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百墓城
清晨陽光顯現，依然無法驅散百墓城的沉重。
雄渾的黑石巨城，如趴伏的巨獸，靜靜的等待破曉。
紀凡來到百墓城的北城門外，發現進進出出的人和商隊，並不需要繳納入城費，守城衛兵也不盤查，不由暗送一口氣。
抬頭舉目，由四方黑色巨石所壘的漆黑城牆，足足有七丈高，而且城牆的黑石表麵，有著很多鋒利爪痕和角孔，似乎是被獸類攻擊所致，蘊含著滄桑久遠的氣息。
“這座雄城，矗立了多長時間？”
背著藥簍的紀凡，跟著幾名腳夫進城，覺得能給如此厚重黑石城牆造成破壞的獸類，必定是相當的強悍。
百墓城的城牆高聳，門樓巍峨，甬道寬闊深邃。
進入城中，一座座樓台節比鱗次，尖尖的高塔直插雲霄，宏大的建築氣象森嚴，闊直大街縱橫交錯。
看到車水馬龍人潮如織的景象，紀凡覺得這座繁華城池，充滿著勃勃生氣，完全與沉重壓抑的黑石，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街道上沒有攤位，兩側的商家店鋪，倒是一家挨著一家。
紀凡取出一塊肉幹放入口中嚼著，仿佛幹的能掉出渣來。
“那城牆上的傷痕，應該是獸潮所造成的。”紀凡行走在街上，並沒有左右張望，而是用目光很自然的看向兩邊店鋪。
在萬山之域，獸潮是非常可怕的事，每隔一些年，都會爆發一次，有人將之稱為獸群急劇膨脹，進行遷徙的後果。
相比規模龐大的獸群，人修在數量上，明顯是處於下風的。
紀凡之前隻是碰到過二三十隻規模的狼群，山狼凶狠的攻擊和撕咬，讓他現在回想起來都不免打怵。
“酒樓和客棧不少，看來這百墓城是萬山之域中，少有的開放式聚集地。”通過觀察，紀凡不由打定主意，要經常去酒樓坐坐，探聽探聽消息。
街道兩側的店鋪，牌匾上有著小巧的標誌，代表著所屬的勢力。
“這百墓城似乎相對自由，外來者也會有做生意的地方才對。”紀凡沒看到地攤也不急，猜測隻是還沒找到而已。
在城中豎起耳朵走了半炷香的時間，紀凡觀察各種店鋪的同時，也在偷聽著其他行人的交談。
發現一名豐神俊朗的男修士，從街道右側的一間發髻鋪出來，衣冠被整理的一絲不苟，紀凡不由低頭看了看，自己連雙鞋子都沒有的赤腳。
背著藥簍的紀凡，一身布衣有著補丁，褲腿也糟了，黑色長發隻是簡單卷了個髻，看著就像一個叫花子。
城北街道兩邊的商鋪，因為地點比較好，進進出出的人不少，可不是衣衫光鮮，就是奇裝異服的，像紀凡這樣的貧民樣子，進入商鋪的卻少見。
“嗯？”
走了一段路，紀凡看到一座高塔，難得停下了腳步。
爍古通今覓知處，天大地大藏真機。
“天機閣！”
一覽高塔大門的對聯，紀凡發現，天機閣的門匾上，有著小巧的書卷刻印。
有傳言稱，天機閣知曉天下事，典籍極多，紀凡雖覺得不盡然，但對於這消息極為靈通的地方，他還是抱著敬畏的態度，擔心自己的秘密也被掌握。
紀凡站在高塔之外，陷入了猶豫，他太想知道一些事了。
在紀凡的注視中，一名高挑的少女從高塔厚重的兩扇大門出來，讓他心中一緊。
高塔外邊沒有別人，紀凡發現高挑少女笑著看向他，已經意識到，是因為他駐足在高塔外麵的關係。
這個時候離開，反而會惹人注意和懷疑，紀凡就像一個窮小子一樣，忐忑與高挑少女對視。
“要看典卷嗎？”
少女當先對紀凡笑問，有著招攬生意的意思。
“我隻有一錠金一錠銀……”
紀凡的說法，讓少女神色一亮。
“趕緊進來。”
少女伸手對紀凡召喚，生怕他跑了一樣。
高塔的一層之中有些昏暗，三麵書牆上，擺了密密麻麻的書卷，大廳中還有不少書架，不至於空曠，帶有一定的私密性。
“你是今日的頭一單，不過天機閣的典卷，都是有標價的，一錠金你最多能走到二層，看一道典卷。”少女坐在賬桌前，似乎在等著紀凡解囊。
“百墓山脈的古史，夠嗎？”
紀凡考慮一番，弱弱對少女詢問道。
“有點兒意思，像你這麽大年紀的孩童，多數是希望能得到修煉之法，對古史感興趣的幾乎沒有，你那一錠金想要了解的事情，肯定是不夠的，放下金銀，我可以簡單給你講一講。”少女很會做生意，笑著變通道。
紀凡摸了摸胸口的錢袋，卻不敢過於表露對少女的不信任。
“百墓山脈的古史，得從霧丈山脈說起，百墓山脈的大山，有九十九座，不足一百之數，山脈的走向，是呈鳳凰涅槃的圓勢，進入山脈之中，在霧裏隻能看到一丈的距離，傳說鳳凰涅槃能夠使人死而複生，所以一些有著大願景卻無奈難以維係的修士，將墓葬選擇在了這裏。”少女對紀凡講的同時，觀察著他的神色，發現他聽得認真。
“這座百墓城，牽扯到四皇，為星羅海的寧皇所建，他讓妻子葬在了百墓山脈，為了一個人，守著一座山脈一座城，可最終也是抵不住歲月洪流對壽元的衝刷，自己也葬在了百墓山脈中，但這都是萬載以前的事了，現在的百墓城，已經歸十魔道所掌控，星羅海的四皇，也有早就有了更替。”少女說起了一些秘辛。
“星羅海的皇帝嗎？”
紀凡真的是不太懂，確認著少女的說法。
“星羅海的四皇，蒼巒州的九帝，不能等同而論，在星羅海中，四皇更像是海外散修組織的頭領，而蒼巒州的九帝，則是統治著王朝和帝國，若是論戰力的話，應該大致相當吧，一旦交戰的話，可能會造成天崩地裂的破壞。”少女對紀凡解釋道。
“大的宗門比之又如何？”
紀凡從布衫裏麵拿出了錢袋，很好奇的樣子。
“四宗、兩教、一宮，是可以分庭抗禮的存在，但也不超脫，帝國王朝征伐不斷，一直有大宗門支持的陣營和影子，正魔的紛爭，遠不隻是宗門和宗門的正麵較量。”少女用手敲了敲賬桌，示意紀凡可以放錢袋了。
“百墓山脈存在久遠，葬入其中修士不少，為什麽這座山脈至今還坐落在萬山之域中？”紀凡抓著錢袋不放手。
“你以為百墓山脈是能隨便觸動的嗎？整個山脈就是一個古陣，修為到了金丹期往上，走入百墓山脈就相當於踏入了死門，隻會自葬在其中，盜墓決不能對山脈造成大規模的破壞，墓葬中更是充斥著危險，你還是不要抱多餘的心思。”少女好像看穿了紀凡的想法一樣。
紀凡故意顯出思量之色，讓坐在桌前的少女露出了笑容。
“以後若是找到了好東西，你可以來天機閣，我會給你一個好的對價，若是東西有價值，就算是想要加入修煉宗門，我都能給你引薦，記住了，我叫春香。”高挑少女接過紀凡的錢袋，先是打開看了看，旋即打量他的藥簍笑道。
在紀凡感覺，高挑少女就是活脫脫的一個財迷，但他卻不敢有絲毫的小瞧，單單是天機閣這塊招牌，已然非同尋常，能夠在這裏做事，必定能力非凡。
“謝謝靈師大人。”
紀凡臨了對少女拱手鞠躬，表現出了敬畏。
“好說，我有些好奇你皮袋中的小獸，不知道能不能拿出來一觀？”高挑少女表麵上不拘小節，可提出的要求讓紀凡心髒暗緊。
“不行。”
紀凡故作警惕搖了搖頭，拒絕了少女的提議。
“不像是妖獸，沒感覺到妖元力，這個少年不是百墓山脈的人，姑且先記下來吧。”在紀凡離開天機閣之後，高挑少女疑惑搖了搖頭，先是拿出一張畫紙，要畫紀凡的少年畫像，最終想了想卻又放棄了。
不同於少女稍有疑惑紀凡的來曆，他行走在街上，依舊對天機閣抱有謹慎。
“能推薦宗門，真是很誘人，但這種地方，以後還是不要來的好，那個少女表麵上好說話，心中還不知道是怎麽想的。”紀凡深吸一口氣，鎮定著情緒。
雖說是從天機閣出來了，紀凡也不確定少女是不是看穿了獸皮袋。
紀凡不清楚小刺蝟是何種妖獸，但若是將它拿出來，卻害怕傳言知曉天下事的天機閣認出來。
有一點紀凡是可以肯定的，小刺蝟不論是靈智，還是鼻子能呼出枯光氣息，它都不像是尋常的妖獸。
“看來是必須得找一塊禦獸石了，得徹底將小家夥藏起來，以免惹禍上身。”紀凡在街道上走動著，觀察著百墓城的環境，希望能找到個人修士所擺放的交易攤位。
大致知道了百墓山脈的情況，紀凡也對十魔道的試煉關注了起來。
“盜墓嗎？”
紀凡心思著，玄陰宗的靈屍一脈，因為養屍和煉屍，很可能會同挖墓有關，因為這是得到屍體的重要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