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的男人
“不會最好,傻丫頭,倘若會的話,你的眼睛都會哭腫了。”惜君媽頓了頓,有擔憂地說道,“惜君,你們結婚這麽多年了,你怎麽一直沒消息?和你同一年結婚的鄰居,都已經拖三帶四了。”
惜君媽這話正好說到了自己女兒的痛楚,惜君也禁不住皺了一下眉頭,心,好像被好幾根針插著一樣。
生小孩?她又何曾不想,隻是,事與願違,她苦苦掙紮也於事無補。
“媽,說到哪裏去了,我和允文還不想要。”惜君低下了頭,違心地說。
不想要?想得要命,做夢也想。
“都老大不小的了,怎麽還沒瘋夠嗎?年紀大了,聽說生出的孩子也不健康,也不知道叫你媽還是奶奶?”
惜君媽心裏有點不太樂意,怎麽允文也是這副模樣,怎麽一點也不急呢?
什麽二人世界,在惜君媽的眼中也是笑話,在她那個年代,還得下鄉呢,哪有什麽功夫去談論二人世界。
現在的男男女女,真是不懂事啊,生小孩有什麽不好?
有了孩子的笑聲,這才像家。
“媽,別說這個了……”惜君叫了一句,她怕允文會聽到,心裏會不舒服,允文少得可憐的自尊,她一直苦苦經營著。
惜君媽擺了擺手,泄氣地說,“好了好了,不說就不說了,我也隻是提醒一句。都三十歲的人了,還沒玩夠,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們得了什麽怪病,不能生育呢?”
說著無心,聽者卻如雷貫耳。
“媽,你……”惜君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渾身都有點不舒服,好像又被一個人知道自己的秘密一樣。
惜君媽以為自己的女兒生氣了,站了起來,行,我不說你,我看你們何時收心養性?親家母也真是的,就這樣由著他們,也不勸說一句的嗎?
哼,你們不想抱孩子,我還想抱一下呢?
“這是一些家鄉的酸菜,你用一個袋子密封好,那麽,就不會變臭了。”惜君媽指了指,故意找了另外一個話題。
惜君回過了神,原來一直發出酸味的東西是酸菜,媽也真是的,來就來啊,還帶什麽酸菜,這種東西能值多少錢,幹嘛還累著自己。
這麽一大袋子,也不輕吧。
她有點心疼起來。
“媽,你怎麽帶這麽多,我們怎麽吃得完。”
“哪裏多了?我本來還想拿多一些的,但是我確實搬不動,隻好提了這麽一點。”惜君媽看了她一眼,淡淡笑了,“惜君,媽知道你喜歡吃這口,以前你喝粥,碗裏加滿了這酸菜,吃得可香了。”
“嗯。”惜君隨意應了一聲,努力地回憶著,卻無法找到一個片段,這些年在廣州這裏掙紮,已經忘記了家鄉最初的味道。
隻有自己的母親,永遠都銘記著,自己的兒女愛吃的是什麽,愛穿的愛玩的是什麽。
嫁人了,婆婆哪會管你這個?不視自己為眼中釘就好了。
惜君把酸菜提了起來,掩了掩鼻子,小時候喜歡吃這種東西,那也是因為沒有什麽美味的東西可以吃,現在,惜君有點滿不在乎。
不過,自己的媽媽千裏迢迢拿來,她還是有點感動。
禮輕情意重。
惜君拿到了廚房,見允文把鍋裏的菜盛了起來,她瞟了一眼,說:“我端出去。”
“行。”允文微笑著遞給她,心,還是忐忑不安,究竟是不是自己的老婆懷上了?
他又偷偷瞟了一眼惜君的肚子,幸好,沒有隆起來,不一定是。
他是這樣安慰自己的。
“我出去了。”
“嗯,快出去,這裏油煙味重得很,不要在這裏耗著。”說完,他打了一個噴嚏。
“你沒事吧?”惜君關心地問,“是不是感冒了,我看你的臉色不太好。”
“沒事,是不是你想我了,要不然我怎麽會打噴嚏。”允文放下了鍋鏟,不緊不慢地解開了圍裙。
“你少自戀了,我才沒有想你。“惜君的臉紅了起來,都這麽多年夫妻了,能聽到允文這個木頭說起甜言蜜語的機會,還真是少之又少。
飯桌上。
允文慢慢坐了下來,往惜君媽的碗裏夾了一些菜,“媽,這個不錯,你嚐嚐。”
“行,我自己來就可以了。”惜君媽說道,本來她想勸說允文一句,早日要個孩子,但是又怕惜君聽了會不高興,還是把話給咽了下去。
允文又往惜君的碗裏送上了一些,接著,才坦然扒了幾口飯,“媽,既然來了,明天我和惜君就陪你出去玩玩。”
“不用了,你們要上班的話就去上班,我一個人在家裏就行了。”
“媽,這怎麽行,你好不容易才來一次,我一定得陪陪你。”惜君也往她媽媽的碗裏加了一塊雞肉,沒有什麽骨頭的腿肉,“待會我吃完飯,我就給何姐打電話,請個假,好不容易來廣州一趟,總不能冷落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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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君媽看著碗裏的肉,一點也不高興,雖然這是孩子們的心意,但是這可是白花花的銀子買回來的。在鄉下裏,自己買一斤腩肉,加上一些土豆絲炒著,就能吃上一個星期了。
哪像現在的孩子,真的一點也不懂事,隻會敗家。
這一桌子的菜,可是惜君媽一個月的夥食費!
惜君媽吃了一塊瘦肉,心裏很不是滋味,在廣州這裏生活,有哪樣不要錢的。既然如此,更應該省著用才是,現在多存一點錢,等有了孩子,生活也不會過得手忙腳亂,過得異常拮據。
什麽校服費,課本費,體檢費等等,簡直比殺豬的還狠,用一車子的錢也不夠。
飯後,惜君媽沉著臉坐在沙發上,心裏還是有一個疙瘩,她見允文已經進了衝涼房,就把惜君拉到了一遍,低聲說道:“惜君,有你這樣過日子的嗎?”
惜君聽了,吃了一驚,該不是自己哪裏得罪了她吧?
是自己招呼不到?
允文也真是的,明知道媽來了,也不加多一點菜,就是他媽才是媽,我媽就不是媽了。我媽養了我二十多年,也沒圖我什麽,倒是鄭允文你娶我回來了,處處讓我受委屈。
如果不是真心愛著這個男人,她早就受不了允文媽了,那個勢利的女人,也不知道是怎麽做別人婆婆的。
“媽,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惜君緊張兮兮地問道,倘若自己媽媽受了委屈,自己的心裏又怎麽過意得去?
“惜君,本來媽是不想說你的,但是你們過日子也太揮霍了。光是吃飯,就煮了五六個菜,這不用錢買得嗎?”她頓了頓,從地上拿出二雙鞋子,放到惜君的跟前,“這鞋子是你扔的吧?”
是,是惜君扔的,今天早上扔的,怎麽這鞋子又給撿了回來?
“是,媽,這鞋子都過時了。”惜君平靜地說道,自己從來沒買過什麽時髦的鞋子衣服,每次買的,都是換季擺在打折區那裏的。
所以,惜君口中的過時的鞋子,都是與市場脫軌一兩年的。
“過時?那裏破了,不就是沾了一點灰塵嗎?擦幹淨了,還不是新鞋一雙。惜君,不是媽說你,允文能掙幾個錢,能省的就得省,為人處事的,哪點都得用錢,你還怕錢腥啊。”惜君媽越說越鬱悶,想當年自己在生產隊的時候,連吃都沒得吃,就連生蟲的爛番薯也咽下了肚子,更別說穿什麽漂漂亮亮的鞋子了。
哪像現在的小夫妻這麽講究,以前圖的,不會餓死就感謝天感謝地的大恩大德了。
不懂事啊,真不懂事!
“媽……”惜君正想反駁她,一時之間卻說不出話來,自己的媽已經苦了大半輩子,現在看到這兩雙沒破沒爛的鞋子丟掉,心裏又怎麽會不可惜,“媽,我知道了,我不丟掉就是了。”
惜君把鞋子拿到屋角一隅,心想,等媽走了,我再扔掉。
夜深了,有點冷,惜君迫不及待地躲進了被窩裏。允文翻過了身,看了看惜君,猶豫了很久,才是把心裏的疑惑給吐了出來,“惜君,你今天和媽說,是誰懷孕了?”
天啊,千萬別說是你!
我受不了這種打擊,惜君,你答應過我的,我們好好過日子,現在你不能反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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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君看著他那副不安的神情,心裏有點不太樂意,還說這個話題有意思麽?既然我都不說了,你為什麽還問,你知道嗎,我很不容易才不往那方麵想去。
允文,我真的很想要一個孩子,屬於我們的孩子。
允文,你的病什麽時候才能好呢?不是看了醫生了嗎,怎麽一點起色都沒有?
天啊,我做錯了什麽,你要這樣懲罰我。
允文見惜君沒有立即回答自己的話,而是陷入深深的沉思中,心也亂了起來,就好像激打石頭的海浪一樣。
這是怎麽回事?不做聲,那是代表默認嗎?
她又懷孕了嗎?
“惜君……”允文搖了搖她的手臂,忍不住地叫了一聲。
她是自己的女人,倘若她接二連三背叛自己,他無法接受。
惜君回過了神,表情有點悲慟,“允文,是嫂子又懷孕了,睡吧。”
說完,她背向著允文,扯著被子,掩過了頭部。
被窩裏,淚水一滴一滴地留下來,無可奈何。
“惜君,我們試一下吧。”允文摟著惜君的腰,有點忐忑不安,這下,能行嗎?
老二,能爭氣嗎?
惜君聽了,身子微微顫抖著,她偷偷擦了一下眼淚,看了允文一眼,喜憂參半地問:“好了嗎?”
“我也不知道。”允文死死地盯著她,受苦了,一直要她默默承受著無性的折磨。
性,是什麽?
毒藥?
越不能得到,就越想得到,就算背叛自己的家庭,背叛道德底線,也想去享受一下高潮。
惜君閉了閉眼,良久,她拉著允文坐了起來,主動地抱著他,吻著他的臉。
胡須刺痛著她白嫩的臉,她無心理會,她一邊吻著,一邊哭著……
惜君媽的話一遍遍回蕩在她的耳邊,都什麽年紀了,還不要一個孩子。
允文見到她這個樣子,急了,安慰道:“幹嘛哭了,我不是在吻著你嗎?”
惜君沒有說話,像一隻發瘋的獅子,扯著允文的睡衣,很快,他那古銅色的身子露在她的麵前了,下麵掛著的,隻剩下一條藍色的底褲,包裹著大大的一坨。
允文也扒開了惜君的衣服,一隻手摸了摸她的乳房,盡管惜君反反複複搓著他的下麵,但是,冰涼,還是那麽一陣冰涼。
怎麽就勃不起來。
老二怎麽就在那麽不爭氣。
允文泄氣了,雙手捶打著床板,“為什麽?為什麽……”
惜君看到他這個樣子,嚇了一跳,急忙抱著他,緊緊地抱著他,所有委屈的淚水都吞向了肚子裏,不敢被他看見,害怕他更加自責。
“允文,沒事,你會好起來的。別怕,我陪著你……”
其實,她的內心很怕,很怕,很無助……
“對不起,惜君,對不起,我還是不行……”
一夜,匆忙的一夜,又在不安中度過。
這天夜裏,惜君發了一個夢~~
夢裏的男人,不是允文,不是他。
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