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順應大道大道自然
如今自然也是,隻是更為好奇這鬼穀學問到底有多大?還有那儒家一脈的杜淵究竟又是何許人也?”
邱高繆無奈搖頭說道:”說到底你還是覺得聖光是屬於哪種離經叛道的一類人,隻是尋白水與杜淵教的好才讓他沒能走上歧路。”
左陽反問道:”難道不是?”
左陽指了指邱高繆又指了指自己接著說道:”此子對你恭恭敬敬,對我卻一副我能奈何他的樣子,何曾不是投你所好與你親近?又何嚐不是貼了一張麵皮強裝鎮定?你以為他不知道我給他的底線其實很高,隻要一不小心我就會強勢打殺他?你也太小看此子城府了。”
邱高繆哦了一聲,”照你的意思他這是在我麵前詳裝恭謙在你哪裏賣弄笑臉,抱著我這棵大樹告訴你什麽是伸手不打笑臉人人?”說完邱高繆捧腹大笑,好一會才回過勁說道”你知道儒家為何打壓鬼穀一脈的學問嗎?為何要將鬼穀所編冊的書籍列為禁書?正是因為鬼穀的學問太深,隻適合言傳身教,隻適合因材施教,若是沒有高人指點就如同麋鹿麋鹿在迷霧之中,所以鬼穀一脈向來人丁稀少。”
說著一本古籍,緩緩從左陽洞府中飛出落在邱高繆手中。
求高繆看都沒有看一眼,並將這本鬼穀先師所編撰的最後一本存世的古籍揉成粉碎灰飛煙滅。
邱高繆說道:”傳言當年儒家老聖人與鬼穀先師坐而論道一個春冬,才把道理掰扯清楚,才說服讓鬼穀一脈不在注釋編書,鬼穀的學問不能從書中看這可是兩位至聖先師達成的共識,怎麽如今因為一個尋白水就亂了跟腳?”
左陽深呼吸,緊繃的身子緩緩放鬆,行大禮說道:”受教!”
糜山宗頂天的人物是左陽,為糜山遮風擋雨的卻是他邱高繆。
左陽自然也是糜山宗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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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湖之上,玉肌一人獨坐船頭,手中拿著魚竿正在垂釣,這根翠綠的竹子是黑流兒親手從竹林裏砍下來後,親手製成的。
也是前一刻黑流兒親手遞給她的。
有幾年了?玉肌都記不清有多長時間沒有獨自一人在船頭垂釣了,不是她不想而是不敢,按照黑流兒說的,如今整個西京都是他黑流兒的,沒有他黑流兒首肯,她哪都不能去。
玉肌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大事,那個渾身籠罩在深淵之中,隻露出一雙如潔白無瑕羊脂白玉纖纖細手的魔鬼走了。
臨走的時候將手中的魚竿遞給了她,那個人隻和她說了一句,給你幾年時間,你掌控不了整個西京我就回來取你性命……
她握著魚竿的手越來越緊,思緒萬千,情緒複雜,她扭過頭看向船尾的哪個傀儡問道”黑流兒說的幾年是幾年?”
傀儡僵硬的轉動著脖子,好似在回答她。
她淒涼一笑,接著猖狂大笑倒在船頭,笑出了眼淚,手裏卻緊緊握著哪根魚竿就是不敢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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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鵝毛飄不起,蘆花定底沉。”
古人一句話就足以詮釋界海的恐怖。
界海之上,準確說是先前不久如雨落下天兵天將的界海一角。
渾身籠罩在黑袍之下的黑流兒卻坐在一小舟之上,握著青竹製成的竹竿悠閑垂釣。
這葉扁舟自然不是穹廬上的神祇之物,在穹廬古星上,有些規矩是釘的死死的,任你神通廣大也不可能更改
你可以日月顛覆,你可以手摘星辰,你可以山河倒灌但絕對做不到能在界海之上孤舟垂釣。
當年聖光在武安城賜給黑流兒一個錦囊,這葉扁舟並是錦囊裏的神祇之一。
黑流兒盤坐在扁舟之上,魚線並未沉入弱水之中,而是與極其不符的漂浮在海麵之上魚線上沒有魚餌,自有一副願者上鉤的樣子。
漣漪陣陣,有魚兒如約而至,這是一條巴掌大的小魚與民間河塘裏豢養的家魚無二,神奇的是家魚腹部正閃閃發光,金色光芒一閃一閃奇異無比。
大日好像擱置在了海平麵上,白雲朵朵染上了橘色,家魚徘徊片刻終於一口含住了魚線,然後在驪山離湖中憑空出現一條家魚.……
界海之上,一條又一條魚兒上釣,離湖之中一條又一條魚兒憑空出現。
黑流兒,握著魚竿聲音不在嘶啞模糊,而是極其清脆,有江南女子的嬌柔有那江西女子的清澈,有那中原女子的嫵媚,她掀起黑色帽子,秀麗黑發如瀑布垂在小舟之上她笑顏道:”小魚兒小魚兒,吃什麽不好,非得吃了那一片片金身碎片……
突然界海之上,黑流兒視線極致之處,仿佛出現一座連綿不覺的山脈,黑流兒嘖嘖稱奇。
海麵之上自然不會有山脈橫絕,隻見條綿延不絕的山脈微微震,界海之上頓時狂風大作,掀起百丈高的大浪,鋪天蓋地朝著黑流兒席卷而來。
黑流兒卻依舊淡定自若,從袖中掏出一個錦囊,在從錦囊中拿出一塊不知什麽生物的肋骨。
一瞬間滔天巨浪,化作一條大魚衝天而起。
隨即海麵恢複平靜,狂風大作之下,夕陽西下無雲卻下起瓢盆大雨。
黑流兒仔細摩挲著這根肋骨,如獲至寶,能震懾界海深處大魚的東西能不是寶貝?估計此世間獨一無二,絕無僅有。
天地間想起一陣”嗡嗡”地聲響,聲音之大震懾世間,而黑流兒卻不感到刺耳反而覺得很是舒適,”嗡嗡”之聲初聞沸反盈天實則如鍾罄之音清脆無比。
大魚之語,溫而和瑟,如帝子吟
黑流兒行禮,少有的肅穆神情:”鬼穀黑流兒見過冥海大魚!”
大魚之語,早就消散於天地間,黑流兒稍等片刻之後,仍不見回音,並接著說道:”晚輩在此垂釣前輩子民並無惡意,這些小魚蝦米誤食天地金身碎片與我大陸有樁不小的機緣,如今豢養在大陸之上的湖泊之中,等到吉時並可化自由身,成為那山水神靈,得道著,可遊曳於時間長河之中,或入佛門輪回之路,大善!”
天地之間在此想起悅耳的嗡嗡之聲。
依舊是等到餘音消散,黑流兒才回話道:”我家主子說了,這是一根虛空巨獸的肋骨,你若答應來日他渡你飛升,不然就讓你與它作伴!”
大魚不在出聲而是沉入海底,大風止,雨停兮,風平浪靜!
黑流兒重新坐下,握著魚竿嘴中哼唱著:”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一鍋燉不下。”
黑流兒好似被自己的才情逗樂,哈哈大笑”做天外天神靈的狗當真是了不得,可與大魚語。”
此刻她是人間最得意女子。修行中當劍修一脈殺伐最為直截了當。
人幽一脈最為剛猛凶狠。
天幽一脈最為詭譎多變,變化無常,最擅長以演化天時改變地利溝通大道製敵。
這趟登山途中的小插曲耽誤的時間並不算太長,但也應了黑米先前一直嚷嚷著慢點。
這場看似突如其來的問劍來的也快去的更快,攻守轉換間勝負已分。
這座屬於糜山後山的荒山野嶺,在糜山多如牛毛,可想而知當初那位被稱為青袍美少年黃綬一神仙的南宮對糜山的未來滿懷美好憧憬,隻可惜事與願違,糜山這座開辟於十陵的洞天福地最終還是人丁稀少的慘淡場景。
登山不久聖光並給這座新家取了名字——黑雲別苑。
沒有帶山或峰字是因為聖光就讓黑子和小米二人把這座荒山當做他們家鄉的一處別苑就好了。
黑子連連稱好,小米倒是有些難為情。
路迢迢水遙遙,從中土而來求學糜山宗本就是寄人籬下倒還占山為王了。
眾人隻當是私下笑談也未放在心上,和和睦睦最是難得。
黑雲別苑風景倒是一般,沒有水天一色倒也有落霞與孤鶩齊飛的韻味。
黑子的所說的準備,並是在後山山林間捕獲一些野雞野豬這些葷味。
黑子身為中土大荒深處的妖族,對此得心應手,在小米等人登山之後就已經搭起篝火開始烤肉。
對此更是得心應手。
但是拴住眾人胃口的還是,兩人從中土帶來的特產”臘肉”。
按照小米所說,在中土奧洲妖族如今已經很少去捕獵野獸作為食材,特別是以部落劃分的妖族群更是大多都以人形行走人世間,最多暴露出一些蛛絲馬跡證明妖族身份比如獸耳獸尾等等.……
為了更接近人,更有人的習性無數年來妖族也在進化,在學習,學著順應天道。
所以大部分以部族生存的妖族很去山林捕獲野獸,更多的隻是用來豢養家禽。
說是哪怕開了靈識可以修仙的妖族與隻有獸性的牲畜早已是天差地別但總歸是同為畜生道。
對此掩耳盜鈴的做法,幾人都沒有發表看法,想來中土深山裏的妖族目光依舊隻是短淺。
宋客裏在這群人中大多時候是聽多說少,偶爾也隻是出聲附和,但這次卻難得開口。
“這樣不對。”
眾人一愣,都望向宋客裏。
宋客裏各自掃了一眼,最後將視線放在黑子和小米身上說道:”順應天道,道理卻不是這樣講的,一句句道理,一些些條條框框分的太清並就是作繭自縛。”
眾人都似若有所思,莫風開口說道:”何意?”
宋客裏微微一笑解釋道:”很簡單,縱觀古今,不論是得到聖僧還是至聖賢師坐而論道所辯論講述莫過於不是一個將繁化簡,一個是將粗話細,前者是拋去繁文縟節隻求三字。”
說著宋客裏伸三個手指”一為天,二則地,三是人。天為日月星辰,所指並是普照萬物以仁為初。地為山河草木順應天道接受普照生生不息反饋天地靈氣,以善為先。人並是天地之間的生靈,被天地供養感恩戴德時也知黑白明是非以為德!”
宋客裏頓了頓,沒人打擾,他好似在思稱,最後該如何總結。
日頭又看似又低了一層,宋客裏點了點頭終於開口說道:”這些德高望重的聖賢,最後給予人世間的答案既不是前者的將繁化簡,也不是後者將粗話細,而是留給人間自己體悟,就像私塾先生講學,給你畫了一個圈,答案與道理都在圈內,得靠你自己體悟,這就是規矩。”
小米也跟著點了點不知道是覺得有道理還是聽懂了。
宋客裏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又望向黑子。
黑子有些喪氣的垂著頭,沒辦法腦子笨,怪不得天底下的道理太大。
宋客裏刻意向前探了探身子拍了拍黑子的肩膀換了個更簡單的說辭解釋道:”有些規矩就是定死了的,比如狼吃羊,養吃草,可狼和養都離不開太陽還有水。”
說到這,宋客裏不知為何望向聖光,聖光微微一笑說道:”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吳堯瑤莫風兩人其實並不奇怪宋客裏向聖光投去目光,他們其實對宋客裏算不上多了解,隻知道他是南朝”太子”其餘的卻是知之甚少,師承何處,修為高低一律不清。
不像聖光,師承何處一目了然。
況且聖光師承鬼穀,又有儒家大聖賢教導授業解惑,所以眾人本就覺得論起談論天底下的道理其實聖光更有資格說上一兩句話,自然並不奇怪宋客裏向聖光投去目光,將心比心倘若換成自己估計也會如此忍不住看向聖光,還請海涵班門弄斧。
宋客裏微微一笑:”不愧是鬼穀嫡傳,人情世故看的通透。”
聖光哈哈大笑回道:”且當宋兄誇讚!”
宋客裏也不在與聖光插科打諢目光再次投向黑子正色道:”你眼中萬物到底是什麽在於你自己覺得你到底是什麽,列如你覺得你是人,那麽牛羊就理當成為食材,民以食為天!如果你覺得你是妖,那麽也你對待山林豺狼虎豹時可以心生憐憫也可以隨意打殺。弱肉強食!如果你是普通豺狼虎豹你餓極了是吃草還是吃羊?這是物競天擇。這並是自然,這就是規矩。理不清對與錯的!”
宋客裏指了指黑子的心口說道:”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人心複雜,那些牲畜不是沒人聰明,而是他們的心思太簡單。”
聖光恰到時機的插嘴道:”所以,餓了就吃,若是突然心生善意那就不吃,有些東西與對錯無關,與大道更無關,那隻是自然,順應天道的首先並是順應自然。”
黑子仿佛醍醐灌頂,拍了拍腦殼很是驚喜說道:”你的意思就是說,我隻要把自己當人了,我就是人,不必介意他們怎麽看我,該吃吃該喝喝,順了自然就可以慢慢順應天道。”
宋客裏喝了口米酒笑道:”有功,那就收綠咯!”
聖光也跟著舉杯,天下的道理都是一樣的重!
其實隻有聖光和宋客裏兩人自己心中清楚,宋客裏剛才那一眼看的不是聖光而是身後的仙劍三歲貫。
醍醐灌頂的不僅僅隻有黑子一人。
當晚聖光拖著醉醺醺的身體踉踉蹌蹌回到了長末峰後,又有人下了長末峰。
小沙彌在洪陽峰的山腳下徘徊許久,突然想起那個老和尚說的話”大秦欠你很多,但是會慢慢還給你,你要相信有很多人都在為你祈禱。”
小沙彌那時候不懂,其實現在也不太懂,隻是簡單覺得自己應該是無辜的,自己沒錯,沒得事沒得事.……
三歲貫安慰著自己並邁出了第一步,然後從山巔吹來一陣風,前腳剛邁出去,後腳還沒跟上整個人就倒飛出去,摔了個狗吃屎。
三歲貫就在麽坐在地上大眼睛瞪著,然後哈哈哈大笑,瓷娃娃一般的三歲笑的很可愛。
他覺得左陽沒殺他,也沒趕他離開糜山隻是不讓他上洪陽峰,其實道理很簡單了,我三歲貫愛是什麽東西就算什麽東西,隻要不來招惹他就夠了。
三歲貫也顧不得身上沾著的泥巴,伸出雙臂想著自己是個蝴蝶似的一路狂奔,鮮紅的袈裟隨風鼓蕩,顯眼而詭異。
路上遇到一些糜山弟子也不忘跳起來道一聲仙子姐姐,謫仙哥哥,惹得一些人或是難為情或是掩嘴偷笑,甚是討喜。
三歲貫並未急著回到長末峰拍馬屁誇獎自家先生果真料事如神。
而是又屁顛屁顛的來到了摘雲峰的山腳下,已經還是徘徊,猶豫。
因為先前先生可沒交代他要上摘雲峰,三歲貫自己覺得該去,可是先生沒說.……
小沙彌在山腳下徘徊不定猶猶豫豫,山上二人卻落子飛快好似早已就看透棋局,隻是在按部就班讓棋子各就各位。
邱高繆再次落下一枚黑子,一直未曾言語的他終於開口問道:”推算了幾次?”
宋客裏毫不猶豫按下白子後回答道:”七十二次!”
兩人各落子三十六次,宋客裏卻推算棋局七十二次,也代表著不倫宋客裏自己落子,還是邱高繆落子,宋客裏都會推算一次棋局結果。
邱高繆再次落子問道:”如何?”
“我輸!”
“那為什麽還有繼續下?”
宋客裏即將落子卻又收回,右手摩挲棋子盯著棋盤說道:”縱橫十九道,總會有一個不確定的因素改變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