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刺翼影龍皇
連續不斷的劍刃穿透聖天的身體，粗大的右手、野獸一樣的腿、刀片般的骨翼，除了心髒和腦門，其餘部位無一幸免。聖天重重地拍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幾秒後三人才從不同的方向走來。
此時的聖天閉著雙眼，安詳得仿佛是睡著了一般，全身上下均是或輕或重的燒傷，堅硬的鱗甲上冒起燒焦後的黑煙，散發出有些刺鼻的氣味。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奕柯猛地轉過臉去，拳頭緊緊地握著，可以聽見指節間“咯咯”作響的聲音。
莊瑞樹麵色凝重地仰頭看向天空，過一會兒後莊矢瑞長歎了一聲，隨後在聖天的左側蹲下：“奕柯，去把夏露瑩抱過來，我們帶著聖天去奧布萊斯。”
“都已經是現在這個樣子了，國王他還有能力救活瑩……”莊瑞樹的話還沒說完，奕柯忽然按在了她的肩膀上搖了搖頭，示意不要說下去了，然後應了一聲，往夏露瑩的方向走去。
“有些東西，一旦說出來了便會沒有任何希望。”莊矢瑞緩緩的開口說道，“我不相信奇跡，但我卻一直對任何事情都會抱有些許希望。”
莊瑞樹咬著嘴唇，好半天才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
“事實上……要是沒有經曆過這麽多的事情，在麵對此時的情況時我也許就隻有聽天由命的份了，但是……”莊矢瑞的肩膀微微顫抖，“就像月大人說的那樣，命運雖然不會去擅自修改已經決定好了的未來，但如果是奮力反抗的話，也可以阻止那不好的未來發生，所以我絕不承認這就是我們幾個人的未來……現在的我，也隻有去相信月大人一定能救活聖天和夏露瑩……也隻有去相信奇跡了。”
第一次看到這個樣子的莊矢瑞，作為妹妹的莊瑞樹心裏自然不是滋味。
“救活……夏露瑩……”嘶啞的聲音突然想起，“這種事……決不允許……”
兩人同時愣住，而莊矢瑞剛要轉頭看向懷裏時，胸口正中忽然湧來一陣劇痛，繼而整個身體朝後傾倒——聖天睜著那雙仍舊空洞無光的眼睛，猛然舉起右臂打向莊矢瑞的胸口。
“哥！”莊瑞樹正要上前扶起他時，聖天站起身來低沉地說道：“我要……她死……複活她……絕不能……”
黑色的樹根狀病毒從聖天的腳下向四周擴散，並且迅速攀上莊矢瑞和莊瑞樹的腳踝。
“什……什麽鬼東西！”病毒攀升至胯部，莊瑞樹感覺就像是被安在固定好了的石膏像裏，下半身完全沒有活動範圍。直到形成一個有四米直徑的圓形時，病毒停止蔓延而後不斷加密，不遠處的奕柯看後趕緊把夏露瑩放好後便快步奔去。聖天轉過頭瞄了他一眼，隨即右手揮動，一股狂風朝著他襲來。
奕柯寸步難行，光是舉起雙臂擋住臉這個動作都有些困難，他看了一眼夏露瑩後，一點一點地靠近地麵，避免自己被風吹走，同時小心挪動擋在夏露瑩前麵。
壓製住奕柯後，聖天扭回頭重新看著被病毒纏住的莊矢瑞與莊瑞樹，緩緩地舉起左手。這時，更多的病毒蔓延到兩人的下半身，形成了一個圓錐的形狀後，忽然急劇上升，把他們兩人托到了空中。
“我說過……妨礙的人……也要死……”聖天左手向著側邊揮動，所有的病毒立刻炸開並懸浮在空氣裏，而在這短短的瞬間……
“夜殺……”病毒凝聚在一起，形成無數把彎月狀的黑色細長刀刃，然後以聖天為中心，飛舞、交錯、旋轉、切割，好似刮起了一陣黑色的屠戮風暴。莊矢瑞和莊瑞樹的慘叫聲回響在耳旁，幾滴鮮紅的血液沾到臉上，可他卻全然不顧，依舊是那副死寂般的神情。
約莫半分鍾後，黑色的風暴就這麽憑空散去，兩人墜向地麵，血從各個傷口裏流出。
聖天扭了扭頭部，一邊往莊矢瑞踱步而去，一邊亮出左爪，前端的黑色尖刺反射出致命的凶光。他伸手抓著莊矢瑞的腦袋將其提起，左爪對準了喉嚨的位置。
“住手聖天……”莊瑞樹剛把這四個字說完就吐出一口鮮血，接著開始咳嗽。
奕柯見狀正疾步而來。
莊矢瑞由於血流到了眼睛裏，所以無法睜開。
聖天左爪上的黑色尖刺抵上喉部，在即將刺入的刹那……
印有暗金色古老咒文的綠色細劍突然飛來，直直地紮進左肩。聖天的身體朝右傾斜，轉過身去時，第二把、第三把依次襲來。聖天後退了幾步，等靜止時身上已經總共紮進了五把一模一樣的綠色細劍。
奕柯和莊瑞樹一愣，繼而向著綠劍飛來的方向看去……
劍的主人此時臉無血色，額頭上布滿一層密汗，左手捂著胸口不斷喘氣，右手握著最後一把細劍，劍尖無力地貼向地麵。背後兩米高的深藍色法陣快速收縮，隨後消失。
“刺翼影龍皇，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嗎……”月看了看現在的聖天後表情變得非常難看，“果然還是沒有趕上！”
“月大人！”莊瑞樹和奕柯喜出望外，莊矢瑞聽後也長舒了一口氣，忍著痛將眼睛睜開。而聖天則伸手扯下肩膀上的細劍扔到一旁，毫無感情地問道：“你……是敵人……要……消滅掉……”
“果然.……記憶已經被修改了。”月望著躺在地上已經死了的夏露瑩後自言自語道，然後左手伸向聖天，插在他身上的另外四把劍與被丟掉的那把劍立即飛回，呈扇形懸浮在身後。
“奕柯，你去照看瑞樹他們，我來和聖天……”話還沒有說完，之前與戰皇戰鬥後所留下來的傷忽然又疼痛起來。月半跪在地上，胸口處還未愈合的傷口開始滲出鮮血，漸漸染紅了麵前的袍子。
“月大人！”
“該死！”月在心裏罵道，“就不能稍稍撐過這一會兒嗎？”
“就算是受傷……隻要是……敵人……”聖天慢慢放低身體重心，“一律……殺掉……”
而就在這時，一道銀色的亮光毫無預兆地從月的身旁閃過，筆直地紮穿聖天的右肩肩頭。黑色的血液順著銀色亮光的另一頭流出。聖天僵硬地扭過頭去仔細看時，才發現那隻是一把纖細明亮的武士長刀而已。緊接著，一個黑色的影子衝上前去，側身撞擊聖天的胸口，然後伸手抓住武士長刀的刀柄猛然抽出，血在空中飛舞，黑色影子後跳至月的身前，揮手甩掉刀身上殘餘的血液。
月調整了一下呼吸後抬起頭來看了看，對方是一個身姿挺拔的男子，深咖色長風衣，左手倒握一根用黑布裹著的棍狀物體，最顯眼的是那頭火紅色的頭發。
“是……是你！”莊瑞樹很快在腦海裏回想起來，“之前和約桑羅戰鬥時出現的那個人！”
“喲，又見麵了。”範加爾德熟人一樣的向她打招呼，然後環顧四周，“聖天呢？”
“在你眼前站著的那個就是……”
“什麽！”聽到這話的範加爾德，第一反應自然是驚愕萬分。
“我記得上次的事情也有你參與，可是你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月插話進來，看著範加爾德眉頭緊皺，“你這家夥是……給我讓開，這不關你的事！”
“傷者就該老老實實地呆在一邊，逞強反而會丟掉性命。”範加爾德回頭看著月，“放心吧，奧布萊斯的國王，在這件事情上我們是一致的，所以我不會對你們怎麽樣。”
月聽後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聖天則歪著頭問道，“你……是誰……是……妨礙我的人？”
“誰知道呢，也許是來殺你的也說不定。”範加爾德聳聳肩，而後把刀收回刀鞘，“喂，那邊那個揮拳頭的，把這些傷員照看好，剩下的就交給我了。”
奕柯回答了一聲，聖天則擺開架勢：“確認……是敵人……必須……殺掉……”
“連說話方式都變了……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因為什麽原因才變成這樣，但作為我最看中的對手……”範加爾德慢慢側身，武士長刀收於腰側，右手穩穩地握住刀柄，“就算是背上了罪名，我說什麽也要讓你變回去！”
範加爾德俯身突進，所有人還未反應過來之前便已經到了聖天跟前，隨即驟然拔刀，銀色的圓弧在聖天胸前閃滅。再來是橫切、縱斬，迅速收刀，之後又是快如雷電的連續居合。最後一刀，範加爾德砍中聖天的側腰，並且俯身衝刺，瞬間閃到他的身後。整個過程裏，範加爾德的動作之快以至於聖天連一分一毫都沒能捕捉到。
血液從上半身各處的傷口裏滴下，黑色的尖刺上漸漸出現了裂痕，隨後一節一節地斷落在地上。聖天嘴裏呼出一口氣，抬手看了看自己的左爪後突然轉身，右掌生出乳白色的細長骨錐，筆直地向範加爾德刺去。範加爾德咧起嘴笑，隨手把長刀拋到空中，拳頭在這時升起一團火焰，在側身躲避的瞬間，伸手抓住了骨刺，緊接著逆時針旋轉身體，同時轉動刀鞘，朝著頸部揮打過去。聖天及時地用左臂擋住，然後迅速抽回骨刺。但範加爾德也趕緊轉身，順勢一記肘擊打中右臉，再來是左手的刀鞘攻擊，擊中頸部時聖天隻覺得眼前突然一花，而隨即範加爾德又捏緊右拳，對準麵部打了過去。在聖天踉踉蹌蹌後退的間隙裏，範加爾德重新反握刀鞘，右手舉高接住落下來的長刀，拳頭上的火焰立刻延伸到整個刀身。
聖天穩住身體後沉默了幾秒，範加爾德在這時則再度衝上前去展開攻擊……
“那……那個人好強。”隻憑一柄包著火的長刀就把聖天給壓製到一直處於被動狀態，奕柯不自覺的感歎道，“他到底是誰？居然能把聖天逼到這種地步。”
“不清楚。”莊瑞樹搖了搖頭，“但我總覺得……那個人散發出來的氣息十分熟悉，我有種感覺，我們應該不止一次見到過他。”
“聽你們這個說法……關於那個人的信息聖天是不是一點都沒有對你們講？”月問道。
“沒有，我也隻是在水之石那次跟他有過一麵之緣罷了。”莊瑞樹回答，“難道月大人知道他是誰？”
“算是吧，我隻是猜到他大概是來自哪裏的而已。”月說道，“雖然我對他持有敵意，不過他既然說了在解救聖天這件事情上是一致的……那麽先暫時相信他好了。”
莊矢瑞聽後剛準備猜測他的真實身份時，對方已經咆哮著向聖天展開了狂風暴雨般的刀擊……
不斷加快的動作，無法抵擋的密集斬擊，範加爾德的手已經快得幾乎無法看清他是怎麽揮動武器的。長刀上的火焰帶著呼呼的聲響，妖冶地在空氣裏飛舞。每一次的揮砍都凶猛有力，每一刀的弧度都帶有紅色的殘影，擊打在聖天身上時，迸濺而出的火星映紅了兩人的眼瞳。
“虹月舞！”火焰愈發熱烈，範加爾德竭盡全力對準腹部揮出挑擊，同時刀身的火焰離去，迅速成為一道能包圍住聖天的高大火柱，呼嘯著將他卷到空中。隨後火柱爆開，但又凝聚為一個個手持纖細長刀的紅色人形。人形們懸浮著，一個接一個地向聖天做出瞬斬，它們的動作和範加爾德一樣，快而密集，看上去就隻有一道道細長的紅色光芒從聖天的身體裏穿過。
即將落地時，聖天忍著痛，趕緊在半空中調整姿態。而範加爾德見後立刻後跳一段距離，然後反握長刀雙腿彎曲。聖天雙腳剛踩在地上，範加爾德便雙腿猛然發力，朝著他俯衝而去……
兩人的動作定格，範加爾德右手倒提長刀立於聖天身後，聖天則保持著即將疾步突進的姿勢……
然後，突出的白色骨刺斷裂，聖天也隨即跪倒在地。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雖然我和你隻交手過幾次，但以前的你……絕對不會被我打到這麽慘！”範加爾德轉動刀柄，伴隨著清脆響亮的一聲撞擊，長刀入鞘。然後他又緩緩轉身，“站起來，給我站起來聖天！如果你對自己以前的事仍舊想不起來，如果你還是想去殺你的同伴……那麽就先把我打倒！”
“殺掉……你們……都要殺掉……”聖天雙手撐地站起身來，血液順著指尖滴落在地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音。這時，刀片狀的骨翼張開，漆黑的火焰從脊椎處蔓延開，迅速將其籠罩在內。
“你……話也很多……一樣……很囉嗦……”聖天僵硬地轉過身來，“還有……我已不叫聖天……我是……刺翼影龍皇……”
骨翼上忽然生出六條睜著血紅雙眼的黑色火龍，同時樹根狀的血紅色病毒突破地麵將範加爾德團團包圍，變成了有著黑色眼睛的暗紅色蛟龍。
“殺。”聖天嘶啞地下令，暗紅色的蛟龍發出尖銳的嘯聲後，向著範加爾德撲去。
範加爾德後退一步，令率先從側麵襲擊而來的一條蛟龍撲了空。然後驟然拔刀，蛟龍一分為二，接著轉身回旋，縱斬、橫切。每一刀都幹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暗紅色的蛟龍被盡數斬去頭部，重新散作血紅色的病毒沒入地裏。而這時，一條黑色的火龍纏繞到聖天的左手上，隨即散去，帶有血紅色紋路的黑色長劍赫然出現。
俯身突進，再來單手斜劈。範加爾德剛側身避過攻擊時，聖天身後骨翼上的火龍突然張嘴咬來。
“切！”範加爾德冷哼一聲，旋轉刀鞘伺機將其打開，但緊接著，聖天挺劍突刺。迭靈斬斷空氣，在即將刺中的那一刹那，範加爾德趕緊反方向揮動刀鞘把迭靈擊開，可又有兩條火龍迅速襲來，分別撞在了左臂與側腰部位。
範加爾德踉蹌後退之時，聖天趁機再度突進。黑色的圓弧閃過，範加爾德的胸前多了一條厘米左右的傷口。聖天抬手，六條黑色火龍正準備一並撲上時，六柄綠色細劍筆直地飛來，刺穿了所有的火龍。它們的頭顱在空中飛舞，如失去了燈芯的殘燭一般，最後一點一點地散去，而那六柄劍，則調轉頭去，飛回了主人的背後。
“你……是個麻煩……”聖天扭頭看向月，被刺斷了的火龍身軀很快又匯聚出新的頭顱。
“不能讓他一個人戰鬥，否則的話我們所有人都會被陸續耗死在這兒！”月看向莊矢瑞幾人，“必須幫他！”
“知道了！”莊矢瑞深呼吸一口氣，繼而抬槍射擊……然而，射出的子彈卻隻是在聖天的身體上擦出了明亮的火花而已。
“礙事。”聖天瞄了一眼後，暗紅色的蛟龍立即突破地麵，擋在了他和莊矢瑞幾人之間。
“該死的！”奕柯罵了一聲，“看來在幫忙之前我們得先處理一下自保的問題了！”
……
“我……死了嗎？”黑暗中，赤身裸體的夏露瑩緩緩睜開雙眼，“這裏是……哪裏？我現在……變成鬼了嗎？”
“也許你們覺得靈魂是虛無縹緲的。”忽然，一雙纖細白皙的手從後麵環抱住夏露瑩，“但這種東西，卻是真實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