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襯衣的吻痕
惜君把地上的存折撿了起來,放在手袋裏,她不懂允文的話是什麽意思。是介意她拿錢給娘家,還是計較著沒有和他商量一聲。
她把餐桌上的碗碗碟碟收拾好了,在廳了看了一會的電視,不由自主地打起了瞌睡。
累,很累,就好像全身骨頭都被抽起了一樣,她走到房間門口,發現門已經反鎖了,她用力敲了敲,叫了一聲允文。
但是允文躲在被窩裏,假裝什麽也沒有聽到,翻看著手機的信息。惜君慢慢放低了力氣,眼前一黑,“撲”的一聲,她跌倒在地上了。
雖然允文聽到外麵的聲音,但是他也沒有走出來看一看,他還以為這是惜君的詭計,特意吸引他注意,求他原諒。
惜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站了起來,頭,還是一陣眩暈,她叫了一聲允文,沒有任何回答,隻好一個人搖搖晃晃地走到沙發上坐了半會。
很快便到了上班時間,她本來想請半天假的,但是一想到請假會不見三百元全勤獎,她揉了揉太陽穴,走出了門外。
允文聽到了動靜,走出了廳了,氣已經消了大部分,其實,剛才他說的那些話都是無心的。隻是麵對生活的每一筆花銷,每一筆債務,他顯得很無助,壓力來了,脾氣也跟著來了。
他拿起了公務包,關上了門,很快便來到了公司。
“鄭總,這份文件需要你簽名。”秘書朵朵把文件移到他的麵前,低聲說。
“好。”允文拿起了桌麵上的鋼筆,無意中聞了一下朵朵的頭發,很香的玫瑰花味,他快速寫下了自己的大名,遞給了她,說,“林秘,上次,對不起。”
“鄭總,說這個幹什麽,那天你醉了,怪不得你。但是我一點也不後悔,和你發生關係,是我心甘情願的。”
說完,朵朵紅了紅臉,偷偷瞄了允文一眼。
“我讓你受委屈了。”說完,他從皮包裏拿出五百元,移到辦公桌的另一端,眨了眨眼說,“這錢,你收下,就當作是我補償給你的。”
“鄭總,這錢我不能收,不怕告訴你,我喜歡你的為人,成熟,有男人的味道。倘若我收下了這錢,你說,我和發廊的某些女人又有什麽區別。”
允文把錢放回了皮包了,打量著眼前這個窈窕的女孩,說,“對不起,是我侮辱了你。”
“鄭總,你千萬別這樣說,我能跟著你學習,已經很開心了。我是福建來的,在廣州這裏,沒有親戚,也沒有朋友,但是鄭總就像是我的大哥一樣,總是能給我一種安全的感覺。”朵朵低下了頭,搓了搓手,“鄭總,今天是我的生日,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邀請你陪我過生日。”
允文猶豫了一下,點點頭,“都被你當成了大哥,小妹生日,大哥哪有不到之理。”
“那謝謝大哥賞臉。”朵朵衝他笑了笑,彎了彎腰,“鄭總,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先出去了。”
允文擺了擺手,打量著她潔白的麵孔,笑了笑,說,“出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朵朵走後,他狠狠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那天晚上,哎,後悔莫及啊,對不起惜君……
他暗暗發誓,一定要對惜君好一點,絕對不發生同樣的事情讓她傷心了,這個女人,他想一生去嗬護她,絕對不再讓她受半天委屈。
片刻,允文有十分後悔答應了朵朵的邀請,隻是,現在不去也不行了。
他給惜君打了一個電話,說今晚要加班,就不回去睡覺了。惜君“嗯”了幾聲,以為他還在生氣,不想見到自己,於是,不做過多的挽留,便匆匆掛機了。
整個下午,允文都沒有一點心思工作,他頭痛著,不知道該買什麽生日禮物才好。下班的時候,他和朵朵約好了,等到七點的時候,就直接到她家裏去。
他來到精品店,兜了一圈,也沒有看中什麽。又走了很久,最後決定買一件內衣,絲綢的,質地很柔軟,花了他整整一千五元。
如果朵朵還是小女孩,他一定買一條冰棒去哄她,可是現在身為上司的他,買便宜的,別人會在背後說他小氣,買貴的,家裏經濟情況不允許。當他掏錢的那一刻,就好像被人割了幾塊肉似的。
最後,他安慰自己,用一千多搞好上級與下級的關係,也是值得的,出去吃一頓飯都得一千幾百呢。
六點四十九分,他敲開了朵朵家裏的門,他把禮物遞給她,有點猶豫,在想,倘若是惜君穿上這件內衣,又會是什麽樣子的呢?
他覺得一定比朵朵好看,即使不是,但是他也喜歡看著惜君穿。朵朵的身材,身體……他一點都不感冒。
“打開看看,你喜歡不?”
朵朵拿了過來,在身上比了比,臉有點發紅,“鄭總,很漂亮,我很喜歡。”
說完,便扣過他的手臂,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鮮豔的口紅不經意碰到了他的衣領。
“這是禮貌,你別多想哦。”
允文的心裏顫抖了一下,想起惜君那哀怨的眼神,有點不樂意。早知道她會投懷送抱,自己打死也不要來,他最怕這種曖昧的關係,就是上次喝醉酒和她發生關係,他就後悔得要命了。更在氣頭上對惜君說了那些不堪入耳的話,更是悲痛欲絕。
他的心,永遠隻裝的下一個人,那個人便是惜君。即使他很猜疑,但那也是愛的另一種表現。
朵朵眨了眨眼,好像放電似的,他的心亂了,怪怪的,就好像被人往衣服裏放了虱子似的,渾身都不自然。
“煮好飯了,來,快入座,有紅酒,有牛排,有蛋糕……”
允文把蛋糕上麵的蠟燭點燃了,用手指沾了一點奶油,劃在朵朵的臉上,“來,許個願。”
“都還沒有吃飯呢。”
“許願先。”
“好。”朵朵雙手並攏,雙目緊閉,嘴唇哆哆嗦嗦,說了一連串,良久才張開來。
“許了什麽願?”
“不能說,說了不靈了。”
“那是騙人的。”允文喝了一口紅酒,雙目發出雄鷹一樣的光芒,“不說就算了,我還以為我可以幫上忙呢?”
朵朵一下子沉默了,揚起頭,說,“好,我告訴你,我希望永遠都能夠留在你的身邊,你放心,我不會破壞你的家庭的,我隻希望當你的床伴,這樣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允文嚇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又喝了一口紅酒,擺了擺手,說,“不行,我不能委屈你,朵朵,你聽我說,找一個男朋友,好好愛護自己,懂嗎?”
朵朵點點頭,指了指牛排,說,“吃吧,我煮了很久的。”
允文割了幾塊,吃了起來,味道還不錯。
“來,幹杯。”
“幹杯,生日快樂。”
“謝謝。”
幾杯落肚,他的頭一陣昏沉,這時,他搖搖曳曳來到了廁所,吐出了一大堆的酒水,洗了一把臉,整個人也清醒了不少。
他看著鏡子裏麵的自己,不禁發問,鄭允文,你到底要幹什麽?來這裏幹什麽?這個家,你還要嗎?
他想起了和惜君一起走過的種種,頓時,他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提醒自己,絕對不能犯錯,絕對。
允文回到家裏,是十點多了,惜君剛搞完家裏的衛生,正想出去買一點菜回來煮飯。她看了允文一眼,不經意見到衣領口那裏有一個鮮紅的吻印,她先是一驚,忽然覺得一陣眩暈,很快,她冷靜下來了。
她走到允文的跟前,理了理他的外套,遮住了那塊曖昧的東西,說,“中午有什麽想吃的嗎?我去買。”
“惜君,我們出去吃吧。”
“又出去?不用了,我不想胡亂花錢。”惜君吸了吸鼻子,控製著自己的眼淚,急忙別過頭,“我出去了,買一點洋蔥回來,好不?我知道你愛吃這個。”
“你不是掰洋蔥不是會流淚的嗎?”允文疑惑地看著她,他特別喜歡吃洋蔥炒牛肉,但是惜君每次煮這道菜的時候,都會淚流滿臉。
“沒事,今天我想煮。”
不費半個小時,惜君買回了很多的菜,她拿到了廚房,掰起了洋蔥,一片一片,掰到最後,連洋蔥心都找不到了。
那麽男人的心呢?守到最後,會不會也會丟失?鄭秀文等了許誌安十二年,最終還是獲得分手的下場呢?
她想起了允文白襯衣的吻印,吸了吸鼻子,眼淚嘩啦啦地流了下來。
允文走了進來,看到她這副樣子,從身後抱了抱她,“怎麽了?”
“沒事,洋蔥刺眼,禁不住流淚了。”惜君擦了擦,有意無意往他的衣領那塊地方看去,好像鮮紅的兩片玫瑰花瓣,令人心酸。
“惜君,對不起,昨天我不該對你發脾氣。那錢,用就用了,我不怪你,下次發生同樣的事情,你要對我說一聲,好不好。”
惜君點點頭,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沒有停止眼中的淚水。
“要不要我幫忙切肉?”
“不用了,允文,你先出去等吧。不然,你先去洗一個澡也行。”
“洗澡?為什麽啊,中午洗什麽澡。”
“幹淨啊,算了,出去吧,不洗就算了。”
允文不解地看了看他,走了出去,剛打開電視不久,惜君的電話便響了,打來的是舒宏,允文猶豫了一下,接了起來。
舒宏一開口便說,“什麽時候再來我家熬一點粥?你煮得還真不錯。”
允文愣了一下,腦子一片空白,很快,他鎮定下來了,往哪方麵想去了,猶豫了一下,一句話也沒有說,就把手機給按了。
舒宏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又打了過來,這下,允文一氣,就索性關機了。
他像箭一樣衝進了廚房,瞪了惜君一眼,半天才說出一句話,“還沒弄好嗎?”
“沒有呢,先出去等一等吧。”
允文想起了舒宏在電話那頭說的話,白了她一眼,“我想喝粥。”
“喝粥?可是我已經煮好了飯啊。”
“重新煮過不行嗎?”允文的臉黑了下來,“砰”的一聲,他摔門而出。
惜君疑惑地看著他的身影,努力平息著自己的火氣,暗暗想道,為了這個家,必須要忍。
“好,我也煮一鍋粥給你吃。”她端著鍋,走出了廳裏,看了允文一眼,勉強笑著說。
允文瞪著他,沒有好臉色,越覺得她在笑,不生氣,就越覺得那個男人有問題。他閉了閉眼睛,坐在沙發上,心裏想的,盡是那個電話的內容。
惜君怎麽回去他家了呢?
難道她拿了存折上的錢和別人的男人在外租房住?
想到這事,他心亂如麻,想了很久,他打了一個電話給惜君爸,假仁假義問候了幾聲,其實是打探著惜君爸住院用了多少錢。當他知道住院不是花了七千元的時候,他的拳頭已經捏得緊緊的,發出了勁脆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