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注定是敵人i.
軍醫雖然對縫合術隻掌握了初級的技術,但都是治療傷員的老手,故而柳芽教起來並不吃力。
且老中醫在拿捏藥方這件事上,不是柳芽能夠比及的,在此期間也受教了不少。
隻是關於一人一方的事,軍醫們都非常堅持,為此柳芽很是頭疼。
“柳姑娘的縫合術尚且要因傷情而異,這藥方如何能統一開?豈不是對傷員不負責?”
“不錯,每個人的體質不同,受傷的情況也不同,必須要一人一方。”
軍醫們非常固執的堅持己見,當初去和風娘學習縫合術的時候,他們雖然沒有強硬的表態,但都遵從自己的習慣去醫治傷患。
柳芽聽的頭疼,抬起手來示意眾人安靜。
“我知道眾位都是仁心仁德的大夫,否則也不會有一身的醫術,甘願投身於軍醫,在這裏拿著微薄的工錢,蒙陰子孫後代尚且艱難。”
好話說在前頭,柳芽知道有些軍醫是軍戶出身根本沒的選擇,但也的確有的軍醫是想為這些保家衛國的英雄盡一份心力。
這樣的情懷值得人欽佩,柳芽自認她做不到這麽無私。
見眾人的情緒穩定下來,柳芽繼續道:“戰場上的情況瞬息萬變,可能一息之間就有數十甚至是數百人同時受傷,甚至是危及性命的重傷。可軍隊中有多少軍醫?有多少藥童?”
柳芽的問話讓一眾軍醫的表情都沉重了,他們的本職就是救治戰場上的傷兵,最嚴重的時候多少在等待救治,他們都不曾數過。
隻知道一場艱難的戰爭會有成千上萬的人受傷,重傷者無數。
而得不到醫治,或者救治不了的戰士亦是個龐大的數字。
“事情有輕重緩急,我想問各位一句,若是有百十來人受傷,有十來個重傷需要手術,或許能堪堪保住一命,你們當如何抉擇?”
柳芽又拋下一個問題,軍醫們聽的麵色更加凝重。
這樣的選擇不是一個疑問,他們都真實的經曆過。
輕傷可以相互包紮,稍重的傷勢有他們處理,而過重的傷兵往往……
為了多救幾個人,便隻能看著那些無名英雄等死,那是他們最痛恨自己學藝不精的時候。
饒是現在學習縫合術,可以救治更多人,可一個救治一個重傷患者的時間,能夠救多少其他傷患?
“在危急時刻,身為醫者自是希望能救治更多的人。可我們是人不是神,沒有三頭六臂,卻又不能見死不救。”
“你們說縫合術也要因傷情而異,這句話本身沒錯。但實際上懂得手術中所有需要規避的問題,足夠了解人體的結構,就會手術的本源萬變不離其宗。”
頓了下,柳芽喝了口茶水潤潤嗓子,繼續道:“再說傷藥,難道會一人一方嗎?真要是那樣,估計等你們把藥粉準備好,傷者早已血盡身亡。”
“柳姑娘的意思,在下懂了。”
最年輕的軍醫起身,朝柳芽深搭一躬,汗顏道:“柳姑娘並非是不想在下等人慣持一人一方,而是事態緊急的情況下,可以像是傷藥那般,用一個適合大眾的方子先救急。之後再根據傷患的情況調整藥方,可是這個理兒?”
柳芽淺笑點頭,道:“不錯,這樣一來,可以節省軍醫的資源。有戰事起,便可以提前將藥方配好,並且由藥童大鍋熬藥,這樣一來一個藥童便能熬出幾十人甚至幾百人的傷藥。”
“雖然這樣的藥量不夠精準,可戰事起的時候,恨不能一個人當成幾個人用,騰出來的人手便能救治更多的傷者。”
以前眾人沒探討過這個問題,或許也沒有去深思過,隻是習慣性的沿襲以前的規矩。
如今聽柳芽這麽一說,眾位軍醫倒是陷入沉思,一時間靜默無聲。
良久,那名年輕的軍醫與柳芽探討起來,顯然是思維轉變的最快的。
該做的已經都做了,柳芽也不打算再說什麽,隻要有一個人能聽進去,其他人的思想也會逐漸被影響,甚至是同化。
畢竟效果擺在那裏,隻要不是偏執的人,便會醒悟。
已經來邊關十數天,柳芽回家的日程也定了下來。
抽了一天的時間去看看農場,將不夠完善的地方提出建議,柳芽讓風娘做完改革後就可以回楊柳村,也好在年底前替她和雲開舉辦婚事。
至於兩個小徒弟,難得回家一趟,柳芽給他們留了課業,讓他們自己選擇與風娘一起回去,還是年後搭商隊去楊柳村。
皮草生意的事,柳芽也接了一批,還特意買了一批羊皮,交給幾個安置烈士遺孀及殘兵的村子,讓他們幫忙給軍隊做羊皮靴子,供值夜的士兵穿著禦寒。
做這些事,柳芽都很低調,她並不需要那些虛名,至少現在不能要。
“這些銀票是我的一點心意,拿了銀票之後,什麽事能說什麽事不能說,你要好自為之。”
被人攔住去路,緊接著麵前便多了一個荷包,柳芽有些訝異的看著麵前帶著圍帽的女子。
從對方的聲音中,柳芽便認出她是誰,隻是故作裝作不認識。
“這位姑娘是認錯人了嗎?”柳芽迷茫的問道。
聞言,小姑娘身上的冷意散了幾分,將荷包塞在柳芽懷中,壓低聲音道:“不必問我是誰,就當是替之前被你救過的那些少女謝過你的。關乎女子的閨譽,希望你能忘記那晚的事。”
柳芽猛地往後退了一步,麵色微變的道:“你怎麽會知道那件事?你是想威脅我嗎?”
“……”小姑娘愣住了,不知道柳芽為何會這麽說。
“你最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要是有半句不利我的傳言,就算我毀了後半輩子,也要查出你是誰,拖你一起下水!”柳芽冷聲道。
這下小姑娘算是明白柳芽的意思了,這件事傳出去,柳芽的名聲也好不了,倒是她多想了。
“銀子你收著,我不喜歡欠人情,日後最好沒機會見麵,否則也當做不認識。”
小姑娘說完,便急急的轉身離開,有些後悔自己的不沉穩。
鈴鐺從巷子裏走出來,手中還拎著兩包某部落的特色奶糖,看向小姑娘的背影裏透著殺氣。
“主子何必對她這麽客氣?救了個白眼狼,竟然還讓她的丫頭盯著咱們,早知道就該讓她死在那裏。”鈴鐺惱怒道。
“和她一般見識幹啥?這銀票你拿去買好吃的,咱們這一路的花銷有人出了,你還不高興?”柳芽笑著將荷包塞進鈴鐺懷中。
“哼!這點銀子也好意思拿出手,虧得還是京城的小姐呢。”
鈴鐺捏著荷包,鄙夷的道。
柳芽輕笑,盯著小姑娘倉皇的背影,不禁好奇她那位‘勇敢’的姐姐,此刻可否順利到達北疆,又是否見到了‘心上人’呢?
柳芽有預感,她們遲早還會見麵的,並且注定是敵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