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爺，藥煎好了，姑娘還睡著，您看……”
“行了，放那兒吧。”夜無卿從水桶裏出來，丫鬟伺候著他穿好了衣服，來到沐清歌房間。
夜無卿問道：“大夫怎麽？”
丫鬟回道：“大夫隻是感染了風寒，吃了藥捂一捂，發了汗就好了。”
那麽大雨在外麵淋著，感染了風寒也不奇怪。
夜無卿揮了一下手道：“下去吧，叫你的時候再進來。”
“是”
丫鬟退出去，關好了門。
夜無卿看了看桌上那黑呼呼的藥汁，又看看睡的正酣的沐清歌，失笑著搖了搖頭，從到到都是被人伺候著，他還真沒伺候過別人，便宜這個醉鬼了。他把沐清歌扶起來，背後墊了兩個軟枕，又在她臉上拍了兩下，道：“喂，起來喝藥啦，你發燒了。”
沐清歌迷迷糊糊的張開眼，看著眼前一個人影晃呀晃，好像有三隻眼睛，二個鼻子，嘴巴超級的大，手裏還拿著碗，裝的黑呼呼的東西，難道是孟婆湯？她嚇了一跳，縮進了被子裏頭，喊道：“媽呀，鬼啊！”
夜無卿無奈的歎了口氣。
“不是鬼，你睜開眼睛看看，是我。”
沐清歌腦袋從被子裏探也來，摸了摸夜無卿的手，溫溫的，應該不是鬼，大眼睛迷蒙蒙的看了夜無卿幾眼，雖然他不是鬼，可還是三個眼睛，二個鼻子，長的可真醜。
夜無卿以為她不迷糊了，把碗湊近了她道：“你發燒了，快把藥喝了。”
沐清歌伸手打在藥碗上，夜無卿猝不及防，藥碗叮當一聲脆響，掉在地上碎成了好幾片。
“你這個醜八怪，別想害我，我可是神醫。你長的那麽醜，你才要吃藥呢。”
醜八怪？夜無卿眉頭緊皺，眸子裏寒光乍現。他還是第一次聽有人敢這樣他。他好心照顧她，被她吐了一身，剛洗幹淨又過來喂她吃藥，她不肯吃，把藥碗打翻也就罷了，居然還敢罵他是醜八怪！
夜無卿真想抓著她的腦袋，狠狠的虐一頓。但看到她那雙迷蒙的眼睛，不停的眨呀眨，他又有些心軟了。他跟一個醉鬼較什麽勁，算了，饒她這一回，等她醒了再跟她好好算一帳。
夜無卿起身想走，沐清歌卻又伸手拉住了他的衣服。
“喂，醜八怪，你別走。”
夜無卿氣的鼻子都歪了，咬呀切齒的道：“你一個試試，我馬上讓你變成醜八怪。”
“嘿嘿，我不了，沒想到你長成這樣，還在意別人你的容貌。”
“……”
夜無卿無語的望了望房頂，扯身就往外走，沐清歌死抓住他的衣服不撒手，半個身子被扯到地上。夜無卿提起她的胳膊，把她丟回床上，沐清歌反倒逮著他，抱著不鬆手了。她若是清醒的時候這樣抱著他，他會很高興，可她現在這個樣子，像一塊狗皮膏藥一樣，實在讓人看不下去。
“你快點放開。”夜無卿皺眉怒喝，但又不敢太大聲，沐清歌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要是讓人看見她這個樣子，恐怕會影響她的名聲。
“我就是不放，你這個混蛋，把我抓回來，又不要我了，當我是什麽啊？長得帥了不起啊？底下長得好看的人多了去了，本姑娘就信了，離了你，我就找不到別的美男了。”
沐清歌打了個嗝，火辣辣的嗆的她嗓子冒煙。
“水，我要喝水。”
“你放開我，我給你倒水。”
沐清歌放開了夜無卿，夜無卿給她倒來一杯水，她咕咚咕咚灌下去，杯子隨手一扔，袖子往嘴上一抹，又迷愣著道：“我告訴你，本姑娘回到山上，娶上三房夫夜，十個美妾，分分鍾就把你忘了。別以為本姑娘喜歡你，你就可以隨便欺負本姑娘。”
夜無卿隻當她是胡話，但聽到她喜歡，他還真好奇她到底喜歡誰。或許每個人都是這樣，想要知道自己在喜歡的人心中是否有一席之地。於是他問道：“你喜歡誰？”
沐清歌舔了舔嘴唇，臉上浮現一個猥瑣的笑容，砸麽砸麽嘴道：“我喜歡夜澤語啊，長得那麽好看，還很溫柔，又有錢。還有舒燁，雖然傻氣零，但是看著養眼。如風也不錯啊，身材很有料！”
夜無卿絲毫不奇怪她出樣的話來，她跟了他那麽久，他怎麽會不知道她貪財好色？她的這喜歡，也不過是嘴上而已，真要是發生點什麽，恐怕她立馬又慫了。
沐清歌又打了一個嗝，一陣酒氣躥上來，她皺起了眉頭。
夜無卿沒等她喊，又給她倒了一杯水來。這次她一喝完夜無卿就把杯子從她手裏搶了過來，雖然楚王府上也不缺杯子，但也不能讓一個醉鬼摔著玩吧。
“你還喜歡誰？”
沐清歌皺著眉頭，仿佛自主自主的道：“還喜歡誰？夜無塵，他總是欺負我，可我就是喜歡他，他把我抓回來，就是要讓我看著他跟別的女人訂婚，你他缺德不缺德。”著她抓住了夜無卿的領子，仰著臉，眼神迷蒙的看著他，等著他的答案。
夜無卿的臉色忽然變冷，她出這樣的話來，恐怕真的是對夜無塵動了情。
“那夜無卿呢，你喜不喜歡夜無卿？”夜無卿從床邊上站了起了，背了手，提著自己的名字問道。他心裏，隱的有些期待，但又怕聽到了答案，會讓自己失望。若是她喜歡他，他一定會不顧一切的把她留在身邊，可若是她不喜歡他，他會放手嗎？他自己現在也不知道。
沐清歌翻了個身，躺在床上，眨了幾下眼睛，腦子裏迷迷糊糊的又映現出上次他騙她喝藥的畫麵。
“夜無卿？不喜歡，他太壞了，我鬥過他。”
夜無卿感覺一口氣憋在胸中，上不去，也下來，他是真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個答案。他這邊氣的不行，沐清歌卻躺在枕頭上睡著了，他真想上去掐死她算了。
他在這裏辛苦的照顧她，她卻喜歡這個喜歡那個，反倒他這個照顧她的人太壞了。他長出了一口氣，一甩袖子離開了沐清歌的房間，對門口守著的丫鬟道：“好好照顧她。”
丫鬟感受著主子爺身上傳來的怒氣，隻輕輕應了一聲“是”。
沐清歌這一病，大半個月都昏昏沉沉的，丫鬟給她煎了藥，她總是一轉眼就倒了，她才不要吃那又黑又苦的玩意呢，就這點的感冒，她從來都沒把它當回事。
那喝了酒之後的事，她什麽都不記得了，當然也沒有人去專門告訴她，她做的那些混帳事。一連著好多也沒見過夜無卿，好像有點不太正常。
今沐清歌在院子裏晃悠，府上的下人好像比平常忙碌了很多，來來回回的倒騰著東西。她感覺府上好像有什麽事，剛好夜青意在這院子裏路過，她準備找夜青意探探口風。
“這不過年不過節的，他們這是在忙啥啊？”沐清歌眼睛盯著院子裏來來回回的下人，對夜青意道。
夜青意瞥了她一眼，身在王府，居然這麽大的事都不知道，街邊上的販都知道了。
“皇長孫要和沈姐今就要訂婚了你不知道啊？他們這是在準備賀禮呢。我們王府雖然跟太子府不對付，但麵子上的事，總要得過去。”
沐清歌腦袋一下子炸開了，這麽快就訂婚了，那她怎麽辦？到太子府上鬧一場？那也不是她的風格，人家男婚女配，你情我願，她有什麽資格去鬧？
夜青意見她發呆，沒再理她，便轉身走了。
沐清歌出了楚王府的大門，感覺太陽照的就點眼睛疼，她都有十幾沒出過門了，乍一出門，有點不適應。她搖搖晃晃的在街上走著，絲毫沒注意有人正盯著她。
“少爺你看，那不是沐姑娘嗎？”
話的正是沈家少爺沈自強的廝來福，他知道自從上次沐姑娘治好了少爺的病之後，少爺一直對沐姑娘念念不忘。這回在街上看到沐清歌，忙叫了少爺，指著沐清歌給少爺看。
沈少爺凝眸一看，果然是沐姑娘，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走路都有些打擺。
“還真是她。”
聽父親沐姑娘愛財，他沈家有的是錢，不妨花些銀子，買沐姑娘一個開心。沈少爺拉過旁邊的廝耳語了一陣，廝一臉的為難。
沈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要是老爺知道少爺這樣做，不舍得打少爺，還不得拿著他出氣？再了，整個沈府上的人都知道，姐跟那沐姑娘不對付，可少爺偏要去討好她。
“少爺，這樣恐怕不妥吧，要是老爺知道了……”
沈少爺劈頭一巴掌打在來福的頭的。
“你了算還是我了算？你還知道我是少爺啊？我還以為你是少爺呢。”
來福縮了縮腦袋，摸著頭道：“的不敢，不敢。”
“那還不快去，要是辦不好，心你的腦袋。”沈少爺聲色俱厲的道。
來福往後退了兩步，估摸著少爺抬手打不到他了，才心翼翼的問道：“那少爺你呢？”
沈自強對著來福的肚子，一腳踹過去。怒道：“你這膽子越來越肥了嗬，連爺的事都敢過問，你是不是管的太寬了？我回去就告訴我老子，讓他換了你。”
廝往後躍了一步，躲開了沈少爺那一腳，一臉哭相的道：“別介啊少爺，我這不是擔心你嗎？”
“少費話，快給我滾。”沈少爺完，轉身去追沐清歌去了。
來福站在路中間歎了一口氣。唉……這大戶人家的廝也不是好當的，尤其是這種少爺還沒成年的，既要聽老爺的，又要聽少爺的，沒的夾在中間跟著為難。但為難也要幹不是？一家老指著這差事吃飯呢。來福心裏抱怨了一陣子，抬腳向著如意財坊走去。
沐清歌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不知不覺來到了太子府的門前。
太子府巍峨的大門前，張燈結彩，連門口的大石獅子上，都係上了大紅花。門廊下頭，更是掛了八個帶著金色喜字的大紅燈籠。再往裏看，到處都是喜慶的喜慶的顏色，刺的沐清歌有點眼疼。
沐清歌的心情一下子很複雜。不難過，好是假的，要難過，也沒難過到要死要活的地步。她正轉身要走，正好看到夜無塵回來，她本能的想要躲起來，且不夜無塵已經看到了她，就算是沒看到她，此處空曠，也無處可躲。
夜無塵快步走到她跟前，冷冷的掃了她一眼，問道：“你來幹什麽？”
沐清歌抹了一下鼻子，擺出一個笑臉，即使輸也不能輸的太難看。
“聽你訂婚，我是特意來賀喜的。”
夜無塵挑了挑眉毛道：“哦，你不知道賀喜要備賀禮的嗎？你的賀禮呢？”
沐清歌震驚的瞪大了眼睛，沒想到他這麽不要臉啊，還皇長孫呢，不嫌掉份嗎？聽不出她這是客套話嗎？有這樣追問人家的嗎？
夜無塵一臉戲謔的看著她，那目光仿佛就是在，諒你也拿出來。
沐清歌磨了磨牙，咬著下唇從懷裏掏出幾張銀票，遞到夜無塵麵前，看他能不能伸手接。
“時間倉促，來不及準備，你自己去買吧。”
夜無塵伸手接過了銀票，還故意在她手上摸了一下。笑道：“謝謝了。”
沐清歌再一次被驚到了，敢不敢這麽不要臉？跟她要禮物也就罷了，居然還故意調戲她！以前怎麽沒發現，他這麽沒節操的？沐清歌感覺一秒鍾也在這裏待不下去了，轉身落荒而逃。
夜無塵看著沐清歌離去的背影，上一刻臉上還掛著戲謔的笑，一轉眼便布滿了寒霜。
沐清歌轉過了街角，才敢回頭張望，或許她在期待著什麽，但看了背後什麽也沒有，她又自嘲的笑了。倚在牆上穩了穩心神，一轉臉，看到一個少年眉眼含笑的向著她走過來。
“沐姑娘，是我啊，沈自強，你不記得我了嗎？”
沐清歌打量對麵的少年，心道原來是沈家的少爺，她還真沒認出來。現在病好了，長胖了一點，麵色紅潤，倒是跟以前判若兩人了，沈家的基因還不錯，沈盈盈長的國色香，這沈自強也是個翩翩美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