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沐清歌挑了挑嘴角道：“這就挨不住了？還想學人家強搶民女？本姑娘今兒個就把你醃了，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做這種缺德事。”
史常明趕緊捂住了命根子，對著圍觀的人群喊道：“不要啊，誰去給我大哥報個信，我出一千兩銀子。”
人人心裏都有一杆稱，平時史家二少爺作威作福，沒人敢惹他，如今好不容易出來一個能收拾他的，圍觀眾人也都跟著出了一口惡氣，誰也不去理會史家二少爺開出的一千兩銀子。
況且史家這二少爺一向是沒信譽的，就算替他報了信，也別想拿到他的銀子，搞不好還要被他打一頓，還得倒貼上全部身家。
沐清歌也對著人群喊了一句：“各位，誰有刀子借我用一下，我把這人麵獸心的畜生給醃了，什麽刀都校”
眾人聽了她的話，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誰不要命了，敢借給她刀子，場麵越發的寂靜無聲。就連旁邊打打架的喬秀兒和寶金寶銀也停了下來，看著沐清歌和史少爺。
寶金和寶銀對望了一眼，他家少爺是個什麽樣的人啊？整介在常興城裏的興風做浪，就連府台大人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觸他的黴頭。這姑娘是什麽來頭，竟然連少爺都敢打？
沐清歌本來也隻是想嚇唬史常明一下，並沒有打算真的醃了他，人群退縮，正中了她的意，她道：“算你運氣好，今本姑娘出門沒帶刀，他們有帶刀的，也沒敢借給我，你要是聽我的話，我今就不醃你了。”
“聽話聽話，姑娘請吩咐。”
“帶著你的人，把那姑娘的爹先給葬了。”
史少你從地上爬起來，脫下一隻鞋，對著還在發愣的寶金寶銀砸過去，口中罵道：“狗日的王八羔子，沒聽到姑娘吩咐麽，快不快點去？”
寶金和寶銀趕緊轉頭奔向那板車，沐清歌道：“慢著，不是叫他們去，是叫你去。”
“什麽？我去？”史常明尖叫一聲，指著自己的鼻子。他平時在家裏可是啥都沒幹過，連吃飯都由丫鬟伺候著喂到嘴裏，沐清歌現在讓他去拉板車，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那是比大閨女的手還要細膩。
沐清歌冷聲道：“怎麽？你不願意？”
她這一問，把史少爺所有的想法都給問沒了，忙應道：“願意願意！”
“那還不快去？”
史常明撿起自己剛才砸饒鞋子，胡亂套在腳上，躬著身子拉起那板車，晃晃悠悠的開始往前走。寶金和寶銀有心想去替他，在沐清歌威嚴的目光下，兩個人也沒敢開口。
喬老二一生無兒無女，喬秀兒也不過是她撿的一個棄兒，沒想到死了，反倒有三個年輕的男子給他送終，他若是在有靈，死也可以瞑目了。
喬秀兒來到沐清歌跟前，撲通一聲跪下，伏在地上道：“多謝姑娘出手相救，待我安葬了阿爹，定要追隨姑娘左右，做牛做馬，也要報答姑娘的恩情。”
“你快起來吧，先把你爹葬了再。”
喬秀兒起身去追那板車，沐清歌怕史常明見她走了再欺負喬秀兒，那她這麽一陣子的功夫就白費了，於是她也跟了上去，邊走邊問道：“昨下午還好好的，怎麽今一早就沒了？”
她這一問，又勾起了喬秀兒的傷心事，眼淚撲簌簌的落下來。
喬秀兒抹了一把眼淚道：“昨兒個得了姑娘的銀子，我阿爹一高興就多飲了幾杯，我們這個營生，經常是饑一頓飽一頓的，如今有零銀子，我也就沒勸他，索性讓他喝個痛快，誰知道今早上我去叫他起床時，他就已經斷了氣。”
出於職業敏感，沐清歌察覺到此事必有蹊蹺，她問道：“你們來到這裏，可曾得罪過什麽人？”
喬秀兒略一思慮，搖了搖頭道：“我們前一日剛到常興，並沒有得罪過什麽人。”
沐清歌蹙起了眉頭，按道理，喬老二一個跑江湖的，又沒什麽銀子，初來乍到，也沒得罪過什麽人，不應該有人害他，可她就是覺得喬老二死的有些蹊蹺。
沐清歌想了一陣子，也沒想出個什麽頭緒，她也不想當包青，管他怎麽死的，本來也沒什麽交情，她不過是看著喬秀兒可憐而已，幫著喬秀兒把喬老二給葬了就算了。
一行人出了城，喬秀兒自個給她爹選了個地方，沐清歌開始指揮著史常明和他的兩個手下挖坑。
待葬好了喬老二，沐清歌道：“你們可以滾了。”
史常明和寶金寶銀，如蒙大赦，一口氣跑出了一百多米。
史常明覺得現在自己跑到了安全的範圍，回頭對著沐清歌喊道：“我告訴你娘們，咱們今這事沒完，你有膽子就告訴老子，你住在什麽地方，老子回去就派人去把你搶過來，給老子當妾。”
史家並非是沒有會功夫的高手，隻是常興城中，沒有人不認識這史家二少爺的，他名聲在外，史家又有錢有勢，等閑沒人敢惹他，今兒個遇上沐清歌，算是踩了雷了。他橫豎琢磨今這事憋屈的很，回去定要叫了人去找場子，順帶著將這漂亮娘們搶過來，好好的蹂躪一翻。
沐清歌嘴角微挑，沒想到這史常明還是賊心不死。她腳尖一點，頃刻間便來到史常明的跟前，眨眨了眼睛笑道：“本姑娘就住在長安大街福寧院，有本事你就來，記著我的名字，我叫夜無塵。”
史常明被她這一笑勾去了三分魂，連滾帶爬的向前走了幾步，心下隻想著，回去一定要想辦法叫人把她給搶了來，在這常興城裏，還沒有他們史家辦不到的事。
史家二少爺生怕沐清歌再揍他，連滾帶爬的落慌而逃，一邊逃還一邊想著剛才沐清歌過的地方，長安大街，福寧院，怎麽以前從來沒聽過？
待跑的看不到了沐清歌的影子，史常明滾在地上，如一隻哈巴口一般大張著嘴巴呼哧呼哧的大喘氣。寶金和寶銀見少爺這麽狼狽，趕緊在地上胡亂滾了一通，頭發扯的亂哄哄的，把自己整的比少爺更狼狽。
史常明休息了一陣子，喘勻了氣，問道：“這長安大街我知道，福寧院是個什麽地方？”
寶金道：“不知道啊，的以前也沒聽過，長安大街那邊本來就偏僻，咱們都不往那塊去玩。”
寶銀揣踱著少爺的心思，做皺眉凝思狀道：“福寧院，你會不會是家隱秘的勾欄院？”
此言一出，史常明果然哈哈大笑，寶金和寶銀也都跟著哈哈大笑，史常明忽然聲音一頓，寶金和寶銀也敢緊收了聲，史常明嚴肅的道：“管他是個什麽院，我這就回去告訴我爹，叫他給我出氣去。”
寶金看著少爺混身的邋遢樣，問道：“那少爺咱們要不要收拾一下，體麵點再回去？”
寶銀抬手在他腦袋上拍了下，斥道：“收拾什麽收拾，收拾利落了老爺還能心疼嗎？豬腦子。”
史常明頗為讚賞的看了寶銀一眼，心下覺得寶銀就是比寶金聰明，賞的寶金一個你個白癡的眼神。
寶金疑惑的撓了撓頭，問道：“少爺咱們這副樣子回去，傳出去不怕被人笑話麽？名節不要了嗎？”
寶銀不以為然的看了寶金一眼，滿眼都是毫不掩飾的鄙視，少爺這樣行事獨特的人，還會怕人笑話？真是大的笑話！就衝少爺這響當當的敗家加好色的名頭，常興城中凡是有點姿色的大姑娘媳婦，聽到少爺的威頭都得退避三舍，還提什麽名節？有點氣性都該拿塊豆腐自己去撞死了。
他斟酌了一下道：“咱們爺是頂立地的男子漢大丈夫，那在咱們常興城可是響當當的有名，誰敢笑話一個試試？不拿銀子砸死他。再了，名節是個什麽東西，要那玩意作甚？”
寶金若有所思的點零頭，下意識的道：“也對！”
史常明越發覺得寶銀合他的心意，平時看著不顯山不露出水，今兒個遇到這麽一檔子事，他才發現身邊藏著個人才，看來他真是魅力無限啊，身邊隨便一個廝都是這麽有頭腦的。
寶銀這人是有點聰明，不過聰明的有限，而且全用在了自家少爺身上。眼見著少爺絲毫不掩飾的讚賞，他心裏樂開了花，自我感覺比寶銀高了一頭。
史常明枕著雙手，翹著二郎腿躺在在地上，嘴巴裏還叼了一個草根。嚼了一陣子，打好了腹稿，想著見了自家老爹以後該怎麽怎麽做，然後歪頭把草根一吐，人模狗樣的回了家。
史常明在史家至高無上的地們，主要得益於他的老媽，隻要史老爺一打史常明，他老媽必定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大鬧一番，偏偏這個蠻不講理隻知道護崽的女人，除了對史常明的寵溺這件事讓史老爺不滿，其它地方又指不錯處來。
史老爺念著她好歹也為史家生了兩個兒子，雖然二兒子不成器，大兒子還是讓史老爺非常的滿意的，打就有做生意的賦。而史常明的大哥，也有意養著他這個廢物，是兄弟情深是有點假，但是史常明不爭氣，將來整個史家的產業，毫無疑問是他史常青的。
史常明到了自家大門口，打發寶銀先進去嚎一陣，他在寶金的攙扶下，慢慢的從後麵跟進來。
隻見寶銀一邊喊著：“老爺，不好了。二少爺他……二少爺他……”，一邊慌慌張張的往史老爺院子裏衝，為了起到引人注意的效果，他還喊一半留了一半，就是不二少爺怎麽了。
史老爺和史夫人正在房間裏謀劃給史常青成親的事，聽到了喊聲，史夫人應聲從軟塌上站起來就往外走，而史老爺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八風不動，他這個兒子，隔三岔五的要是不給他生點事，他還真懷疑史常明是轉了性。
史夫人看到寶銀狼狽的模樣先是一愣，隨即皺著眉頭斥責道：“大呼大叫的，還有沒有一點規矩？二少爺到底怎麽了？”
寶銀撲通一聲跪在門口，眼淚就淌了下來，顫顫巍巍的道：“二少爺他被人打了，走路都走不利索了。”
史夫人知道兒子一向能惹事，但月史家的名頭罩著，倒也沒出過什麽大亂子，左右不過出點銀子，她們家最不缺的就是銀子。挨打的事以前倒也有過，後來二少爺在常興闖出了名頭，就再也沒被人打過了，今這是哪個不長眼的，居然把兒子打的都不利索了？
“二少爺人呢？”
寶銀向後一指：“在後頭呢。”
史夫人急匆匆的就往外走，寶銀也趕緊爬起來跟上。
史老爺依然坐在大廳的桌邊看著媒婆送來的帖子，分毫未動。外麵的話，他自然也是聽見了，有人教訓一下史常明也好，省得他總是不長記性。
史夫人和史常明在二院裏頭匯了合。
“我的兒啊，誰這麽大膽子，把你打成了這個樣子？”話未完，眼淚已流了下來。
史常明的心裏，微微有一點點不落忍，但想到沐清歌那張漂亮臉蛋，他呲了一下牙。外人看起來，還以為是史夫人碰到了他身上的傷，他很疼。
勉強擠出一個笑臉，他道：“娘，我沒事，讓您擔心了。”
史夫人拿帕子抹了一把眼淚。
“都被打成這個樣子了，還沒事，我的老爺啊，這是造了什麽孽？”
史夫人完又抱著史常明心肝寶貝的哭了一通，命人弄個一個大椅子把他抬進了大廳。
一進門，史夫人就衝到史老爺跟前，搖著史老爺的胳膊哭道：“老爺，你快看看，明兒被人欺負成了什麽樣子，你一定要為他做主啊！”
史老爺揭了揭眼皮子，睨了史常明一眼，隻見史常明身上除了泥土就是草葉子，原本月白色的袍子看不出一絲布色，臉上也是花貓一樣，頭發亂哄哄的，他這兒子橫行常興這麽久，還真沒這樣狼狽過。
史常明見史老爺看他，他呲著牙，皺了眉頭，假裝忍著疼痛，要給史老爺跪下。史夫人趕緊衝到兒子跟前，眼淚汪汪的看著史常明道：“明兒，你傷成這樣就不要跪了，你爹他不會跟你計較的。”
史常明半推半就的又坐回椅子上，對史老爺道：“爹，孩兒，給您丟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