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看夠了?

  這次響起的,不再是暗衛的聲音,而是另一個低沉清雋的男音:“實在抱歉,是本皇子的馬驚了,不小心誤撞了九千歲的車駕,我已命人前去處理,還請九千歲見諒。”


  是簡雲鶴。


  於妧妧聽著簡雲鶴的聲音,好笑的挑了挑眉。


  這簡雲鶴的馬早不驚晚不驚,偏偏在這個時候驚,攔住了季涼月的去路,真是無巧不成書。


  季涼月眸色薄涼的掃了一眼垂下的車簾,臉上一片淡漠之色,微微調整了一下姿勢,沒有半點掀開車簾的意思,啟唇問道:“可有傷亡?”


  站在車外的簡雲鶴聞言臉色一僵,轉頭看了眼一時沒躲過,當場斃命在馬蹄下的老人,和兩個被車轅撞傷的孩子,沉默了一瞬後,開口說道:“死了一個老人,傷了兩個孩子。”


  說完,他不自覺的感到一陣心虛。


  按理說,他身為皇子,驚馬撞死個把人本不是什麽大事,但撞上了季涼月,他就是莫名的有些打怵。


  這個人向來不按常理出牌,現在他被他抓到了把柄,怕是不會這麽輕易的算了。


  果然,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馬車裏又是一陣沉默。


  於妧妧看著季涼月一下一下敲擊著軟塌的木沿,目光忽明忽暗的盯著飄動的車簾,就知道他是故意為難簡雲鶴,這會兒心裏指不定盤算著怎麽借機敲打他一番呢。


  季涼月和簡雲鶴麵和心不和,這一點於妧妧早就看了出來,隻是不知道他這次會怎麽做?

  半晌後,才聽他再次開口說道:“常言道,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身為皇子,雖不能以命抵命,但也不可輕饒,這件事本督會如實上奏給皇上,由他定奪。”


  簡雲鶴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這件事不捅到父皇那還好,一旦被父皇知曉,以他的性子必然不會輕饒,今日又有這麽多的百姓圍觀,就算是為了朝廷的臉麵和民心,他也不會從輕發落。


  簡雲鶴死死盯著季涼月緊閉的車簾,隻覺胸口一股火四處亂竄,燒的他整個人都陰沉起來,往日溫文儒雅的形象險些就要維持不下去。


  想了想,還是開口求情道:“九千歲,這等小事本皇子自會處理好的,就不必驚擾父皇了吧?”


  他怎麽就這麽倒黴,撞上誰不好,偏偏撞上季涼月這尊瘟神。


  簡雲鶴尾音剛落,就見一根金簪倏地穿過車簾,帶著一股淩厲的氣息朝他射來,他下意識朝後一躲,金簪便落在他方才站的位置。


  入地三分。


  簡雲鶴額上猛地掉下兩滴冷汗,劫後餘生的舒了口氣,隨即怒氣洶湧而來,瞬間湧上眼眶,臉色難看的朝車內望去,厲聲質問:“季涼月,你好大的膽子,敢對皇子動手?!”


  被金簪劃破的車簾幽幽落下,季涼月斜倚在軟塌上,漫不經心的抬了抬眸子,語氣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冰寒:“人命關天,你說是小事?”


  簡雲鶴瞬間被噎的語塞,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這時,周圍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簡雲鶴微微蹙起眉頭,知道繼續糾纏下去對自己沒有半點好處,季涼月這個擰巴的性子,一時半會兒也是說服不了的,便咬了咬牙道:“這件事本皇子可以解釋,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稍後本皇子親自去良人司,我們再好好談談,如何?”


  季涼月聞言,眼底劃過一抹寡淡的神色,沒點頭也沒拒絕,隻是重新閉上了眼睛。


  簡雲鶴見自己如此被忽視,心裏又是一陣惱怒,但礙於場合不能發作,隻好黑著臉走了。


  路過於筱筱馬車的時候,於筱筱一眼便見簡雲鶴朝她走來,眼底閃過一抹驚喜,剛要說話,就見簡雲鶴直直的越過她,頭也不回的離開,仿佛根本就沒看到她這個人一般。


  於筱筱還維持著打招呼的姿勢,臉上的笑意綻開一半,僵硬起來,感受到四周朝她投來嘲諷的目光,心裏又是尷尬又是惱怒,沉著臉坐回了馬車。


  姚氏注意到於筱筱一連串的動作,微蹙了蹙眉,見她臉色不虞,便開口安慰道:“筱筱,現在三皇子對你還心有怨氣,有些事情,急不來,得徐徐圖之才好。”


  “還會有機會嗎?”於筱筱看了姚氏一眼,煩悶的反問。


  拜季涼月所賜,現在她的嗓子徹底毀了,一開口,嘶啞難聽的讓人隻想捂住耳朵,而她的身體,也因為那場爆炸留下了疤痕。


  這樣的她,還有機會嗎?可能嗎?


  “有的,一定會有的,我們回府後,可以找最優秀的大夫給你診治,一定有辦法恢複你的嗓子的。”姚氏注意到於筱筱悲觀的情緒,連忙開口安撫道。


  於筱筱聞言,嘲諷的挽了挽唇,嗤笑道:“即便可以,你覺得於妧妧會放過我們嗎?”


  她們母女與於妧妧之間,早已結下血海深仇,不死不休。


  好不容易逮到了她們落魄的機會,於妧妧那麽睚眥必報的人,會給她們一點點涅槃的機會嗎?


  姚氏聞言也沉了眸子,於筱筱能想到的,她又怎麽會想不到?


  隻是事已至此,難道因為希望渺茫,她們就選擇放棄,坐以待斃嗎?


  她做不到。


  姚氏沉思了半晌,才緩緩開口說道:“為今之計,硬碰硬對我們是不會有好結果的,隻能采用別的策略,讓她不得不放我們一馬.……”


  於筱筱一愣,下意識問道:“母親的意思是?”


  姚氏聞言一笑,眼底劃過不可捉摸的暗芒,轉瞬即逝。


  另一邊。


  於妧妧坐在車廂裏,看著再次躺倒在軟塌上假寐的季涼月,目光落在他微微顫抖的睫毛上,好半晌都移不開視線。


  她也不知道怎麽了,自從剛剛那個意外的吻開始,目光就總是不由自主的落在他身上,控製都控製不住。


  以往早就看慣的容顏,今日卻美的格外驚心,攝人心魄。


  倏爾,假寐的人忽然睫毛顫了顫,掀了開來,露出一雙勾人魂魄的瞳孔,淡漠而又繾綣的落在於妧妧的臉上,薄唇輕啟:“看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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