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七章 金算盤
祁書瑤雖將自己困足於小院中,卻知道外麵的動向,尤其是關於柳芽的那些事。
一個農女竟然要成為郡主,封號竟是護國二字,這是何等的榮耀?
最讓祁書瑤難過的是,為柳芽爭取這一切的人是靳北疆,她果然是他唯一放在心裏的女子!
煎熬了幾日,在祁閣老命人叫自己到書房來見之際,祁書瑤才猛然想起那巨額的診金,怕已經失去價值的自己會被家族所不容。
“瑤兒,你太讓祖父失望了。”
盯著祁書瑤良久,祁閣老開口,重重的歎息一聲。
雖然祁書瑤是女子,可因著是祁家孫輩的第一個嫡出,祁閣老對她格外疼愛,連兒時啟蒙都是與祁家嫡孫一處,被祁閣老親自教導的。
男女七歲不同席,隨著祁書瑤長大,方才去女學進學,但祁閣老也會隔三差五的考問一番,再加以指點,這是祁書畫所沒有的待遇。
也因此,祁書瑤不僅僅是在祁府的地位不同,出門的時候也有著不一樣的待遇,京城哪個千金不羨慕祁書瑤的好運?
“瑤兒知錯,請祖父責罰。”
祁書瑤忙屈膝跪下,重重叩首。
望著祁書瑤纖細的身影,祁閣老痛惜不已,詢問道:“你錯在哪裏?”
“孫女不該逞一時之快,簽下了那張欠條,讓閣老府因此而承受巨額外債,回來後卻沒有第一時間稟告祖父此事。”祁書瑤道。
京外的驛館中,祁書瑤為了不被祁閣老徹底厭棄而選擇苦肉計,她所經曆的一切自然由丫鬟告知祁閣老的,否則祁閣老還不知欠條的事。
等不到祁書瑤的下文,祁閣老眼中的失望又多了幾分。
“此事你確實錯了,認債本是天經地義,你早些傳信回來,家中也會早做安排。但這可以歸結為疏忽,卻不是你最大的錯誤。”
祁閣老有意指點,到底是真心疼愛過的孫女,他不想徹底摒棄。
祁書瑤抬頭,良久卻是搖首,根本不懂祁閣老說的錯是什麽。
“罷了,祖父再教導你一次,若你還不能醒悟,待你出嫁後,便不再是祁家女。”
祁閣老的話讓祁書瑤麵色發白,一句不是祁家女,等於斷了祁書瑤所有的後路。
“其一,你不該控製不住情緒,當眾去殺一個農女,如此毀的不僅僅是你個人的名聲。想來你也自討過,祖父希望這樣的衝動不會有再一次。”
“其二,被人算計之初,你若能有在京外時的決然,事情到如今也有轉機。最壞的結果便是你不幸丟了性命,可賢王會記住你一生,祁家也會以你為榮。”
“其三,你在太子的羽翼下出事,事後竟不求太子為你做主,實乃辱沒我祁家風骨!”
“其四,既然你已經認命,回京之際便不該做出那種愚蠢的舉動,若非有其他的事情遮掩,你失貞之事早已傳遍京城!”
一口氣數落了祁書瑤的四大錯處,見她麵若宣紙,滿臉的淚痕,祁閣老也無心再說教。
抬手虛扶了一把,祁閣老話鋒一轉,問道:“賢王與那柳芽,可是早就相識?”
祁書瑤低頭拭淚,神色掙紮的點了點螓首。
“關係……到了哪一步?”祁閣老又問。
祁書瑤的事,祁閣老試探過靳北疆的意思,已經確定靳北疆對祁書瑤並無男女之意,唯一讓祁閣老安慰的是,靳北疆不會娶德容郡主,也允許祁家在一定程度內報仇。
祁書瑤身子微僵,低聲道:“孫女不知,當初孫女受傷之際,便是這位柳姑娘為我醫治,賢王對她的醫術頗為讚賞。”
不知為何,祁書瑤下意識的隱瞞了靳北疆與柳芽有情的事隱瞞下來。
祁閣老並未懷疑,柳芽縱然與尋常閨閣女子不同,到底年紀在那。
祖孫倆沒有聊太久,祁閣老便讓祁書瑤回去休息,安心待嫁。
從書房出來,祁書瑤的後背已經布了一層薄汗,這是她第一次如此懼怕與祁閣老談話,總覺得以往認知裏的祖父並不真實。
“姐姐這是要去哪?妹妹幾次要探望姐姐,都被蝶香那丫頭給回了,該不會是姐姐即將要出嫁,便不認妹妹了吧?”
祁書畫譏諷的聲音傳來,祁書瑤堪堪止步才沒有撞上去。
要嫁給一個毀了自己清白的紈絝,祁書瑤絲毫沒有待嫁的喜悅,也聽不得這類的話。
“管好你的嘴,我是毀了不假,可也別忘記你在邊城的時候經曆了什麽。”
“七弦將軍就在京城,聽說她從不說謊。”
冷冷的掃了祁書畫一眼,對這個隻知道嫉妒的妹妹,祁書瑤半點也不喜歡,甚至厭惡他們是一母同胞的關係。
可血緣關係斬不斷,祁書瑤已經記不得為祁書畫善後多少次,即將出嫁唯一的好處便是可以拉開兩人的距離了。
“姐姐當真是狠心,自己得不到想要的,也想毀了我這祁家唯一的嫡女嗎?”
上前一步,攔住祁書瑤的去路,祁書畫低聲道:“若我成了賢王妃,姐姐至少還能有機會見到賢王,何必成全了其他女子呢?”
“你!”
祁書瑤猛地抬頭,這是祁書畫第一次承認對賢王動了心思,“就憑你,也配肖想賢王妃的位置?”
“至少妹妹清清白白,這點便勝了姐姐一籌。”祁書畫掩嘴輕笑。
被打擊的身形微晃,祁書瑤狠狠的掐著大腿才讓自己清醒些,沒在下人眾多的小花園中對祁書畫動手。
“那妹妹可要護好了這份清白,姐姐倒是想要看看你能落得個什麽姻緣!”
清冷的說完,祁書瑤吩咐蝶香扶她離開,沒有心力再與祁書畫唇舌之戰。
祁家的事自然無人知曉,這兩日頻繁外出的柳芽有些鬱卒。
京城的旺鋪難求,便是尋常的小鋪子也不好買到,而她不願租賃,以免日後事多。
“果然是你。”
柳芽在小攤歇腳之際,一道有些耳熟的聲音傳來,“老板,給我也來碗餛飩。”
“子安?”
柳芽訝異的望著麵前恨不能把金子穿身上的少年,一時間竟有些無法相信他是連吃飯都沒錢的那個子安。
沒有錯過柳芽的神色,子安苦澀一笑,道:“我本名朱萬通,乃是皇商朱家嫡子,字子安。”
沒有說自己的過往,朱萬通介紹了自己的身份後,借著寬大的袖子將一隻金算盤放在柳芽手中,示意她趕緊收好。
“這……”柳芽不解的看向朱萬通。
金子是招人喜歡,可無功不受祿,柳芽總要知道緣由。
“這是我娘留給我的信物,憑它可在天下任何錢莊取出我娘留下的銀子。”
站著茶水在桌上寫下兩個字,待柳芽看清後,朱萬通立即擦掉。
恰巧這時小攤的老板送餛飩過來,朱萬通笑道:“肚子餓得慌,柳姑娘不介意的話我先吃了你這份。等會朱某陪你去看鋪子,保準你能找到適合的。”
“……”
柳芽無語的看著狼吞虎咽的朱萬通,心知這裏不是說話的地兒,隻能隨了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