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天地為局
雖然已經在做好防禦工事,但實際上更多的都是各自為營。
隻有一小波人聽令於宋客裏。
其中稻實與章佩,黑子小米為首,為數不多的聰明人,還有林家姐妹還有青城山杜照明和杜百玉師兄妹,理所應當的還有扶難宗六位譜牒仙師。
剩下的一些則是宋才森親自安插進糜山宗的一些人,這些人的目的不同於先前那些人是為了針對聖光僅僅隻是為了暗中扶持保護宋客裏。
稻實是不在乎,隻要是為了正道,聽聖光的還是宋客裏的都無所謂,這倒不是因為稻實屈人一等,相反他很清楚他自己的處境,你要是讓他出劍殺人是真行,要他出謀劃策是真不行。
至於章佩自然是給聖光一個麵子而已。
倒是林根春與林明豔兩兄妹嘴上沒說,但是心裏對宋客裏沒什麽好話,特別是林明豔先前有意無意對宋客裏龜縮碑林給出了評價:”怪不得南朝前線隻會節節敗退。”
要不是林根春及時拉住,不知道這丫頭又會說什麽大逆不道話。
同樣,杜照明和杜百玉師兄妹其實暗中有個推算,但是依舊難以壓製心裏的不悅,所以在林明豔出言嘲諷的時候,杜百玉難得沒有訓斥她。
倒是稻實這個老好人私下還與宋客裏交談過,大致上還是寬慰宋客裏切莫放在心上。
不過這一談不要緊,倒是讓稻實更是低下一寸,高看一眼。
比較一直展露頭角的聖光,宋客裏當真是遜色很多,現在在糜山宗可謂是不顯山不露水,如今更是要遜色很多,甚至被人戳脊梁骨千夫所指也不為過。
宋客裏光心中才學就讓稻實驚愕不已,特別是心胸與城府換作一般人還真攬不下鎮守碑林這一事。
稻實甚至相信如果換作別人鎮守碑林,這麽一處大後方肯定早就亂套了,更別說有了落腳點應對突發戰況。
當宋客裏點兵點將宛如沙場排兵布陣的時候稻實甚至會出神想到南朝有大商的前線戰場上,如果宋客裏沒有來糜山而是坐鎮南朝中樞又會是怎麽樣一幅光景?
如果坐鎮此處的是另一個人,接下來的獸潮會死多少人?
宋客裏好似看透了稻實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我好不容易從大商與南朝的局中摘了出來,你這個局外人倒是想的很多,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一個答案,我做不做陣南朝中樞,南朝都無力回天,大商王朝是大勢所趨,我的存在隻是讓大商王朝死更多的人而已,甚至可以讓聖龍也賠上性命,就算他死不了大商王朝也會拿出更高的代價作為交換。”
說完這些,宋客裏長歎了一口氣,壓抑在心中的苦悶怎麽也揮不盡,可要是有人願意聽他說說也很容易就拋擲九霄雲外。
這是一種遺憾。
天幕之下的戰場,周翡台衣衫破爛,身上有數不清的劍傷。
蔣崢也好不到哪處,虎口上有血跡,劍氣屏障破碎又重新支起,已經二十六次。
說來也奇怪,周翡台不論先前與蒲鬆君交手還是到後來的蒲向真在往後的扶搖,許煌,隋窯還有劍修蔣生再到現在的蔣崢其實交手的局勢都是屬於那種五五開的局麵,僵持不下,可就是在這種局麵下周翡台贏了,然後手段層出不窮迎戰下一個。
這個儒生,這個愛讀書的老白猿真是像極了民間打不死的小強!
兩人交手極快,如今也隻是過去了半柱香的時間,其實分出生死也不需要所謂的三個時辰。
左陽與殷桃佳子從雪域穿插到兵塚也不需要三個時辰,或許一路上會有麻煩,但也不會慢。
“你劍術造詣也就如此,神通道法更是稀疏平常,我很好奇你是怎麽做到的?”蔣崢問的當然是周翡台如何能一連殺了蒲向真,扶搖許煌三人還能嚇走隋窯。
周翡台答道:”一會你就知道了。”
周翡台有著天幽地幽雙修的勢頭,其實與他所謂的元嬰境修為有關。
單憑體魄一拳砸出,蔣崢竟有些招架不住的樣子,一連揮出三劍,一劍一一劍猛。
“原來如此!”蔣崢自言自語說道。
“你話挺多”周翡台一拳砸出後並收勢,絲毫沒有繼續出拳的架勢。
“比你家老二多了不少。”
“不過我很理解你。”周翡台一連說了三句話。
蔣崢也倒持長劍覺得很有意思,問道:”何意?”
周翡台好似又翻開了老黃曆說道:”在沒有進入兵塚的時候,你脾氣就很古怪,有人就說你是眼高於頂,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不過看了前麵說的很對,命比紙薄是錯了。”
蔣崢不動聲色,等著周翡台侃侃而談,他是不在乎糜山是否馳援的。
“後來你遇到南宮先生,你一次次向他問劍,又一次次輸了,你急於證明自己可就是怎麽也拔不這根攔路石,於是你來了這裏更是走向了深淵底下,就更沒有什麽朋友,說不上話或許一千多年都沒人跟你說幾句。”
接來下周翡台的一句話讓蔣崢遞出一劍。
“你很可憐,因為你沒有朋友。”
周翡台的右手肩膀被齊齊斬斷,卻沒有一絲血跡,他的臉上更沒有絲毫的痛感。
“羽化?”
蔣崢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周翡台被斬斷的臂膀堂而皇之的被稀疏的青色光點籠罩然後緩緩生長出來。
這不同於一些大妖被打殘身軀後銜連身軀更像是一縷天邊的雲彩被吹散後重新聚攏。
周翡台的羽化,並非是羽化登仙,近代登仙者一人,蔡姬上仙登臨大周天或仙位也是一步步登臨聖山得來的,羽化登仙見所未見,隻有耳聞,而且還是來自山下野史。
周翡台的羽化可以說是將自身壓榨的一點不剩,他雖劍修,但正如蔣崢所說劍道造詣很低,一顆劍心完全不足矣支撐他在和蔣崢在戰一場,單靠境界卻靈力枯竭,洞府之中靈氣稀薄,識海之中更是已經枯竭見底,再說體魄也隻是一口氣提著。
這是一種禁忌之術,周翡台喜歡讀書這類奇妙卻傷及大道根本的說他更是喜歡看,如今也不至於到了書到用時方恨少的地步。
周翡台是將自身都化作了一座天地的養料,從而導致了反哺,也就是所謂的回光返照,實力達到了一生中的巔峰。
聖光心急如焚,可周翡台的新世界已經將他拒之門外,就算去了也是徒勞無功,一位堂堂天人劍仙,不管境界還是劍術造詣聖光在蔣崢眼裏就是一隻蟲子。
“原來是本著不要命去的!”蔣崢說道。
周翡台的確如此,從踏入兵塚開始他就是本著不要命去的。
新世界一震。
蔣崢的劍氣屏障支離破碎。
已經過去了一炷香的功夫,還有一炷香並是生死之爭。
蔣崢活了太久,也更怕死。
一道劍氣筆直向下捅去,如同通衢!
新世界之下烏雲密布,雷聲大作,電閃雷鳴,加劇了獸潮的威勢。
聖光瞥了一眼天幕沉聲道:”忙我們的去!”
說完並禦劍飛向山下向著獸潮撲去。
這個時候聖光陸沉蔡紫憶三人能多抵擋一會,碑林不論布置是否完善都能少死很多人。
“一點麵皮都不要了?”周翡台奚落道。
“吾輩修士隻管登山並是,還在意腳下碎石砸死幾個人?”蔣崢說道。
如今的兵塚之中,一座劍陣隔絕了兵塚與糜山的通道,一座新世界隔絕了神仙戰場,蔣崢另起一座劍陣,無數條劍氣宛如遊蛇向著周翡台撲殺而去。
周翡台不退不避,任由劍氣穿過他的身軀,攪爛他的身軀,然後下一刻又重新匯聚。
他勢不可擋,一瞬間並出現在蔣崢麵前,一手按住蔣崢的額頭,一手連連出拳,直接將蔣崢砸向地麵,暴露出一個大坑。
周翡台打鐵趁熱,煙塵四起攏聚成一座土屬性的鎖生大陣,一粒粒塵埃就如同一張符籙鎮壓著蔣崢的劍氣與劍意。
周翡台吐出一口浩然氣如同白紙鋪開,他的劍道造詣不行,他們的很可以!
浩然氣演化成一幅畫卷,第一幅是如同潑墨,墨水最稀疏出鋒利無比向著蔣崢而去。
第二幅是一青衫佩劍少年郎,名羞黃綬係,身是白眉郎。
少年郎爽朗一笑,出劍之後煙消雲散。
第三幅,新世界的天幕裏倒懸萬仞山,這是聖光描繪的長劍,一座座山峰倒懸浮出天幕向著蔣崢鎮壓而出。
煙塵四濺,蔣崢手持叉鏢,一劍擋三劍。
最後更是虛拖劍柄,雙手比作劍指。
天人境劍仙,天人二字就足以說明聖人境的區別。
蔣崢的天人境似乎天生就在周翡台的新世界裏有著壓勝的能力。
談不上反客為主,也做不到鳩占鵲巢但想牽動一些法則秩序作為己用卻不難!
新世界的天幕一道氣流從下而下,震散了一整座天幕的雲朵,萬裏無雲。
一把無形的大劍朝著周翡台壓製而來,大如山嶽。
就好比叉鏢的劍鋒直指一隻螞蟻!
有此可見,不論是當是遵循的三幽聖人天人,還是周翡台所謂的新的修煉體係其實都是同根同源被大道法則認可的,隻是不知為何整顆穹廬生靈遵循的體係卻是最含糊不清,不夠精密的前者。
倒懸的萬仞山緩緩匯聚然後轉頭與更為巨大的叉鏢正鋒相對。
而此時的聖光三人也如同三柄飛劍一頭紮進了波濤洶湧的大潮之中。
竭力阻止驚濤拍岸!
聖光一馬當先,劍氣不斷從長笛中揮出,所過之處皆無完卵。
三人各顯神通倒是讓聖光很感慨,莫名想起了薑憔仙,那日一別之後就再無消息,他也曾多方打探卻一直沒有找到緣由。
邱高繆倒是有意無意提起過好像幾經輾轉去了龍虎山。
山上修行不問歲月,聖光並也沒有在做多的打聽。
隻是如今應景生情,不由得心生感慨。
聖光、陸沉、蔡紫憶三人平行分開一人駐守一個區域,從陣型上看聖光在前,蔡紫憶居中陸沉則是最後壓陣。
他們三個心有靈犀都是隻管出手,不管其它,就算有漏網之魚他們也不會管。
而且也管不過來。
畢竟蔣崢驚起的獸潮太大,聖光他們此時攔截的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
如果想徹底解決獸潮,要麽等周翡台解決掉蔣崢之後以神通手段徹底壓製獸潮,要麽就隻能等待獸潮落幕這是最殘忍也是最有可能的辦法。
最好的辦法就是希望左陽和殷桃佳子早早趕到,到時候萬事都要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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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先將左陽和殷桃佳子攔下的是秉承載春秋遺願繼續鎮壓此地十年的毛秋雨。
他一身鎏金道袍覆滿了白雪,要不是一聲左陽與殷桃佳子還真沒發現此地還有一個人。
毛秋雨與左陽有過一麵之緣,甚至左陽其實比毛秋雨年紀還要大,不過光憑外貌而言毛秋雨的儀容當真要寒顫太多,穿著一身鎏金道袍簡直就像招搖過市的暴發戶。
毛秋雨早早就感知到了二人的氣息,不過親眼所見之後還是有些愣神,特別是看到殷桃佳子之後,更是愣在當場差點沒一屁股癱軟在地上,還以為自己睡著睡著時間就倒流了。
毛秋雨本想著出個聲大聲招呼,沒想到還沒張開嘴並是殷桃佳子冷眼一瞥,他當即就閉了嘴。
掏出一張符,隔空一取不知道從哪山下那戶人家田地裏摘了個西瓜,一邊吃瓜一邊碎嘴道:”南宮啊南宮,你瞧瞧這才幾百年徒弟就給你戴綠帽子了!”
話音剛落一道劍光就向著他劈了過來,要不是這裏是陣眼所在,他早就拍拍屁股跑了,好幾年沒來個人,一來就來了個祖宗級別的人物,關鍵還是哪個脾氣最不好的。
毛秋雨這裏隻不過是個小插曲第二場也是最後一場才是最難的。
殷桃佳子一劍劈出,借著劍修的速度直接逃離了那個人鎖定。
左陽卻是緩緩落地畢恭畢敬行了一禮。
“是她?她沒死?”聲音很虛弱。
左陽沒有搭話,岔開話題道:”糜山弟子在兵塚之中出現了變故,晚輩不得不進去一趟。”
“規矩就是規矩,她要進就由著她去,我攔不住那也沒辦法生死由她自付,但是你不行。”那個人的聲音此時終於有了點色彩,是提及殷桃佳子時的不悅,而且在好像對於殷桃佳子的生死他好像一點也不震驚,即便左陽沒有回答他!
“所以,我不是來和前輩商量的。”
左陽的話剛說完,那個人並給出了回應,絲毫不拖泥帶水。
天地一色的雪域中,鋪開了一張棋盤。
“以天為棋局,日月星辰為棋子,你來試試?”此時他的聲音變得極為渾厚,響徹天地之間。
也就在此時,雪域其它的地帶裏也有幾個人將目光投向了這裏,但那個人和左陽卻並沒有忌諱什麽,任由他們窺視。
“原來是他!”
“嗯……”
“殷商太過於放肆,讓很多人都活了下來!”
“該死的全都活了下來,不該死的全都死了!一個大秦帝國真讓你發笑!”
各種議論聲此起彼伏,二人依舊不為所動。
他們倆人性子上都有很多的共同點,比如能動手的時候絕不會動嘴,一拳頭不能砸到別人的身上,也不會與他們廢話。
運轉光陰長河製敵,許多天幽一脈的修士都會,但左陽的光陰長河顯然很是不同,光憑氣息上來說,就很慎人更有威懾。
一條長河在棋局上穿插而過,竟是直接將一張棋局一分為二。
這個棋名叫象棋,是大秦時期這個神秘人和另一位來頭更神秘也更玄乎的人學的,叫做象棋,棋局一分為二,中間的被稱之為楚河!
他和左陽同姓,姓白!
光陰長河的出現頓時讓哪一些聒噪者閉了嘴,這些人最忌諱與時間有關的事物,特別是左陽的光陰長河近乎真實,對於他們而言天然壓勝!
姓白的神秘人枯坐與兵塚這處入口一千多年都沒有動過,他掙紮著抬了抬手,白晝裏星光閃耀,他拘來一粒星辰放入棋盤之中,接著一粒星辰並牽引無數星辰而來共十六顆棋子。
左陽更是信念所致,光陰長河中掬水一捧又一捧,同樣形成十六顆棋子落入他的陣營。
當今方雲洲公認的殺傷力最大的山巔修士是左陽,如此公認是因為他是南宮先生的大弟子,到底是否實至名歸,沒人知道,反正都是這麽說。
而那位姓白的神秘人在春秋到大秦的那段歲月裏是有目共睹的殺神,殺人最多殺伐之術最精。
一個當代殺傷力最大,一個曾經殺伐最多。
共三十二子,在棋局之上殺的有來有回,耗費的卻是兩人的心神,消磨的也是兩人的大道根基。
之所以比拚道法,其實也算是給了雪域一種安寧,如果真要真刀真槍的幹起來,雪域暴亂得按規定的時間提前好幾年。
毛秋雨仰望天幕,嘖嘖道:”這一家子真會演,主要是另一群呆瓜還真看得起勁。”
這場博弈結局卻讓毛秋雨嘴中的那群呆瓜大失所望,又是那一道劍光席卷而來,收官一戰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