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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麵有人

  下樓的時候,宇翔爸主動開口詢問昨晚是怎麽一回事。宇翔一聽,心裏就暗叫不好,十分清楚地知道,無論如何都要給父親一個說法。不然,看著他們昨晚對著秦晴差點大動幹戈的架勢,咬牙切齒的痛恨,這個家散掉卻是遲早的事情。


  父母是生他養他的人,老婆是自己挑的,陪伴自己過下半生的人,一家人生活在一塊,難免會有一點小摩擦。可是,每一次爭吵,他都好像夾在漢堡中間的肉塊一樣,兩邊難討好,身心也疲倦,恨不得一個人搬出去過得悠哉樂哉。


  宇翔現在想父親對秦晴改觀,一家人安安穩穩、平平靜靜地過下去,於是,他當機立斷把所有的過錯都往自己的身上攬過來,無比愧疚地說,“昨晚是我喝醉了酒,稀裏糊塗就和別人開了房間……”


  聲音越來越小。


  他生怕父親會一巴甩過來,大罵他這個臭小子,這種不是人幹的事,你也做。


  可,現實往往是驚人的,就好像一對夫妻正想要離婚,才發現女方懷孕了,兩人不得不將就著過下去,吵吵鬧鬧又是一輩子。隻見,宇翔爸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拍了幾下兒子的肩膀,眼睛一亮地說,“宇翔呀,你的審美觀終於正常了……”


  宇翔怔住了。


  額頭直冒三條黑線。


  溫暖的陽光已經衝破了潔白的雲朵,傾灑這碎金般的光芒。可,宇翔爸的話,還是讓他感覺到脊背一陣冰涼,冷汗直冒。要多恨一個人,才教唆著自己的兒子走上離婚的道上?

  宇翔不敢想下去,悠然地吐了一口氣,一臉正色地說,“爸,秦晴不是挺好的麽?對你們也孝順,吃得穿得,哪樣不是給你們買最好的,她自己都舍不得買一雙鞋子呢?”


  這些,宇翔都看在眼裏。


  和她結婚之前,他一眼就“明察秋毫”地判定,這個女人是賢妻良母型的。所以,當他宣布要和她走上神聖的殿堂時,不管誰反對,他都不屑一顧,仿若吃了秤砣鐵下心。為此,氣得宇翔爸進醫院,足足躺了一個星期。


  宇翔爸一直知道自己的孩子孝順,以為這一次他也會卻步,誰知道才剛出院,聽到的消息卻是他們偷偷領取了結婚證。


  為此,宇翔爸又多住了好幾天的醫院,死也不承認著這個事實。


  宇翔媽也痛心疾首地整天搖頭,悲戚不已地嘮叨著,說宇翔是白眼狼,娶了媳婦忘了娘,背地裏她又咒罵了秦晴很多不堪入耳的話,說不是她下了迷藥,一向精明的兒子怎麽會渾渾沌沌被她的“姿色”迷倒?

  秦晴就是小人……


  秦晴就是狐狸精托世,會迷惑心智的妖術……


  秦晴不得好死……


  喋喋不休的,好像懶婆娘的裹腳布一樣,說得沒完沒了,又臭又長。


  “她孝順?”宇翔爸不敢恭維地擺著手,一臉委屈地咬牙說道,“這些年來,我還沒被她氣死,我已經要殺雞還神了。在家裏牙尖嘴利,好像女王一樣,沒少說難聽的話給我們受,不就是洗多一件衣服麽?就滿腹怨言。要不是她剛嫁進來的時候,什麽搶著幹,你媽會不幹麽?才幹了多久呀,七年而已,就受不了了?你媽可是無怨無悔伺候了我們一輩子,你聽過抱怨什麽嗎?”


  宇翔爸以為兒子被自己觸動了內心的柔軟處,又繼續打鐵趁熱,火上加油,“你也不想想,你爺爺快不行的那一段時間,你媽媽替他擦身子,換沾滿屎尿的衣服,眉頭皺一下了麽?秦晴倒好,洗洗衣服,買買菜,煮煮飯,昨晚就敢邀功?女人不都是應該幹這個的麽!”


  他的話無比明確地表達一個意思,男人是幹大事的,女人就得管家務活,並且,一切都應該由男人說了算。


  宇翔不敢苟同,可是,瞧見父親紅彤彤的臉色,隻好把辯駁的話吞到肚子裏。勉強地擠出了一點笑容,壓低著聲音說,“晚上回去的時候,我說說她。”


  宇翔爸苦頭婆心說了這麽久,無非是想兒子“開竅”,把這個女人趕回小山溝,再娶一個溫柔賢惠的大家閨秀。


  可是,他聽到了宇翔吐出這一句,臉上的表情不由得堅硬起來了,滿臉失望地說,“都七年了,蛋都沒有一個,你是林家的唯一男丁,有理由要孩子。”


  他的話觸痛了宇翔的痛楚,不由得皺著眉頭,拉長地叫了一聲,“爸……”


  其實,宇翔也不是不想要孩子,隻是,不能因為糾結著這個問題,就和秦晴離婚吧?再說了,當初娶她回來,是承諾好好疼愛一輩子的,又不是當成生孩子的機器?

  剛開始兩年,宇翔倒沒有在意,覺得還年輕嘛,遲一點要孩子也不打緊。再過了兩年,心態老了幾許,周圍的朋友同學都當爸了,他就有點急了,整晚想法設法和秦晴閉門造人。隻是,她的肚子不爭氣,隻能失望告終。


  當失望成年累月的失望,就變成了麻木,所以,宇翔也不把這件事掛在嘴邊了,隻是暗暗地在心裏幹焦急。


  直到宇翔來到了車子旁邊,上了車,宇翔爸才把滿腹的政治思想收住,以無比痛惜的眼神目送著兒子漸走漸遠。


  嘴裏嘮叨著,膝下無兒無女,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對於父親的態度,宇翔實在有點……不敢恭維。


  為此,他的腦子又閃過很早起床,忙這忙那的女人身影,對她的憐愛更添了幾許……


  明媚的陽光,帶著一縷憂傷透過晶瑩剔透的落地玻璃,射進空曠的辦公室。


  開在桌麵上的月季花,在璀璨的光芒下,顯得異常的美麗。一張一張血紅的花瓣,滲出迷人的香氣,縈繞鼻尖,久久不曾散去。


  秦晴漫不經心地伸出纖細的手指,在花瓣上撫觸了一下,另一隻手托著下巴,心不在焉地看著窗外,一臉茫然。很多時候她都在想,是不是七年的婚姻都有一道坎,很多曾經恩恩愛愛的夫婦,都死在這道坎上,搞得離婚告終。


  因而,才有什麽七年之癢?

  一個上午下來,身為人事專員的她,都沒有什麽心思工作。隻是簡單地把別人投過來的簡曆進行分類,低於本科的不要,英語未過四級的不要,沒有工作經驗的不要,然後把剩下來的篩選出來,一個一個地打電話通知他們這個周五過來麵試。


  求職是殘酷的。


  職位少之又少,隻留給最優秀的那幾個人,所以每次麵試他們都想法設法,使出渾身解數爭得“頭破血流”。然而,每次秦晴聽到那些千篇一律的高談闊論,都禁不住同情地看著那一張張剛畢業、壯誌淩雲的、充滿稚氣的臉。


  也許是職業病的原因,她經常把婚姻和求職聯係起來,婚姻就好像是一個職位,你不能安安穩穩地做下去,那麽,很快就會有人把你拉下馬,坐上你不願意拱手相讓的位置。


  想到這裏,她咬了咬牙,“咯咯”作響。


  直到眼簾映入了一張“撲哧”一笑的臉,她才不好意思地撥了撥頭發,沒好氣地瞪著同事兼好友小雨,“你幹嘛呀你,嚇死人了。”


  小雨不以為然地“切”了一聲,八卦地說,“一向對工作竭盡全力的拚命女王,今天竟然走神?是不是在想你家林先生了。”


  秦晴沒好氣地指了指小雨的額頭,然後舉起了旁邊的咖啡,淺淺地抿了一口,無精打采地說,“想你的頭,昨晚一夜沒睡。”


  “什麽?”小雨好像發現新大陸一樣張大了嘴巴,眼裏露出了異樣的目光,有點色迷迷,有點曖昧,許久才壓低著聲音,無比羨慕地說,“林宇翔這麽猛?折騰了你一個晚上,難怪你今天腰酸骨痛……”


  “你這個死丫頭,想到哪裏去了?”


  秦晴拿起了椅背懸掛的手袋,一邊走一邊說,“走,我們去吃飯,待會我和你分析發生了什麽事。”


  小雨“哦”了一聲,八卦地轉了轉眼睛。


  梨花木的飯桌,上麵雕刻著許多栩栩如生的花鳥之類的,擺在上麵的三鮮湯,冒著滾滾的熱氣,迷糊了秦晴的視線,那灼熱的氣息也弄得她心癢癢的,思緒一片淩亂。


  秦晴往小雨的晚上添了一點菜,算著鼻子攤了攤手,悲傷地說,“事情就是這樣了,小雨,你說我該怎麽辦才好,我肯定他在外麵有女人了。”


  小雨聽了,大跌眼鏡。


  不對,是指掉眼珠子才是。


  他們兩個一直是公司的羨慕的模範夫妻,怎麽會也遇到了愛情的保鮮期,七年之癢的婚姻問題?再說了,林宇翔長得雖然俊俏不凡,輪廓分明,但也不失是一個忠厚老實的男人呀!小雨曾經眼裏就發著光地對著秦晴說,以後找老公,一定要找像他的這種。


  人能幹,還專一。


  簡直就是天底下少有的尤物。


  “不可能,我絕對不相信姐夫會做出這種事情來。晴姐,我看他疼你都差不多要把你捧在手掌心裏嗬護了,又怎麽會傷了你的心?”小雨吐了一口氣,繼續開解她,“兩夫妻生活了七年,一直風平浪靜,安安穩穩的,是不可能的?其中有點小摩擦、小誤會也好,就當做是婚姻的調味劑了。”


  小雨說的頭頭是道。


  其實,她也才結婚了不到兩年,丈夫是在電子廠的技術人員,每個月的工資不高,三千餘元,用小雨的話來說就是餓不死漲不飽那類型。


  她也經常指責丈夫沒用,幸虧那個男人忠厚老實,胸襟開闊,對於她變相的“侮辱”一一容忍,並且暗暗承諾,一定努力工作,讓她過上豐衣足食的小康生活。小雨嘴裏雖然還是不饒人,可心裏卻柔軟的好像豆腐一樣,一臉甜蜜地往著丈夫的胸膛裏靠。


  所以,兩夫妻吵架,一個人樂意滅火的話,不管另外一個在後院怎麽放爆竹,也隻能是有風無浪。


  “小誤會?”秦晴冷哼了一句,皺著眉頭反問,“那麽他襯衣上的嘴唇印記怎麽解釋?總不會是他變態得自己吻下去的吧?那張櫻桃小嘴,我一看就是女人的!”


  “這……”小雨被她堵得說不出話來,心裏無辜地想我怎麽知道呀,但是我知道姐夫絕對不是那種人,“秦晴姐,你別想太多了,喝完湯消消氣。男人在外麵談生意嘛,那些不要臉的小姐在身邊扭來扭去的話,怎麽可能沒留下一點胭脂紅呢?怎麽可能沒有殘留一陣香水味?有本事的男人,才有這等禮遇,你瞧我們家的運文,回到家裏不是抱著電視機看球賽麽,沒多大出息。”


  說著說著,她又兜到了自己的丈夫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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