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四章 快意
在小皇帝登基之後,第一次如此聲勢浩大的在同一天內下達了十幾道聖旨。
可接到聖旨的人家,卻都是一片愁眉慘霧。
有真心疼愛女兒的,不確定愛女將會被送去哪裏和親,自然是擔心女兒的未來。
更多的是因為所有的盤算都成空,莫說是做國丈了,小皇帝的這一舉動,無疑是在警告這些想鑽營的大臣,皇親國戚不是你們想做就能做的。
“皇上這一招真是妙啊,不但日後廣納後宮之際會少了麻煩,便是那些隻會蠅營狗苟之輩,這下也要消停下來。”
“這次是嫁群臣的女兒,可那些被精心培養出來的女兒根本換不來,白白浪費了十幾年的心血不說,一旦和親的國家或者部落日後對奉國開戰,他們都可能會被冠上賣國的罪名。”
秦隱撫掌,對小皇帝的做法深感快意。
第一次的,秦隱覺得小皇帝夠霸氣,也不會因為靳北疆提前退位而心疼小皇帝那麽早就扛下江山的重擔。
若不是做了幾年皇帝,怎麽會在這個年紀就能這般果斷?
安逸對此也深表讚同,但他不像秦隱這般情緒外漏。
且安逸覺得小皇帝做的很好,但手段還是柔和了些。
公主的尊榮,不是誰都配擁有的,哪怕是和親的對象,給個郡主的身份也就是了。
要知道公主出嫁,皇家是要給準備嫁妝的,豈不是要耗損國庫?
不得不說,和柳家接觸久了,安逸也染上了商人的一些習性,看事情的時候也會多加入了利益的取舍。
“南國公主已經喬裝入境,你的婚事可定下了?”
沒有繼續討論已經蓋棺定論的事,安逸轉首看向秦隱問道。
“……”
秦隱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哀怨的瞪了安逸一眼,能不能別這麽戳他心窩子?
“婚姻大事,豈是可以草率決定的?”秦隱內心苦惱不已。
已經四十多的年紀,想要遇到一個知心人談何容易?
可秦隱不是愛將就的性子,尤其是將會陪伴他一生之人,至少得是彼此不生厭,相看不會無言的那種。
意味深長的看了秦隱一眼,安逸轉身朝自家的馬車走去,不打算帶上秦隱。
“別著急走啊!你剛才說的事,皇上知道嗎?”
秦隱忙追上去,他對南國公主並不關心,隻要不讓他做駙馬就成了。
但去安王府蹭飯,總得尋個理由不是?
奉國與南國邊境的城池,向晚公主已經在這裏住了兩日,卻沒急著繼續前行。
明明是兩國相鄰的城池,可向晚公主卻在客棧裏遙望著故國,感受著兩國之間的財富差距。
追溯到幾十年前,南國才是真正富庶的國家,而奉國百姓每年都有大量凍死餓死的。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兩國之間的差距會如此之大,南國再不複從前呢?
“主子,奴婢這幾日去外頭打探,很多南國人在這邊做生意,並且在這邊都置辦了產業。”就差舉家搬來了。
紅豆沒敢說出最後一句話,怕向晚公主會難過。
“百姓們求的是安居樂業,商人想要的是富庶安穩中賺銀子,奉國……的確是很多人想要生活的地方。”
縱然不出門,可每日在窗口就能看到街道上的一切,連小販的吆喝聲和買東西人的砍價聲都聽的真切,向晚如何能體會不到這一點。
南國想要超越奉國極難,但若能恢複到國力最強的時候,是否也就不用再懼怕奉國了?
“奴婢無能,想去學院打探,並未能進入。”紅豆低頭回道。
向晚公主沒有說話,隻是擺擺手,讓紅豆下去休息。
奉國最讓各國忌憚的,便是舉國辦的書院,竟然還是文武兼修,且有天賦者或者家境貧寒者可不收取學費。
不僅如此,大多數村莊也都有啟蒙學堂,三歲以上的娃兒就可以去念書,學文習武,長大後可以自行決定繼續念書還是學手藝,且這些都是象征性的收取些費用,都是奉國太後出資資助的。
向晚在來奉國之前,曾猶豫著是要爭取嫁給太上皇,還是在臣子間擇一人二嫁,如今卻是更想會會這位皇太後。
可向晚不確定自己的計劃是否能可行,畢竟她的到來,是為南國換取平穩的籌碼,相當於質子的存在,卻又因女子的身份而沒有質子的自由與權力。
“母後,晚兒能為弟弟做的隻有這麽多了,若他不能真正的成長,南國的江山……”遲早易主。
輕輕的歎息一聲,向晚公主收起掌心把玩的玉佩,從此後這塊代表著她是公主的物件,隻能留作念想,而不會給她帶來便利。
身在異國,太過尊貴的身份,何嚐不是最大的束縛?
卻說靳北疆一行人,也終於踏入帝都。
馬車緩緩的向虞家駛去,靳北疆與柳芽在車廂內緊握著雙手,卻難得的沒有談笑的興趣。
這兩日虞雅的情緒越發不穩定,甚至在路上裝病想拖延回京的時間,夫妻二人都明白這是虞雅不敢麵對現實,自也是由著虞雅來。
可再拖延,京城也近在眼前,終究是要麵對一切的。
“主子,夫人想見您。”
馬車停下來,不待柳芽詢問原因,伺候虞雅的女衛便在馬車外稟報。
“是見我一人?”柳芽不確定的問道,她已經察覺到身邊男人的緊張。
“是。”女衛簡潔的回道。
靳北疆身子僵硬,握著柳芽的手也不由得加大了幾分力道。
側首望向靳北疆,柳芽沒有呼痛,而是柔聲道:“突然要麵對顛覆認知的一切,娘才是最難以接受的,我們做晚輩的支持會是她最有力的動力。”
靳北疆沒有說話,沉默片刻後方才點頭。
輕輕捏了捏靳北疆的手臂,柳芽淺笑道:“好了,我先去娘那邊看看,很快就回來。”
無聲的放開柳芽的手,靳北疆閉上雙眸,似是在小憩,又似是在沉思。
盡管心疼靳北疆此刻的境遇,可柳芽也無能為力,總不能強迫病人去接受他們已知的事實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