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經年
(1)
晚風,微涼微涼的,一望無際的星空,繁星點點。
計博坐在空無人煙的沙灘上,看了惜君一眼,低聲說,“惜君,能告訴說,為什麽你會碰上這種東西嗎?”
“是偉林還的。”惜君回憶著被毒物折磨的這些日子,眼淚,一滴一滴落下,“計博,不要再問我了,讓它過去,好不好?”
計博點點頭,輕輕地擁她入懷,說,“惜君,你這樣想就對了,我們忘卻過去,誰也不要再提起。”
隻是,真的能夠忘卻麽?
有些東西,不是說忘記,就可以一了百了地忘記的吧。
惜君點點頭。
“計博,你還是放我走吧,越遠越好。”惜君雙目沉了下去,一把推開了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站了起來,急急忙忙地走了幾步,便跌在了地上。
四周都是一片沙地,沙子很柔軟,所以,跌下地,並不會很疼。
反而,有點很舒服,就好像睡在棉花上麵。
計博歎了一口氣,不解,她的去心為什麽要這麽重呢?
自己對她不好嗎?
她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呢?隻要她說出來,他都願意去改,但前提條件就是,她,願意留在自己的身邊。
“惜君,別走,別這樣對我,好不好?”折磨死我了,難道,我和你,就真的有緣無分?惜君,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等你五年,在我的內心,卻覺得等了五百多年,你知道嗎?
“計博,我……我配不上你,我是毒癮子,很低賤,很卑微,是山野中的野草,很不起眼,真的很不適合你。答應我,離開我,找一個愛你的女人,好好過日子。”
“不,我離不開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惜君,你很狠心,現實讓我愛上你,要生要死,不可救藥,然後,就一腳踹開了我,不管我的死活。”計博閉了閉眼,眼前的一切,都變得如此的黑暗,他,彷佛找不到了方向。
“計博,對不起,我不是好女人……我……”
話剛說完,計博有用嘴唇封住了她的話,不讓她說出來。
“計博,我想你,我愛你,我不要離開你了。是我錯了,對不起,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計博先是一愣,然後笑著說,“寶貝,別走就好了,我沒有生氣。”
對她,他永遠也生不起氣,因為,他愛她,願意包容她的一切。
過去的,未來的。
(2)
一段情,能維持多久,說也不知道。
“計博,明天,我不想回去廣州。”
“啊?!”計博不解地看著她,問,“那你想去哪裏?我可以陪著你,直到你想回到廣州為止。”
“我想去找我爸媽,他們搬家了,可是,我不知道他們搬到哪裏了。”惜君悲傷地說,“計博,他們是我的親人,五年不見,我想他們了,所以,這次我回到了陽江這裏,為的,就是見他們一麵。隻是,失去了他們的消息。”
“我陪你去找,找到位置。”計博笑了笑,又調皮地說,“醜女婿終須見家翁,惜君,我向他們提親,娶你過門,好不好?”
惜君點點頭,忽然,又悲痛地抬起頭,問,“允文,你家裏人會答應嗎?”
緊張兮兮的表情,讓人憐惜。
“我不管了,什麽也不管了,我想和你,要娶你,其他的,都不管了。”計博撥了撥她被風吹亂的頭發,又說,“不要想那麽多,你隻要知道,我愛你,想和你在一起,那就足夠了。”
“我知道。”惜君點點頭,還想說些什麽,雨梅和允文手牽著手,尋了過來。
“允文,他們在那邊呢?”雨梅發現了目標,得意無比,然後向惜君招了招手,大喊,“你們兩個人在那邊偷情啊?!”
允文“撲哧”一笑,“你說什麽呢?”
雨梅碰了碰他的肩膀,低聲說,“誰叫他們脫離群隊。”
兩個人走到了計博他們的麵前,坐下。
晚風,“呼呼”地吹過,很舒服,很涼爽。
(3)
“惜君,你不知道而已,計博找不到你,別說有多心急。”雨梅爆料說,手裏圈著地上的泥沙,一圈,兩圈,三圈……
惜君看了看計博一眼,愧疚的神情溢於言表,“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允文笑了笑,握著雨梅的手,說,“別說這個,太客套了,聽起來很不舒服。”
惜君笑了笑,她沒有想到,允文和計博會和好,並且,允文和雨梅還走在了一起。
她的心裏,暖暖的,“你們的結婚宴,我沒有參加,等雨梅的孩子出世了,我要送一個大禮。”
“我才不稀罕地你大禮,你來了,我就心滿意足了。”雨梅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的泥沙,看著惜君說,“我們去吃海鮮,好不好?”
惜君點點頭,也跟著站起來,“我記得這附近有一個地方可以吃海鮮的,很好吃。”
“那我們就去試一下。”計博附和著,話音剛落,電話便響了。
他掏出了手機,看了一眼號碼,是陳母打來了,於是,按下了接聽鍵,說,“媽……”
“計博,你在哪裏呢?怎麽一天都沒有見人?“這段時間,陳母加大馬力幫計博相親,隻是,計博滿不在乎的,弄得全家的氣氛都有點尷尬。
他知道,自己的母親也是關心自己,隻是,這種關心,他無法透氣。
“媽,我和朋友在外麵玩呢,這幾天,可能都不回家睡覺了,不要擔心哈。”
“什麽?幾天?”陳母吃了一驚,喝了一口水,又說,“計博,明天你能不能抽一點時間來,我約了你表姑的遠房親戚,她說,有個姑娘還沒有結婚,長得還挺不賴,我想……”
話筒的聲音很大,惜君依稀聽到了一些,心裏有點不舒服,而,計博似乎感覺到了她的情緒,很是不安,急忙打斷了陳母的話,說,“媽,我不會去的,我有自己喜歡的人了。”
“真的?!“陳母激動地從沙發上站起來,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隻是,計博為什麽不把女孩帶回家給大家瞧瞧呢?
“真的,不騙你。”
“哪家的女孩?”
計博看了惜君一眼,說,“媽,我回去再和你說。”
說完,掛機。
而,陳母連叫了幾聲“喂”,一想到計博終於開竅了,不再懷念死去的惜君,露出燦爛的笑臉,也不去計較他果斷地掛了自己的機。
“你媽?”雨梅看了惜君一眼,又把目光投向計博。
“恩。”接著,默默不語。
他在擔心,家裏人如惜君擔憂的那樣,不肯接受她。
那麽,他能怎麽做?
罷了罷了,還沒有到達那一步,他也不情願去多想,想到這裏,他又順勢摟了一下惜君的雙肩。
彷佛,這是給她信心,讓她別怕。
在陽江這裏待到了第三天,計博才查到惜君媽現在居住的位置。
他們一家搬到了一個小“陽西”的小縣裏。
那天的早上,惜君和計博他們倆便一同開車前往而去。本來,雨梅也要來的,但是,允文有點不太好意思麵對二老,於是,雨梅陪著他先回到了廣州。
大概是一個小時多的車程,車子便在奮興路停了下來。惜君媽住的地方,是在一所中學的附近,那中學叫“奮興中學”,已經有了上百年的曆史。
計博說了一聲“到了”,接著,拉開了車門,緩緩走下車,而,惜君坐在雅座上,失神。已經太久沒有見到自己的親人了,不知道他們現在還有沒有生氣呢?
其實,父女、母女,又哪裏有隔夜仇。
再說了,所有的疙瘩,伴隨著她“離開”的消息,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惜君……”計博看了她一眼,她的神情很緊張,雙手絞著,樣子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抬了抬頭,無語。
計博笑了笑,又說,“到了,下車吧。”說完,快步走到車子的另一邊,打開車門,“你不是很想見到自己的親人麽?”
“計博,要不,我們走吧,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見到他們,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惜君低著頭,此時,又覺得自己有點不孝,既然還活著,為什麽不能坦然相見,以解二老“念女”的綿綿思念。
“惜君。”計博又叫了一聲,他明白她的緊張,隻是,既然來了,為什麽不進去見一麵呢?
都是親人,莫非,真的一輩子不相見?
很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計博,我……”惜君搖了搖嘴唇,最終,還是走下了車子,尾隨著計博的後麵,一步一步走向那所殘舊的屋子,很顯然,惜君買這所屋子的時候,是二手的,價格便宜很多。
惜君站在計博的身後,像一隻需要保護的小雞一樣,眼看他正想敲門,卻見他揚起的手,又微微放了下來。
她很是不解,低聲問,“怎麽了?”
“我們兩手空空的,就這樣進去,好像不太合適吧!再說了,我可是第一次見嶽父嶽母了,心裏也緊張,第一印象可不能破壞。”說完,拉過惜君的手,再度上車,不到十分鍾,車子在“富順”的商場門口停下。
兩個人進去買了好幾種適合老年人喝的補品,還有一些富有營養價值的水果。
計博挑了很多的蘋果,惜君皺了皺眉頭,說,“夠了,太多了,沒力氣拿。”
計博笑了笑,“我有力氣呢。”
說完,又挑了三四個,售貨員一稱,足足買了七斤。
再度來到那個門口,依然是大門緊閉。
計博騰出一隻手,輕輕地敲了敲門,低聲問,“有人嗎?”
敲了好一陣子,才有一個大概八歲的孩子屁顛屁顛地跑來開門,他沒有看見計博身後的惜君,而是鼓著一雙清澈的眼晴看著計博,不解地問,“叔叔,你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