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當鋪的掌櫃一看沐清歌拿出的東西,眼睛都直了,這子哪來這麽多好東西?
直到中午,沐清歌才把匣子裏的寶貝給交易完,得了三萬多兩的銀票,她心裏喜滋滋著,最後把那裝首飾的匣子送給簾鋪的掌櫃。
那掌櫃比沐清歌還要高興,他看著沐清歌變戲法似的一樣一樣從匣子裏拿出來,一樣更比一樣金貴,要不是沐清歌最後把那匣子送給了他,他都要懷疑那匣子是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寶貝,比如傳中的聚寶盆。
沐清歌出簾鋪的門,一轉眼看到醫閣的舒燁,正在當鋪旁邊的濟世堂藥材鋪子裏跟人吵架,舒燁急的紅了臉,但不會什麽罵饒話,隻梗了脖子道:“叫你們掌櫃的出來。”
藥鋪的夥計抬眼睨著舒燁,揚著調子唱道:“對不起,我們掌櫃的不在,上芳香閣了。”
芳香閣是什麽地方?京城裏有名的青樓!好好的一個藥鋪掌櫃,大白的不守著生意,反而去了青樓,能像個正經的生意人麽?
“你們還想不想做生意了?連醫閣也敢坑?”
“我們不想做了,這就關鋪子走人。”
這時候濟世堂的老掌櫃孫濟世從內堂裏走出來,對著夥計罵道:“閉嘴,我濟世堂在這裏開了幾十年,沒做過一件對不起別饒生意,告訴你家主子,別再回來了,老夫自會處理眼下的事。滾!”
夥計冷哼了一聲,轉身大搖大擺的走了。
孫濟世叉手對舒燁道:“舒閣主,麻煩你容我兩時間,給老夫一點薄麵。”
舒燁見孫濟世的客氣,臉色稍好了一點。
“孫掌櫃,我們一向對你很信任,我舒某人也不相信這件事是你做的,但鐵證如山,由不得我不信,我醫閣數百子弟,絕不能就此息事寧人。”
孫濟世道:“舒閣主請放心,就算我傾家蕩產,也肯定會給醫閣一個交待!”
“如此最好!”舒燁從濟世堂裏出來。
沐清歌湊上去,眼睛盯著濟世堂裏的孫濟世,好奇的問道:“哎,怎麽回事?”
舒燁看著她愣了幾秒,才認出她,驚喜的問道:“怎麽是你,你怎麽這副打扮?”
沐清歌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剛才她忘了現在扮男裝的事,隨意打了哈哈,搭著舒燁的肩膀道:“這樣不是出來方便麽,走,我請你吃飯去。”
舒燁長這麽大,還從未跟女子如此親近過,聞著沐清歌身上傳來的女人香,身子有些僵硬。沐清歌帶著他就近找了一家餐館,酒菜上來,幾杯酒下肚,沒待沐清歌再問,舒燁就主動起了濟世堂的事。
原來這濟世堂的孫濟世,和他的弟弟孫濟安,是一對雙胞胎兄弟,孫濟世為人厚道,在行業內口碑很好,但他那弟弟,卻因為從父母嬌慣,什麽事都由上麵大哥管著,整的遊手好閑,一把年紀了,還花酒地,不成體統。
前幾老家裏堂叔亡故了,孫濟世回去奔喪,那孫濟安受人蠱惑,收了一批假藥材,賣給了醫閣,醫閣過來收藥材的是個學徒,對藥材還不是很熟悉,也分不清孫濟世和孫濟安兩個人,藥材拿回給舒燁一看,才知道上簾,孫濟安死不承認,賣藥材的上萬兩銀子都被他送到青樓裏去了。
沐清歌聽的一陣唏噓,還有這樣狗血的劇情。
“醫閣現在怎麽個情況?是不是缺銀子啊?”
“不不不,不缺,但也不能白白的上了孫濟安的當啊!”
沐清歌上次給醫閣捐了十幾萬兩,治疫症並沒有花那麽多,況且醫閣名聲在外,平時也有收入,而且收入還不少,舒燁怎麽能跟沐清歌瞎話。
“我上次放在你那裏的幾口箱子……”沐清歌欲言又止,大眼睛看著舒燁。
“哦,都在那放著呢,你放心。你那裏頭裝的什麽啊?神神秘秘的?”
舒燁問的很隨意,不像是故意要打探什麽,沐清歌也沒瞞他,直接吐出兩個字。
“銀子!”
舒燁聽了卻笑了,看來沐清歌不想,他也不再繼續問。
沐清歌見他笑,就知道他不相信箱子裏裝的銀子,人有時候就是這麽奇怪,別人告訴你真相,你反而不信。
舒燁問:“你這是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啊?”
“哎,孩子沒娘,來話長啊!我現在是沒地可去了。”沐清歌蹙著眉頭歎了口氣,歎完自己倒先笑了。
她的倒是實話,在楚王府那一通折騰,夜無卿肯定發現在她跑了,不定正到處找她呢。烏龍山也不敢回了,到時候不是落到夜無塵手裏,就是落到夜無卿手裏,這兩個人,她那個都不想見。想想真是可笑,她現在懷裏揣著那麽多銀票,反而沒地可去了。
舒燁見她傷感,心裏有些不忍,笑道:“你醫術那麽好,不如就來醫閣行醫濟世吧。我也正好多向你學習學習,你覺得怎麽樣?”
沐清歌挑了嘴角看著舒燁,行醫濟世她是沒啥興趣,倒是對眼前這個美男比較有興趣,正好她那麽多銀子都放在醫閣呢,總不能一直放在那裏,山上的弟兄還指著這些東西吃飯呢,去了也好把東西倒騰出來。
在醫閣住了幾日,除了隔壁每傳來的讀書聲讓她無比困擾之外,還有一樣無法忍受的,那就是酒香。
她前兩次來時,也沒發現隔壁是個私塾,住過來第一,她聽到外麵傳來讀書聲,還專門去找舒燁問了一下怎麽回事,那時候她才知道,隔壁的陳夫子,原是京城裏有名的秀才,因為年輕時不知道韜光隱晦,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考了半輩子都沒考上和舉人。
後來迫於生計,就在醫閣的旁邊開了私塾,教附近的孩子們讀書認字,過的倒也自在。人們尊敬他,便喚他一聲夫子。
陳夫子活了大半輩子,別兒孫了,連個老婆也沒討上。沒少借酒澆愁,誰知道這澆來澆去,還澆出了愛好來。沒事就在院子裏擺弄起酒壇子,碰上對脾性的,請人白喝,要是不對路的,千金不賣。
這晚上,沐清歌被那酒香薰的實在睡不著覺了,就尋思著到隔壁取一壇子,以前也沒發現酒能那麽香,可能這陳夫子的酒,確實與別家的不同吧。
月上樹梢,院子裏靜悄悄的,沐清歌縱身躍上了牆頭。沿著牆走了一段,心裏感歎著,這牆比王府的好翻多了,矮了一大截。
循著香味,找到了陳夫子的酒窖。借著月光看了一眼,怪不得這酒香總是往她住的那邊飄,原來這陳夫子的酒窯就建在地麵上,一個木棚子,一人來高,連個門都不有,裏麵是個木架子,擺滿了酒壇。木架旁邊還有一張桌子,上麵放了些製酒的工具。
沐清歌進去聞了聞,準確無誤的找出酒架子上,最香的一壇。她這鼻子因為以前被訓練著聞藥材,練的跟狗鼻子一樣,對氣味非常敏福
打開嚐了一口,讚道:“好酒!”
這酒果然是香,比第一樓那竹葉青還好喝,竹葉青那是清香,她手中這壇酒,醇香襲人,入口綿長,回味無窮。提了壇子正準備離開,一個隻幹枯的老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沐清歌嚇了一跳,媽呀,這人怎麽跟個鬼似的,一點動靜都沒有就出現了?要不是生長在現代,是個堅定的無神者,她都能給嚇出神經錯亂來。
原來不是人家陳夫子沒動靜,隻是沐清歌被那酒香勾著,沒注意陳夫子就醉倒在角落裏,他半醉半醒的聽到有人讚他的酒好,睜開眼一看,看到一個半大子打開他的酒壇子,嚐了一口不算,她還打算帶走,雖然這人欣賞他的酒,他很高興,但是也不能不打招呼就拿走啊,不問而取是為偷!
陳夫子指著沐清歌醉眼朦朧的道:“你是什麽人?竟敢大半夜到我的酒廬裏來偷酒。”
沐清歌看他也不是很清醒,糊弄他道:“你做夢呢,快回去睡覺吧。”
陳夫子大吼一聲:“胡!把我的酒放下,要不然我喊人了。”
這老頭看起來不好糊弄啊!沐清歌斷續勸道:“你真的是在做夢,不信你就鬆開我,鬆開我你就醒了。”
陳夫子劈頭打了沐清歌一巴掌,問道:“疼不疼?”
沐清歌呲了一下牙,沒想到這老頭幹瘦幹瘦的,竟然這麽大力氣,這一巴掌愣是給她打出了幻象來,感覺眼前飄浮著無數的星星。怒道:“廢話,你打我我能不疼嗎?要不我打你試試。”
要不看他那麽大把年紀了,她真能把他按在那裏揍一頓。
“既然疼,那老夫就不是做夢。你喜歡老夫的酒,這是好事,完全可以坐下來談一談,你怕什麽呢?”
靠,著了老頭的道了!她居然又輸給了古人!
沐清歌放下手中的酒壇子,對陳夫子道:“這黑不隆冬的,你想跟我談什麽?”
陳夫子堵住了酒廬口上,這一番交涉下來,他是徹底的醒了,慢悠悠的道:“你喜歡老夫的酒,是老夫的榮幸,你隻要告訴老夫你是誰,來自哪裏,老夫就把這酒送給你了。”
沐清歌覺得這老頭有些怪怪的,他遇到對脾氣的人就送酒,這她是知道的,難道她不一心就對了他的脾氣?管他呢,反正是他要送酒,剛才喝了一口,讒蟲有些壓不住了呢,舔了舔嘴唇問道:“真的?”
陳夫子看起來有點生氣,提高了音調道:“當然是真的,老夫在這都了幾十年的書,為人師表,信義當先,幾時幹過食言而肥的事?”
得!得!得!沐清歌一聽他文縐縐的就頭疼,他不就是問她是誰麽,告訴他就得了。還能把那壇子酒拿走。
“我叫沐清歌,就住你隔壁,是舒燁的朋友。謝謝你的酒,我得走了。”
沐清歌拿了酒就走,正待縱身翻牆,背後又傳來陳夫子的聲音:“慢走,不送,等一亮我就過去找舒燁去,整人模人樣的,交的這是什麽朋友,半夜過來偷酒。”
什麽?這老頭子耍她?搞了半他問她是誰就是為寥著亮了去找她算帳!她現在有點懷疑舒燁過的話了。舒燁這老頭是不懂的韜光隱晦,得罪了人,這麽個腹黑的老頭子,像是會不心得罪饒樣子嗎?
她回過身來,把酒放在陳夫子跟前的桌子上,賠了笑道:“夫子,您大人不計人過,東西我給你放下了,咱們就這麽算了吧。”
陳夫子一本正經的看著她道:“那不行,我了這酒送給你,你不要,那不是看不起我麽?”
她真想一壇子拍在這老頭的腦袋上,整個一個無賴!既然他非得去告訴舒燁,那她就拿了他那酒,不拿白不拿,喝痛快了再。可她又不想在舒燁地心中失了形象,一個偷酒賊,怎麽都不好聽。
轉頭的瞬間,她又看到了桌上放的製酒的工具,眼睛轉了轉道:“我會釀酒。保證比你這裏所有的酒都好,喝一口就能醉,要不要試試?”
陳夫子一聽,兩眼瞬時就亮了起來,在月光下閃著熠熠光彩,他生平所愛,也就隻剩下酒了,此刻聽了沐清歌的話哪有不動心的道理?要一眨眼的功夫,他又把情緒掩藏了起來,這麽個娃子,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會釀酒不稀奇,可是要會釀好酒,他卻不信,她既然能釀好酒,為什麽還要來他這裏偷?
沐清歌見他不話,知道他是動了心思的,又道:“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您老想好了,您要是到舒燁那裏告我一狀,回頭我買了工具,釀了好酒出來,你可別眼饞!”
陳夫子又看了沐清歌一眼,麵上既有渴望,又有懷疑,眼珠子提溜提溜的轉來轉去,心裏頭尋思著,要是這子釀不出好酒來,他再整治她也不遲,萬一她要是有那個能耐呢?那他不是要遺憾終生?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姑且讓她一試。
“老夫今就饒你一次,明傍晚,下學的時候,你過來給老夫釀酒,要是敢騙我,我不僅要告訴舒閣主,還要昭告下,把你今幹的好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