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你別嚇我啦,怎麽可能?這定人家隻是娶了個妾室呢。”又是一個幸災樂禍的聲音。
“也不知道那是誰家的姐,竟能用這樣的福份,把咱們的沈大姐都比了下去。”劉寶嫻更是誇張,話的語氣酸酸的,表麵上是為沈盈盈抱不平,可仔細品味來,話裏頭卻全是刺。
她們這些女人,平時看起來一團和氣,背地裏卻爭的你死我活,沈盈盈一向壓她們一頭,此情此景,怎麽能不好好打擊一番,沒事也要出事來。今日七七嘴八舌的,算是把皇長孫有了新歡的事給坐實了。回去經她們的嘴這麽一傳,整個東瀾城的人都知道了。
“盈盈姐,那個女人是誰啊?你作為皇長孫未來的正妃,一定知道的吧?”劉寶儀臉上掛著別有意味的笑,不怕死的追問。
沈盈盈麵上不動聲色,瞄了這些女人一眼道:“我當然知道,那不過是自幼伺候殿下的一個侍妾而已,殿下一向待人親厚,帶著侍妾出來,倒也不足為奇。”
“哎呀,姐姐真是好命,殿下可真是個體貼的人。”
“盈盈姐真是大度啊,皇長孫肯定也很疼盈盈姐吧?”
“哎喲,怎麽沒見過盈盈同皇長孫一同騎馬出來啊?”
沈盈盈揪著手裏的衣服,聽著她們一言我一語的議論,心思早就跑到了夜無塵身上,以前她可以容忍沐清歌,那是因為她沒有公然和夜無塵一起出現在大眾麵前,這回不一樣了,讓這些閑著沒事幹的女人看在眼裏,不管她們的是不是真的,都有損沈盈盈的臉麵。
這事要是傳出去,別人會怎麽看待她沈盈盈?怎麽看待沈家?若是夜無塵真的將沐清歌收入房中,難不成富可敵國的沈家嫡親的大姐要嫁到太子府裏去給人做妾?
“你們不要在這裏亂嚼舌根,我作為一殿下未來的正妃,怎麽能同一個妾一樣在人前卿卿我我?沒的失了身份,讓人看笑話。”
沈盈盈越想越氣,再也沒心思在這裏看下去,假裝因為這些女人把她同一個侍妾比作一堆而生氣,把手上的衣服狠狠的往桌上一撂,就去了太子府,她一定要找夜無塵要個法,她就不信,夜無塵會為了一個沐清歌,放棄沈家的財力支持。
太子府中,沐清歌一下馬,就伸出了手,舉到夜無塵的麵前。
“你有東西要送給我,東西呢?”
“爺還以為你不想要呢?”
“我本來是不想要的,但是現在改主意了,怎麽?你想反悔?”沐清歌歪著腦袋,睨著夜無塵,他要是敢反悔,她立馬轉身就走,誰拉她她就咬誰!
夜無塵挑了挑嘴角,拉著她的手,進了承澤院。一絲羞赧的紅色,悄悄爬上了沐清歌的臉,隻因她臉塗的黑了些,不容易看出來。
進了院門,夜無塵坐在花架下麵的椅子上,拿出一個巴掌大的棕色冊子,遞給沐清歌。
“你不是一直想脫奴籍的嗎?現在爺給你辦了?”
沐清歌接過來一看,冊子的中間寫了三個字《戶籍冊》,薄薄的,感覺隻有幾頁紙的樣子。沐清歌撓了撓腦袋,有點懵了,不是都封了縣主了麽?還是皇上親自封的,怎麽還是奴籍啊?
夜無塵道:“你現在是自由身,吧,你打算怎麽感謝爺”
起這茬,沐清歌剛生起的一點點旖旎的心思,被攪了個粉碎,她磨了磨牙,心道我感謝你?感謝你個屁,要不是你騙著本姑娘簽了賣身契,本姑娘怎麽會是奴籍,最多就是個黑戶。依這她的本事,現在肯定也有了戶口了。他唬的她給她當了那麽久的丫鬟,還有臉讓本姑娘感謝!
但考慮到她現在不是夜無塵的對手,這話還是沒敢出來。幹笑兩聲道:“嘿嘿,我以後一定在你跟前做牛做馬,報答你的大恩。”
“爺不用你做牛做馬。”夜無塵深邃的目光,望著沐清歌。仿若想要把她包裹起來。
“哪你想讓我幹什麽?”難不成這貨想讓她以身相許?沐清歌看了看夜無塵的臉,沒來由的心跳快了起來,他要是提出那樣的要求,她是從了他呢?還是拚死反抗呢?
按照夜無塵這規格,應該不至於做出霸王硬上弓的事來,可結合以前的經驗教訓,他的所做所為,又與他高貴的身份地位不符,沐清歌一時有點糾結。
夜無塵看著沐清歌發呆走神,問道:“你在想什麽?”
“啊!沒什麽?”沐清歌被他這問,感覺有點方。
“還不快把自己去洗幹淨?打扮成這個鬼樣子,醜死了。”夜無塵嫌棄的道。
沐清歌自動忽略了後麵的醜的那一句,腦子裏隻響著“把自己洗幹淨”,他讓她自己去洗幹淨,洗幹淨之後呢?沐清歌咬了嘴唇,難道她就這麽不明不白的要了他?
那她以後要娶三個夫夜的理想豈不是要泡湯了?看他那樣也不像是個有容人之量的,難道她要為了這一棵歪脖樹,放棄整片森林?
沐清歌一路思考著往回走,看到如風,又想起了戶籍冊的事,她剛才光顧著想從與不從的問題,也沒想起來問夜無塵,此刻拉住了如風,問道:“哎,你跟我,我都是皇上親自封的縣主了,怎麽還是奴籍呢?”
如風瞥了沐清歌一眼,心道真是沒見識,爺這回可是把她的戶籍安在了太子府上,這可將來的皇孫妃才有的殊榮,沒好氣的道:“封了縣主,但你的奴籍未脫還是奴,隻不過是奴隸裏頭比較高檔的而已。”
沐清歌轉了轉大眼睛,這麽,她真需要這個東西,這不就跟十幾代的身份證一樣?她回頭看了一眼夜無塵,夜無塵也正在盯著她,她趕緊將戶籍冊揣進了懷裏,生怕夜無塵反悔了再給她要回去。
“那你是什麽籍?也是奴籍嗎?”沐清歌不懷好意的看著如風,要是他是奴籍的話,自己現在不是比他高了一等?那是不是她以後就可使喚如風了?
“我是什麽籍,關你什麽事?”如風感覺到她這問準又沒什麽好事。
“嘖嘖,看你這反應,肯定是奴籍,既然這樣,我就有權利使喚你了對吧?”沐清歌笑眯眯的看著如風。
如風鬱悶的轉了腦袋,跟她費什麽話?這下好了,她不知道又生出什麽壞主意來呢?要是單論身份,她現在確實是比他身份高,更何況她是爺在意的人,爺可在旁邊看著呢,他要是跟她打一架,難保爺不會生氣,收拾了他。
他要是轉身就走吧,她肯定不會放過他。一時間卡在這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沐清歌見如風愣了這麽半沒話,看來是她對了,她清了清嗓子拍著如風的肩膀道:“本姑娘現在餓了,你去叫廚房準備一桌豐盛的飯菜來,給本姑娘接風洗塵。過去你對本姑娘不敬的事,就一筆勾銷了,要不然,心本姑娘打擊報複。”
完她背著手走了。如風轉身去了廚房,不就是去告訴廚房給她準備飯菜嘛,也不算什麽事。
沐清歌剛進到房間裏,在後院做事的青兒聽沐清歌回來了,一路奔跑著過來,抱著沐清歌就哭。
“你這個沒良心的,跑到那兒去了,一走就是幾個月,人家擔心死你了。”哭的那叫一個驚動地,就好像被情郎拋棄的女人一樣,鼻涕眼淚抹了沐清歌一身。
青兒是個很單純的姑娘,自打跟了沐清歌,她也知道沐清歌不像別的主子那樣,把她當下人使喚,在她眼裏,沐清歌就跟她的親人一們,青兒對沐清歌很是依賴。
沐清歌不在太了府的這幾個月,青兒確實沒少為她擔心,但又不知道到那裏去找她。差點憋出病了,這回見沐清歌回來了,再也憋不住了,抱著她就嚎啕大哭起來。
沐清歌看著青兒這樣,不由的心裏一軟,畢竟在這古代,她沒有一個親人,雖然青兒是夜無民安排伺候她的丫鬟,可她心裏卻沒有什麽主仆尊卑的概念,她一直拿青兒當她的妹妹一樣。
“這麽大個人了,還跟個孩子一樣,哭哭啼啼的,心以後沒人要你。”
青兒聽她這樣,撲哧一聲笑了。
“幾個月沒見,你這嘴巴怎麽還是這麽損?”
沐清歌蹙了眉,佯怒道:“快去我弄點洗澡水來,本來就夠邋遢了,叫你這眼淚鼻涕一抹,更沒法見人了。”
青兒抹了眼淚,去給沐清歌弄來一大桶洗澡水,還特意在上麵撒了層花瓣。沐清歌好久都沒這麽舒服的洗過澡了。烏龍山上都是男人,雖然她可以關了房門再洗,但是惟恐萬一被人發現了她是女兒身,那可就就慘了。她每次洗澡都是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胡亂抹幾把,幸好當時冷,也不怎麽出汗。
此刻半躺在大木桶裏,氤氳的熱氣蒸著,她腦子裏又浮現出夜無塵的臉來,沒來由的心跳慢了半拍。她是什麽時候開始對夜無塵有了感覺呢?是上次她在鱷魚池裏救了她那一次嗎?好像不是,那一次她回來,抱怨了他好一陣子呢,也沒給他好臉色看。
要不然就是她從府衙的大牢裏將她救回來那次?當時她記得他問她,為什麽認為他一定會去救她?她沒有認為他一定會去救她啊,隻是有了危險,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他,渴望著他的出現。
雖然他總是欺負她,甚至羞辱她,還拿狗鏈子拴她,可她就是不知不覺的對她產生了感覺。一開始她是被迫留在他身邊,可她不是石頭做的,夜無塵對她所做的一切,她自然也感受的到。
那夜澤語呢?她一直口口聲聲的夜澤語是自己的男神,夜澤語好像對她也不錯,還送了她那麽貴重的禮物,她一開始,就是看了他的錢。而且她從未見過他發怒的樣子,永遠都是一副溫文而雅的樣子,陽光帥氣,多金的暖男,可以滿足了她對男性的所有幻想。
可她總是找這樣那樣的理由不想跟他在一起,總覺得好像缺少了什麽東西。對,到了現在她才看明白,她那些不跟夜澤語在一起的理由,隻是她不想跟在他身邊的借口而已。
到底是少了什麽呢?霸道?難道她生就有受虐的傾向?她現在腦子裏也不是很清晰,遇到其它的事情,她都可以分析利弊,抽絲剝繭的找出問題的所在,偏偏這件事不能。
她一開始不想承認,或者隻是不想承認自己喜歡上了夜無塵,可這次分開了幾個月,她才真正的想明白,夜無塵早已在她心裏了,當他為了治好明月的傷而答應讓自己離開時,她心裏的那種失落,現在回味起來都感覺很神傷。
她不想再想了,喜歡就是喜歡,她打算從下一回再見到她起,就表現也她對他的好感,若是他也喜歡自己,他應該是喜歡自己的吧?想到這裏她又有點打鼓。
這時候,廚房的人備好了飯,過來請示她要不要現在傳飯菜過來。沐清歌這才發現,她在這水桶裏泡了好久了,手腳上都起了皺。從水桶裏出來,抹淨了身子,換上女裝,坐在了餐桌旁。
看著桌上豐盛的飯菜,她又把剛才想的事忘在了腦後,不管怎麽樣,都得先吃飯不是?她可是好久都沒嚐過太子府大廚的手藝了,山上那些人做的飯,還真是和太子府的人沒法比。
承澤院的大廳裏,沈盈盈一見到夜無塵,還未開口,兩行淚已流了下來。沒錯,她喜歡他,喜歡到無可救藥的地步。雖然他總是對她不冷不熱的,雖然她知道太子府和沈家的聯姻對她來可能是個美麗的陷阱,但她還是義無反鼓跳進了去,不能自拔。
夜無塵見她不話,隻是流淚,在抽中抽出一方絲帕,可當也走向沈盈盈的時候,腦子裏浮現的卻是另一個饒音容相貌,他走到沈盈盈身邊,幫她拭了一下淚,眼睛卻是不耐煩,怎麽跑到這兒哭來了?出口的話卻又與心中所想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