不死的老頭都不會放過自己吧。於是,她流下了一滴眼淚,重重地閉上眼睛,裝死。
手腳也不掙紮了,身子往他的身上壓去,嚇死這兩個狠毒的老不死。哈哈,都弄出了人命,都成了殺人凶手,還不被送進了監獄大牢?
“她……她怎麽了?”
先是嚇到的是老太太,她瞪大了眼睛,看著秦晴額頭流下的血,使得滿臉都死,紅燦燦的,好大一片……她吸了一口氣,瞪著自己的丈夫,“你教訓一下不就行了,下手怎麽這麽狠?”
“不是你讓我的麽?”
老頭子也怕了,急忙閃了開來,雙腿嚇得直哆嗦地望著妻子,一臉無措,“怎……怎麽辦?殺人了!”
“呸呸呸,誰殺人了,這個小賤人精明的很,鬼知道是不是裝死,還是被打暈了。”老太太畢竟見多識廣呀,小山溝女人嘛,骨子硬著呢,哪裏會這麽容易死呢?
於是,她強作鎮定都來到了秦晴的麵前,伸出了手指在鼻子上麵探了探,天呀……真的沒氣了!
真的死了??!
真的出人命了!
老頭子看到自己的妻子神色慌張的樣子,心裏就沒底了,這下……真的出事了,都怪這個老太婆,在旁邊煽風點火,不然自己怎麽會下手那麽重,一下比一下狠毒。
他的腦子閃過了被判死刑槍斃的場景,血淋淋的,雙腿一軟就坐在了地上,“完了完了,晚年還沒有享到兒子的福,就到監牢裏麵去了。”
兒子的事業才剛有點起色,才剛開了一所飯店,日子才剛剛有點好轉呀!咋就這麽命苦呢?是的,都是這個小騷貨害得,自從她嫁進林家之後就從來沒有安寧過。早知當初,死也攔著她,林宇翔一定要娶,他就跳樓死給他看!看他是要這個死三八,還是要這個老父親,老父親隻有一個呀!
老太婆深吸了一口氣,心裏雖然也怕,但還是不死心地用腳踢著秦晴,“小賤貨,你趕快醒來,別以為你玩裝死的招數,老娘就會怕了你……”
聲音淒厲,帶著一點咬牙切齒。
當然,也有幾分因為過分的害怕而有點顫抖在裏麵。
秦晴被她一腳一腳地踢著,痛得要命,但是不想睜開眼睛繼續被人家合起來夾攻地打,肉不是長在他們的身上,下手又重又狠,哪裏會覺得疼痛呢?所以,眼淚被她強壓了回去,剛才老太婆伸手在鼻子探氣息的時候,她也死死咬牙地閉氣。
所以,“假死”一幕裝得淋漓盡致。
隻是,接下來……該怎麽收場子呀!
總不能一直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吧,額頭上的血還沒有停止,一直流,一直流……睫毛都沾滿了,模糊了視線,也聞到了一陣腥腥的味道。
“要不,我們把她往樓下扔去,製造意外身亡的現象。”許久,許久,老頭子才鎮定了下來,腦子嚇傻地說道。
秦晴聽了,嚇得半死,真怕自己就這麽被他們抬著扔下去。或者,更心狠手辣一點,好像新聞報道一樣把她煮熟,然後一塊一塊地肢解,用垃圾袋裝著丟出去。想到這裏,她按耐不住了,剛想睜開眼睛……然而,此時門被打開了。
進來的是林宇翔。
他本來是想回來拿戶口本去政府搞一個證件,沒想到會看到這麽血淋淋的一幕,那個嬌小的妻子滿頭鮮血地躺在地上,臉上紅腫地印著五個指痕。額頭上磨破了皮,好大的口子,披頭散發地擋著半張臉,就好像鬼一樣。
而,自己的父母已經嚇掉了魂地坐在地上,眼裏悲痛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一言不發。
“這是怎麽回事?”
林宇翔心痛了,好像刀割一樣,地上躺著的是自己深愛的女人呀!怎麽就被家庭暴力打成了這樣,自己還不舍得打呢!太過分了太過分了……可,當他聽到了父親的話,他更是驚愕不已,晴天霹靂。
“兒呀,都是我錯了,本來想教訓一下她的,誰知道出手太重了……”
“那你怎麽不叫救護車,還坐在這裏看著血流不止,是不是想出人命呀!”林宇翔青筋暴起,一把抱起了自己的妻子,焦急的眼淚滴落在秦晴的臉上。
秦晴感覺到了一陣溫熱,心裏的委屈慢慢漸散……這個男人流眼淚了,是為自己而哭,所以,女人的細膩感、勝利感,讓她感懂得一塌糊塗。
“兒呀,沒用的了,犯下大錯了。”老頭子一臉悲痛,咬著牙說,“她死了,斷氣了,活不成了。”
你才死了呢!秦晴奄奄一息地罵道。
然而,林宇翔聽了,雙腿一軟,差點跌倒在地上。
他一咬牙急忙往醫院送去。
到了醫院,秦晴這一躺,便是三天。
這三天裏麵不管林宇翔怎麽哄,一句話也沒說,隻是不停地流眼淚。她在想,什麽是愛情,愛情隻不過是騙女人一頭發熱踏入婚姻的毒藥。而,婚姻又是什麽,是萬劫不複之中的你死我活。
她頓時覺得好累了,身心疲倦,還記得有一個作家說過,自助餐的最高境界就是扶牆進去,扶牆出來。而婚姻也一樣,結婚的時候扶牆進去,因為前程未卜,隻能擔驚受怕地摸著石頭過河,而離婚也是扶牆出來是因為心到枯竭,氣數耗盡。
她不解,為什麽自己當初會瞎了眼睛狠下心,不顧一切地嫁給林宇翔。那時候的他,隻是有幾分帥氣,家裏是城裏最底層的,然而,憑著是城裏人的婆婆,就以為有著最高貴的血統,總是看不起人地叫她小山溝的女人!
小山溝怎麽樣了?
淳樸,老實,並且老家的鄉親們都蓋上了大房子,也不見得比他們林家窮,憑什麽張口閉口侮辱人了。一家兩代擠在一個鳥不拉屎打的籠子裏也就罷了,脾氣還不是一般的高。洗衣服一定得用手洗,用洗衣機耗電,錢都是一個一個省下來的,說她不心疼丈夫掙錢不易,自己心疼兒子。可是,既然老太婆這麽講究,為什麽自己不去洗呢,自己的也甩給兒媳婦,有時候底褲還沾滿著一塊塊黃巴巴的東西,有著惡心死人的臭味,為了顧及她老人家的麵子,有說她半句話麽?有讓她下次上廁所別太節省,用多一點草紙麽?
吃飯煮菜,也得根據老人家的心意來將就,他們的口味重,炒一個菜要一大把鹽巴,稍微有一點淡了一點,老太太就嘀嘀咕咕,沒完沒了地嘮叨一整天。嘿呀……自己不愛吃,不會自己煮呀,幹嘛要所有人都忍她,以她為中心?可是,秦晴還是咬著牙根忍住了,誰叫自己愛上了她的寶貝兒子呢?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罷了,生活的一些習慣隻能入鄉隨俗了。
隻是,後來的日子,二老由不得有幾分倚老賣老的架勢,變得越來越尖酸刻薄了,變得越來越霸道無理了……每一次都在兒子的麵前挑撥離間,兒子聽了,覺得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把自己拉扯長大的爸媽不受待見,受了委屈,不由得怒氣衝天,卷起袖管去和妻子大吵一頓。
一次一次地吵,再深再厚的感情也經不起折騰呀!
所以,感情不久慢慢變淡了麽?不是已經有大半年沒有做愛了麽?不做愛,又怎麽可能會有小孩子呢!沒有小孩子二老不是嘮叨麽?一嘮叨妻子不是煩麽,一煩又吵了一架,一吵架二老又委屈地訴苦,說不活了。兒子能咋辦,再度找妻子講理,然後冷戰唄,冷戰期間還能做愛麽?還能有兒子麽?
然而,沒有孫子的責任,究竟是在誰的身上?
這是一個纏纏繞繞,很複雜的問題。
上午的時候,林宇翔守了妻子很長的一段時間,然而她生著悶氣,一句話也不和他說,他痛心得要命,就好像有著一支貓爪子在心上拚命地抓,一下又一下。下午的時候,他不好意思再請假了,於是和秦晴說了很多句好話,便匆匆忙忙去上班了。
他前腳剛走,後腳小雨就來了,她看著秦晴鼻青臉腫的臉,不堪入目,不由得張大了嘴巴。憤恨地罵了一句,“真是老變態,下手還真狠。”
秦晴坐正了一下身子,低聲說,“公司,不知道我這件事吧?”家醜不外揚,再多的苦也自己吞到肚子裏啊。
“應該不知道,我幫你請假的時候就說你身體不舒服,其他的一句沒多。”小雨坐了下來,歎了一口氣,“你打算怎麽辦?躺在這裏三天了,還不出院?”
身體是早就好了!可是心裏還沒有好呀!嘿嘿,誰還敢回到那個家,難道不擔心被揍死?秦晴明亮的雙眸一下子黯淡了下去,眼底染上了一抹悲傷,低聲說,“不想回去了!小雨,我累了,我想離婚。”
當初滿懷期待地想結婚,現在身心疲倦地想離婚,才是七年,已經是物是人非了。婚姻,真是可怕的東西,秦晴終於明白母親在她出嫁前對她所說的那一句話,嫁人,不是是嫁給丈夫一個人,而是嫁給他全家。
仿若,她就是他們家的保姆一樣,受盡了白眼。
“離婚?”小雨瞪大了眼睛,握著秦晴冰涼的手,“你可要想清楚呀,你現在年紀也不小了,離婚之後日子可能也很難過。畢竟社會是現實的,女人貼上了離婚的標簽,就好像是在商場換季賤賣的衣服,大打折扣,有時候還不一定賣得出去。男人離婚影響不大,就好像是市中心的樓盤,再殘再舊,也有人你爭我搶,不勝其擾。我想,林宇翔離婚之後再找一個女人不是很困難,隻是,晴姐你……”
後麵的話,小雨再也說不出來了,生怕會打擊到秦晴的自尊心。上天是殘酷的,男人就好像是它的親生兒子,女人就是它老婆跟別人所出的野種,所以在一出生的時候就代表著不公平,一向都有“重男輕女”,哪裏聽過什麽“重女輕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