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峭壁奇遇（2）

  此人年紀二十多歲，也是一身皮鎧甲，都被鮮血染透了。他沒戴頭盔，似乎是戰鬥的過程中被打飛了。


  他一手端著弓，另一隻手提著矛；一隻劃破的眼角沾滿了鮮血，看上去非常嚇人。


  他從兜囊裏取出止血藥，給他的這位將軍敷了一半在傷口上，撬開他的牙關給他灌下另一半藥。


  “你快去取些水來。”這個將官吩咐玉蟬道。


  玉蟬來時路過一個水潭，剛好知道哪裏有水。


  她很快取了一些水回來，用一片大樹葉卷成鬥形放入其中。


  那個將官喂了將軍幾口水喝，剩下的自己喝了。


  玉蟬包裏還有幾塊兔肉也喂給了將軍吃，那個將官也吃了兩塊。然後他就背起他，看了眼玉蟬，衝著她招了招手，讓她也跟著來。


  “後邊還有追兵，我們不能停留，必須趕緊離開這裏。”他說。


  “什麽追兵？”玉蟬一頭霧水，又不能說話去問，隻能用手比劃著問。被動地跟在後邊。


  將軍和那位將官這才知道，她是個啞巴，不能夠說話。


  將官張了一下嘴巴，馬上又閉上了。“算了，解釋太麻煩了！總之，你先跟在我的後邊，別跟丟了。”他吩咐道。


  玉蟬點了點頭，緊跟在他的後邊。


  約莫兩個時辰，將軍終於能動了。


  這時，後邊的追兵也來了。那個將官眼尖，趕緊背著將軍，帶著她鑽進一處灌木叢中。


  等那幫兵走遠了，他們才敢出來。


  路上，他們幾次遭遇這種危險，但都巧妙地一一躲過了。


  就這樣，他們連續跑了兩天。


  最後，他們拐過一個山嘴子，與前來迎接的大部隊匯合。


  玉蟬總算鬆了一口氣，這種感覺不亞於坐過山車。


  迎接將軍的軍兵分為兩部分。其中一部分的鎧甲顏色跟他差不多，頭盔上的是紅櫻子，應該是他的直屬部下。而另一部分甲胄上漆著黃漆，盔櫻子的顏色是黃的。


  玉蟬看到其中一個披著黑鬥篷，腰間佩著長刀的人。


  她想這個人，大概就是這部分人的官長。


  後來玉蟬才知道，他是燕國禦林軍的護隊長。


  他們這群人紛紛上來參拜，這位將軍看了他們一眼，點了一下頭擺擺手並未說話。有軍士上來把他攙扶到戰車上，把另一個將官也接到戰車上治療。


  “恭迎慕容將軍歸來！”護衛長單腿跪地說道。


  “受聖上之命，我等在此接應慕容將軍，聖上有命，慕容將軍一旦回來，立即回宮麵聖！”


  “我知道了，都起來吧。”慕容北端坐在車椅上，神態威嚴地說道。


  玉蟬看的一頭霧水，她誰也不認識！隻是知道他們都是官，和道觀裏那些長老一樣，都不是一般人！那個護衛長看到了玉蟬，向將軍問她是誰？可是，慕容將軍卻臭了他一句：“你問得有點多了。”


  玉蟬心想，沒想到自己還挺有麵子的。


  就這樣，玉蟬也隨他們同行，被安排到另一輛戰車裏邊。


  一路上，他們紮營，埋鍋造飯，行軍。


  誰也不跟玉蟬說話，見到她就像見到鬼似的。


  那些當兵的離遠了，還在瞅著她交頭接耳。但隻要靠近她之後，立馬就變得規規矩矩。


  一開始，玉蟬誤會了。錯誤地認為，他們鬼鬼祟祟、神神秘秘的樣子似乎是想對自己做奇怪的事。細思極恐，她越發感到不安與恐慌。


  事後，玉蟬才知道真相。原來，這位慕容將軍戰敗之後處罰了一批士兵。因此，那群士兵見到玉蟬，才會那麽恐懼。


  開始的時候，他們給她送來了一套衣服、褲子，還有一套皮甲。


  他們說是戰鬥需要，東胡人追擊過來方便逃跑。


  她細致查看，小心地穿上，沒有問題！


  到飯點的時候，他們準時給她送飯吃。


  而慕容將軍和那位將官，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即使見麵了，也是掃上她一眼，接著便擦肩而過。


  她是個啞巴，又礙於身份，不便叫住他們尋問。


  後來她又發現，這兩位和那位護衛長經常聚到一輛戰車裏或帳篷裏，也不知道在商量著什麽重要的事。


  玉蟬準備再等一天，如果他們實在沒反應，那就是有問題，那麽她就要盡快脫身。


  到了第三天，背著將軍的那位將官撩起車簾，對她說：“小啞巴，將軍讓你過去。”


  玉蟬一聽叫她，心裏難免緊張，不知道此去是福還是禍！

  不過，她看這位將官一臉的坦然，也沒有再多想，便立即點頭前往。


  車夫扶著她下了車。接著，跟隨這位將官，來到了將軍的戰車前。將官拉開簾子正等她。等她走近了，他熱情地招呼她，並親自扶著她上了車。隨後，將官告辭退去，厚厚的車簾放下。


  將軍現在又新換了一身鎧甲，氣色恢複了不少。


  他麵帶愧疚，和善地說：“這些天一直顛沛躲藏，再加上本公身體虛弱，冷落了恩公，請姑娘不要介意。”


  玉蟬心想這全是托詞，但仍搖頭表示沒有關係。


  雙方啞然，氣氛有些尷尬。


  不一會兒，他又問：“姑娘會寫字嗎？可否告知本公，如何稱呼姑娘？”


  玉蟬點了點頭，他遞一塊竹簡給她。


  她在上邊寫上自己的名字，又回遞給將軍。


  將軍接過竹簡，看了又看，似乎挺興奮。


  “玉蟬，你的名字嗎？”他問，“好動聽的名字。可是你怎麽是啞的呢？天生的嗎？”


  “不是。”她在竹簡上寫道。將軍又回複了一個“哦”。


  接著，她又寫道：“你們是些什麽人？你為什麽會出現在崖底？”


  他看著玉蟬，眼神帶著悲愴。


  “說來話長。反正現在距離龍城還早呢！就給你講講吧！”


  原來他是古燕國的大將，名叫慕容北。而背他的那個比較冷漠的將官是他手下先鋒官火風。


  那個護衛隊長是燕國國都龍城的禦林軍頭目劇峰。


  這個燕國是一個諸侯國，隸屬於大周朝的版圖。它的最東麵是薊國，當時還沒有被周朝吞並；北麵則是彪悍的北戎人，東麵是善於騎射的東胡人。


  在公元前810年冬，東胡人大舉進犯遼西郡邊境。胡軍繞過襄平，破了洛水，勢如破竹直搗燕國國都龍城。當時的燕王姬莊震驚，急調慕容將軍前去收複失地。


  慕容將軍立即抽調人馬揮師北上，將東胡人趕到洛水的西北處。


  雙方勢均力敵，在洛水展開拉鋸，大仗小仗打了一年有餘。


  但燕王受丞相炫焱挑唆，逼迫慕容將軍進兵。


  慕容將軍沒辦法，隻得進兵決戰。他製定戰術，采用奇襲偷城。但那東胡人早有埋伏，慕容將軍不慎中了埋伏。


  雖已請求燕王速派援軍，但援軍卻遲遲未曾趕到。


  被困多日，糧草盡斷，將士士氣銳減，他們隻得趁早突圍，以求一線生機。在突圍過程中，慕容將軍中箭墜入懸崖。僥幸掛在樹上未死，後又被玉蟬發現搭救。最後火風將軍趕到，解決掉那隻寒冰猛虎。


  說到這裏，玉蟬又在竹簡上寫道：“不必在意，其實我也沒幫助到你什麽。”


  “重要的不是你救沒救過我，而是你的心是想救我的。有這份心就夠了，你的嗓子我會幫你治好的。”慕容將軍說。


  兩人的談話很愉快，氣氛相當融洽。


  慕容北開始問玉蟬的身世，玉蟬就指了指自己的腦子，表示不知道。她隻能這麽說。要不然，這十幾年的空白的大坑該怎麽填呢？她總不能說自己以前是一隻小玉蟬，在蓬萊山上吸收了日月的靈氣，幻化而來的；之後，又為了報複那些臭道士偷《修仙筆記》被抓，而後被人家打入輪回深井，從而遭受這種九世輪回的殘酷懲罰，而墜入人世間渡劫的，而且這一渡還得九次。——這誰能信啊！？


  “你不僅是個啞巴，而且還是個失了憶的啞巴！”慕容將軍說，接著尬然一笑。


  就這樣，慕容北用嘴問，玉蟬在竹簡上寫字作答。


  慢慢地，玉蟬即使不用寫字，將軍也能大致猜出她的意思。


  玉蟬發現，他很喜歡自己。路上沒事的時候，他經常把她叫到他的戰車上來。他們在車上隻是談天論地，並未做什麽不雅的舉動。


  玉蟬本就沒受什麽大傷，隻是一些磕磕碰碰，休養幾天就好了。很快，她可以自由地活動筋骨。過了十天，他們抵達了京師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