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那隻紅色的魔鬼

  眼前這團紅成火似的東西一定是超級厲害的魔鬼！

  大白天就敢出來，太高調了吧！

  我抑製不住地哆嗦，欲哭無淚，瞪成燈泡似的眼睛瞪著前方，心裏反複回憶我爺爺教過我的咒語，然而並沒有什麽卵用……


  當初，我本來也沒有好好學，我爺爺更沒好好教我，我又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哪怕看到眼前這團不太附合科學的事物鑽出來，我也仍然相信，這隻是科學還沒有探索到答案。


  我嘮嘮叨叨、哆哆嗦嗦的時候，眼前那團紅更加紅了，從剛出來一厘米不到的一點滴液狀，十幾秒的時間，已經漸漸地紅出了一團人形來。


  我不就是碰了一下我爺爺留下的招魂幡而已嗎？

  我媽給我爺爺那間爛屋子打掃衛生的時候，一個星期碰八次，都沒惹出我眼前這亂子，這麽看人下菜碟真的好嗎？

  說來這也怪我爺爺，誰讓我爺爺這麽多年一直不讓我碰，叛逆心理作遂，我真是越不讓碰越想碰，全家都能碰，為什麽就我不能碰？


  抓狂了十幾年，我終於可以趁著我爺爺雲遊去了，我爸媽出差，我哥哥擺攤的間隙裏偷偷溜進了我爺爺那間恰好沒鎖的爛屋子……


  現在我終於知道為什麽就我不能碰了？可惜晚了，那團紅竟衝著我飄了過來，我眼看著就要涼了。


  我把手裏抓著的那個惹事的招魂幡，嚇得一把扔向那團紅，僅僅是打散了一秒鍾，三秒鍾不到又迅速聚攏，向我這邊飛來。


  我已經退到退無可退，被逼在房屋右角那堆雜物裏縮成一團，那該死的門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關上的，明明之前沒鎖，處於半開狀啊。


  死定了，這是我此時心裏惟一的想法。


  我本能地抓起雜物堆裏的一本線裝書擋在臉上，"不要吃我啊，我不好吃的啊，我天生就好懶，十幾天不洗澡，噢，不，連臉都不洗，肉都是臭的……"我怕得連哭都不敢了——萬一這魔鬼正好渴了呢。


  那團紅眨眼間逼到我近前，模糊的人形已化成實體，鮮紅的血順著他的頭頂不停地流下來，沁透他穿著的紅色衣衫和下麵黑色的綢褲，快要落到地板上時，詭異地消失了。


  雖然我出生在封建迷信的世家，每天都見著我爺我爸我哥神神叨叨的，但我自己遇到這樣的事，還純屬第一次。


  我家抓鬼的本事，世代相傳，傳男不傳女。


  我爺爺之前教我的那些已經被我忘記的咒語，不是抓鬼用的，而是防身，他當時說女孩兒屬陰，易招些亂七八糟的，我陰氣猶為重，學些有好處。


  我當時還不信，頗為瞧不上，以為他不但宣揚封建糟粕還重男輕女，現在瞧來，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要悲劇了啊喂。


  那團紅欺近我身時，我已經死死閉上眼睛，不敢去看了。


  撲來滿嘴滿鼻的都是血腥味，我甚至有感覺那團紅滴出來的血，分秒落到我的臉上，我渾身起的雞皮疙瘩可以讓密集恐懼症患者立刻自裁。


  媽媽滴，真是見了鬼啊，那東西要不要那麽不要臉，請繼續保持你的血腥風格好不好，你那還沒有完全形成形狀暫不可以稱為嘴的東西，不要往我的嘴上湊好不好，你怎麽還好用舌尖去掃我的唇齒，我的初吻啊……，我悲催地還不敢伸手去擋！

  還有啊，你還嗬氣，你還嗬氣，不是應該一口咬住我的脖子吸血嗎？不對啊，鬼怎麽還能有氣呢？那涼森森陰冷冷的氣，怎麽還往我的脖子上又吹又蹭啊，吹還有蹭，對，是蹭的，好像是下巴那個部位，我心裏一驚，化實體了？這事嚴重了，更嚴重的是我脖子那裏有癢癢肉好不好，我會笑場的。


  怕什麽來什麽，尼瑪，我真的笑出來了……


  我母雞似地咯咯了一陣子，緊閉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睜開，超近距離地享受一張沾著鮮血、雙眼腥紅、底色蒼白如雪的鬼臉，與我正視。


  好，很好，我嚇得都不用再閉眼了，直接翻了白眼。


  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