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慘烈
畫麵就此定格！
“滴答、滴答……”
秦楓身上出現了三處刀傷，一處在左手手臂，一處在左肋，一處在後背，尤其以後背那一道刀傷最為嚴重，深可見骨。
鮮血從三道傷口中流出，秦楓的上半身，很快就變成一片血紅。血珠更是從衣角、袖口緩緩滴落，聲音在空曠的樓層中，被放大了許多，清晰可聞。
埋伏在八樓門口的那個刀手，長刀筆直向前，靜立不動。
而那個盤坐在樓層中間，睜開雙眼正欲起身的刀手，依舊保持著起身的動作。他左手持刀，右手握著刀柄，卻沒有能夠將長刀拔出來。
“滋滋！”忽然，秦楓麵前那個最強大的刀手，整個人從肩膀到肋下，斜斜滑落，鮮血衝天而起。
秦楓蓄勢已久的一刀，並沒有落空，而是將這個刀手斬為兩半。
這一來，最大的威脅已經去除。
但秦楓臉上卻看不到半分喜色，甚至因為失血的關係，他的臉色還有些泛白。千算萬算，他都沒有預料到，那個守在門口的刀手，比起丁四來說，強出了不止一籌。這一絲失誤，讓他連中三刀，再一次落入不利的局麵。
在秦楓看來，以傷換命，他還是賺到了。要不是率先將最強的刀手格殺，在這兩個刀手的圍攻中，他占不到半點優勢。局勢不僅不會緩和，反而可能變得更加凶險。
當然，現在一切已經成為事實，再怎麽懊惱、怎麽後悔，都已經沒有用處。
秦楓雙手將已經有些破爛的衣服，朝著幾個方向拉進，然後綁上死結。身上的三道傷口，都被捆縛其中，讓他的傷口不再流血。
然後，秦楓轉過身，緊握長刀，朝著那個略顯呆滯的刀手大步走了過去。對他來說，想要活著走出這裏，隻能將麵前這個刀手斬殺，反之，他就將魂斷此地。
那個刀手對於同伴的死亡，並沒有什麽感覺，臉上還浮現出絲絲笑意，冷酷無比。見到秦楓上前，刀手沒有後退，而是將手中的長刀高舉，疾步上前。
“鏗！”一截刀尖忽然飛出，秦楓手中的長刀已被從中斬成兩段。刀手的刀勢並沒有停歇，反而變得更加迅疾、暴烈，就像是疾風驟雨一般。
“死！”刀手暴喝一聲。
“鏗！”秦楓斜轉身軀，手中的半截長刀斜向劃出，格在了刀手的長刀上，改變了長刀的方向。不過，秦楓並沒有完全躲過這一刀，右肩也被刀尖劃破。
刀手得勢不饒人，改豎劈為橫斬，刀勢中挾帶著強大的力量。
“哢！”
秦楓擋在腰間的半截長刀，再次應聲而斷。秦楓借助這股強大的力量，淩空後躍，恰好落在那個被斬為兩半的刀手屍身旁，半蹲下去。
“鏘！”秦楓右手朝後一探，就從刀手略顯僵硬的右手中，奪過戰刀的握柄，反手拔了出來。拔刀出鞘之際，盡然有一陣清悅聲在秦楓耳邊響起，讓他察覺到這柄寬背厚刃戰刀的不凡。
“負隅頑抗！”刀手不緊不慢追了過來，語帶不屑。在刀手眼中，似有煙花漫天燦爛，就好像是他自己的生命一樣，即將在輝煌中落幕。
刀一出鞘，就注定了刀手的命運。
刀手心中憤恨不已，要不是秦楓過來，他們三個刀手，完全可以回到風口堂，等待下一次的出鞘。但是現在，刀手的性命，已經開始了最後的倒計時。
對這個刀手來說，最後的一件事情，是、也隻能是，將秦楓斬殺。兩人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卻不得不在這廢棄的爛尾樓中，進行一場生死決戰，實在是有些可歎。
經過剛才的交手，秦楓已經察覺到，眼前這個刀手出刀之時既快且狠，力量也是十分之大，渾身上下好像沒有破綻似的。可他也知道，這隻是一種假象，這個刀手先前埋伏都能被自己識破，可見其並沒有達到真正的完美狀態，一定能夠想出破解的辦法。
“叮！”
“叮！”
“叮！”
戰刀連連交擊，擦出了一連串冷豔的火花。
那個刀手速度快，但秦楓卻比他還要快，整個人已經戰至癲狂，心中也再沒有了牽掛，一心一意要將眼前的刀手斬殺。
可惜的是，盡管刀手沒秦楓壓製，但其實力保存完整，而且秦楓卻受了重傷，失血過多。此消彼長之下，秦楓的處境越來越不樂觀。隻要那個刀手能夠多擋一些時間，或許用不著他出手，秦楓自己都會一命嗚呼。
“看你擋得了多少刀。”秦楓手中的長刀在空中留下片片刀影，那個刀手，也出現了損傷。秦楓付出腿上的一條刀痕之後，在刀手身上留下了三條刀痕。其中，最厲害的一刀，直接破開了刀手左肋，斬斷了兩根肋骨，還帶起了一塊血肉。
“鐺鐺鐺！”
“叮叮叮！”
“叮鐺！叮鐺！叮叮鐺鐺！”
在無數次的對壘中，秦楓和刀手手中的戰刀，都已經殘破不堪，刀刃都被砍得卷了起來。
他們甚至已經將戰刀當成了棍子來用，打得熱火朝天。
一個是軍中出來的悍將，一個是秘密培養的死士，秦楓和刀手各自有著完全不同的背景，但從某些方麵來說，他們又都是同一類人。
到得後來，兩人甚至放棄了抵抗，選擇以傷還傷。
“嗤！”刀手手中戰刀的刀尖依然鋒利，直直刺入了秦楓左肩。但卷刃的戰刀，卻沒有能夠順勢而入，被死死的卡在了秦楓的骨縫之中。
秦楓再不遲疑，手中的戰刀斜撩而上，打在刀手的下顎。戰刀中強大的力量，直接將刀手下顎打碎，順帶轟飛了半個腦袋。刀手的屍身帶著從秦楓肩頭拔出的殘破戰刀，轟然倒地。
刀手雖然厲害，但他並不是出自戰場，對戰鬥的領悟沒有秦楓那麽深刻。秦楓洞悉了這一點，逼迫刀手硬碰硬，不給他思索的機會，最終險勝一招。
“叮！”
秦楓也已經支持不住，連手中的戰刀都已經掌執不住。整個人更是直接癱軟在地，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血人。這些血，有自己的，也有刀手的，早已分不清楚。
但秦楓並沒有就此倒下，在上麵幾層中，還有一個獲勝者蟄伏，隨時都會衝出來。無論獲勝的是“夜梟”，還是另外一個刀手，和他撞上，都是不死不休的局麵。
秦楓一邊調整呼吸，一邊將身上最嚴重的幾個傷口，緊緊包紮起來，初步止血。
趁此機會，他也在被打破腦袋的那個刀手身上，摸出了一塊銘牌。但這塊銘牌明顯和“丁四”那塊不同，是用熟銅所製，上麵的銘文也變成了“丙四”。
這讓秦楓暗暗鬆了口氣，要是風口堂中丁組的死士都這麽強大，那自己還是有多遠跑多遠好了，反正留在這裏也隻有送死。
從被劈成兩半的刀手身上取出的銘牌，卻又和前麵不同，是一塊金牌，上麵銘刻著“甲四”的編號。
秦楓的判斷果然沒錯，這個刀手，居然是甲字號的，實力肯定已經到了一個極為可怕的地步。如果正麵交手，秦楓完全不敢保證，自己就一定能夠活下來。
“甲四、丙四、丁四，樓上那個莫非是乙四？”秦楓推測，看來風口堂是將四個等級的刀手都派了出來，然後由再由相應等級的刀手，負責最後的行動。
就連在殺手界頗有名氣的“夜梟”，都隻需要動用一個“乙四”刀手。可見，這個沒有來得及出手的“甲四”，強大到了什麽樣的地步。想到這裏，秦楓有些後怕，自己還是太托大，居然空著手跑過來，險些沒有交待在這裏。
這次行動的危險性，比起他執行過最困難的任務，都差不了多少。
好在，總算是挺住，也已經吸取到了足夠的教訓。
歇息了五分鍾左右，秦楓感覺恢複了一些體力，就空著手慢慢朝上麵的樓層潛去。
為了保持足夠的體力，秦楓連戰刀都沒有拿。況且，三柄戰刀中已經有一柄徹底報廢，兩柄接近報廢的邊緣。要是拿這樣的兵器作戰，風險實在太大。
九層，沒有。
十層，沒有。
在這個時候，相信大多數人都會認為，“夜梟”會藏身在最頂端的十二層。但偏偏，他就出現在了十一層。十一層門口對著的牆壁上，可以清楚的見到兩個子彈留下的彈坑。其中一個彈坑中，還有幾絲血漬。
相信這是“乙四”上到十一層之後，遭到“夜梟”狙擊留下的。當然，“夜梟”的狙擊，並沒有能把“乙四”怎麽樣，要不然也不會有後麵的事情發生。
秦楓進入十一層之後，看到了一個淒慘的畫麵：
職業殺手“夜梟”和刀手“乙四”緊緊的擁在一起，倒在地上已經快要凝固的血泊中。在兩人的胸前，還各自插著一柄三棱刺和一柄血匕。除此之外，兩人身上更是有著許多被刺傷的痕跡。
這場搏殺，並沒有勝利者。
出現在爛尾樓中的六大高手，除了秦楓還能喘氣之外，剩下的五個都是一命嗚呼。加上上次死在秦楓手中的那三個凶徒，這座爛尾樓已經埋葬了整整八個高手的性命。
這八個高手中，有六個都是死在秦楓手裏，他足以自豪。
在這個刀手身上搜到的銘牌，是白銀材質，銘文也如秦楓推測，正是“乙四”二字。
就算是派出去襲殺怒蛟的刀手，也沒有這麽大的陣容，隻是幾個普通的丙組刀手。為了對付“夜梟”，風口堂十分大手筆，派出了每個等級中的第四高手。現在，這四大刀手徹底殞命，也不知道風口堂的主事人，會不會為此感到後悔和心痛。
相對來說，“夜梟”身上就幹淨許多，以秦楓的手段，都沒有找到絲毫的線索。這條線索一斷，秦楓想要循著“夜梟”這條線，揪出幕後主使的計劃，也宣告失敗。
將自己來過的痕跡抹除之後，秦楓搖搖晃晃的走出了爛尾樓。
在爛尾樓外，停著一輛墨綠色的越野車。一個身著黑色勁裝，頭發短短，有著一張小臉蛋的女子，正斜靠在車身上，打量著爛尾樓，目光中透出幾分焦急。
“蕭翎，果然還是沒有聽自己的話。”秦楓暗歎一聲，眼前一黑，一頭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