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她生氣了
那句“這是我的事”,讓他瞬間變了臉色,看懂了她心底埋藏了許久的秘密。
“隻是什麽呢?”季涼月忽地轉過身來,眸光幽涼的落在她身上,挑唇:“隻是本督對你的保護,不知不覺間已經成為了你的負累,是嗎?”
“我……不是的。”於妧妧本能的搖頭。
“好。”季涼月一怔,眸底的冷色稍緩:“既然不是,那你立刻回去告訴皇上,你不去伺候那所謂的公主,不必害怕,任何後果都有本督給你擔著,你願意嗎?”
於妧妧沉默了。
如果她現在回去告訴皇上自己改了主意,縱使季涼月能護住自己,也會付出巨大的代價。
那她鬧這一場,還有什麽意義?
“不願意嗎?”季涼月好不容易緩下來的臉色,在於妧妧的沉默中再次結冰。
於妧妧閉了閉眼睛:“季涼月,我不是不想被你護著,我也不願去伺候別人,我隻是不想每次出事都要你來解決,每次遇到挫折,都要你付出代價幫我渡過難關。”
誠然,季涼月從來都不曾限製她的成長,他陪她報仇,替她籌劃,給她侍衛,教她武功,每一個都會讓她變的越來越好。
可是,每一次她出事,第一個擋在前頭為她掃除障礙的,卻都是他。
侯府裏,他處處相幫,因為她和於延的關係愈演愈烈,直到現在結下不可解開的矛盾,相看兩厭。
宮宴上,她抗旨拒婚,他就用虎符與皇上交換,換她平安。
現在,又是因為她的緣故,白櫻公主故意刁難,皇上偏私一心為難,若是他要執意護她,又要付出什麽代價?
她看似成長,卻始終活在季涼月的羽翼之下,從未真正展翅,從未迎接過風雨。
這不是她想要的。
“你是本督的女人,被我護在羽翼之下天經地義,本督從未要求過你不去成長,可你的成長,必須是在絕對安全的環境當中。”季涼月俊顏繃緊,不悅的抿緊唇線。
“可是我不想要!”於妧妧忽然拔高聲調:“我寧願自己承受劫難和後果,也不想每次都被你護在懷裏。”用那麽巨大的代價,換她安好。
語落,空氣裏安靜了好長一段時間。
季涼月臉上的神色忽然淡了下來,一雙潑墨似的眸子定定的看著她,仿佛要看到她的靈魂深處,仿佛再也看不透她了一般,隔著難以逾越的鴻溝。
“這才是你的心裏話,對嗎?”清冷的男聲,染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慍怒:“終於,不願再被本督護在羽翼下了,對嗎?”
連著兩句問話,卻仿佛抽空了季涼月身體裏的力氣,聲音清淺,縹緲的幾乎讓人難以聽清。
於妧妧與他對視,清晰的看到他眼中因她浮起的傷痛,真實的讓她的心也跟著擰了起來,疼的眼淚差點衝出眼眶。
可她沉默著,不願再妥協。
“好,很好。”季涼月忽然低低的笑了起來,笑意卻不達眼底:“是本督多管閑事,自作多情,既然你這麽不願,本督又何必做那吃力不討好的事,你願意去就去吧。”
說完,季涼月的臉色驟然冷了下來,越過她就準備離開。
於妧妧心底一慌,下意識的拽住了他的袖袍,想要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說些什麽。
“於妧妧,記住你的選擇,這次再出事,不會再有本督護著你。”季涼月冷漠的說完,便從她的手中扯出袖袍,揚長而去。
直到他離開許久,周圍還殘留著他身上散發出的冷意,久久不散。
於妧妧忽然覺得有些委屈,前所未有的想哭,卻半滴眼淚都掉不下來。
她靠著回廊的圓柱滑坐在地上,將臉深深的埋進膝彎當中,冷風拂過背脊,凍的人止不住的想要打顫,她卻沒有半點離開的欲望。
這次真的把季涼月惹著了,她想。
可她有自己的堅持,她不想做被季涼月嬌寵的菟絲花,她隻想做與他比肩的雄鷹,即使沒有他那麽強大,也可以在他偶爾疲累的時候,幫他遮擋風雨。
而白櫻公主就像是一把利劍,終於將她和季涼月之間隱藏許久的問題,以這般激烈的方式攤開,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
有細碎的腳步聲靠近,於妧妧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那腳步聲近到身前,她的頭也沒有抬起。
因為,她沒有聞到那股熟悉的冷香。
來人不是季涼月。
“你拒絕他的保護,不單單隻是因為不想他和皇上對上吧?”非常清雅的女聲,像山澗的泉水清泠悅耳,在耳邊響起。
於妧妧一怔,緩緩抬起頭來。
入眼是繁複精美的宮裝,淡青的顏色,宛如翠竹,明太妃含笑站在她身前,眸光深邃。
“明太妃?”於妧妧詫異的喚了一聲。
明太妃點了點頭,朝她伸出手來:“先從地上起來吧,女子畏寒,這深秋時節,可不能在地上久坐。”
於妧妧臉上閃過一絲羞赧,搭著明太妃的手站了起來,想到季涼月,眼底剛剛浮現的光亮再次暗淡下去。
“讓您見笑了。”在這麽狼狽的時候,被她撞見。
明太妃打量了她一眼,忽而笑道:“沒什麽好見笑的,女為悅己者容,自古如是,越是在乎的人,就越想在他麵前表現的完美,獨當一麵,鋒芒畢露。
你今日的所言所行,不過是因為,九千歲在你的心裏,已經占據了越來越重的位置罷了。”
於妧妧一怔,無言以對。
明太妃說的沒錯,若非真的放進了心裏,按照她的性情,今日她必定會接受季涼月的庇護,至於他會和皇上怎麽樣,付出怎樣的代價,都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正因為放進了心裏,她才越來越心疼他的付出,加上今日接踵而至的事情,才會讓她失了分寸。
用那麽激烈的方式,回絕了他的好意。
“可是,他生氣了。”於妧妧抬眸看著季涼月離開的方向,眸色晦暗:“我好像傷了他的心。”
他走的時候,渾身都浸透著冷漠的氣息,比之初見,還要拒人於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