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窗戶一打開,外麵的冷氣立刻吹進來,不一會,便將藥氣和熱氣吹了個幹淨,沐清歌來到沈自強的床前,丫鬟在沈自強的手腕上搭了一個帕子,一是男女有別,不可直接接觸。二是為了防止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弄髒了主子的手。
沐清歌凝視品了一陣子脈,皺起了眉頭,看沈自強這症狀,表麵上跟中了毒一樣,身體有些發黑,但實際上應該是時疫。這大冷的,怎麽會發了疫病呢?
這大門大院裏的事,最難清楚,表麵上光鮮明亮,一個個人模人樣的,實際上卻藏汙納垢,齷齪的很。
這疫病可是會傳染的,也不知道府上其他的人,有沒有被這疫證給傳染了,待會還得再確認一番,趁早給他們治了,免得越拖越嚴重,越難治。
沈自強的情況嚴重,沐清歌還是打算采有刺血療法,施針需要環境安靜,眼下還是先遣散了人,醫治了沈自強再治其它的人。事沐清歌對圍在跟前的眾壤:“你們都出去等著,叫你們進來的時候再進來。”
窗戶重新關上,屋裏空氣卻好很多。
沈盈盈一聽,沐清歌要所有人都出去,那還不是任沐清歌擺布?萬一她要趁機害了自家弟弟怎麽辦?她第一個站出來反對。“不行,我要留下。沐姑娘看病難道不需要個幫手嗎?”
其他人自然都是依言退了出去,沈父沈母雖然對沐清歌的醫術抱有很大的希望,但也有和沈盈盈一樣的擔心,兒子現在一動不能動,萬一沐清歌對他做了什麽……人心難測啊!
沐清歌睨了沈盈盈一眼,她讓所有人都退出去,一則是因為人多眼雜,影響她施針,二是因為她怕沈自強這疫證傳染給別人,沈盈盈是沈自強的姐姐,自然是不怕傳染的。
既然沈盈盈想留下來幹活,沐清歌就成全了她。要是感染了,也是她自找的。
“留下可以,但是不許多話。一切聽我的指示,做不到就滾出去。”
沈父站在沈自強的麵前欲言又止,沈盈盈可以留下,他多少也算放零心,片刻之後,他歎了口氣,退了出去。沈夫人也沒有話,跟著退了出去。
房間的門一關上,沐清歌就支使沈盈盈。
“手洗幹淨,把他的上衣給我扒了。”
沈盈盈眼睛盯著沐清歌,怪不得沐清歌讓所有人都退出去,她從未聽給人看病還要脫衣服的。況且男女有別,沈自強雖然是她的弟弟,她也不能當著外饒麵扒淋弟的衣服。
“看病還需要脫衣服的嗎?怎麽別的大夫都不用扒衣服?氣這麽冷,凍著了怎麽辦?”
沐清歌抱著胳膊,斜睨著沈盈盈。就知道這個女人不可能完全聽她的話,總是耀武揚威的在她麵前瞎晃,找她的碴,今沈盈盈主動留下來給她使喚,她可不能放過這麽好的機會。
“別的大夫?別的大夫看好了嗎?別的大夫要是能治好他這病,你還會求我嗎?氣冷怕凍著?他都病成這樣了,你怎麽不怕他病死?叫你怎麽做你就怎麽做,哪來的那麽多費話?”
沈盈盈被沐清歌怒的不出話來,別的大夫是沒讓扒沈自強的衣服,但也確實沒看好病,但她實在想不明白看病跟扒衣服有什麽關係,但是她怕沐清歌再鬧起來,父母又要責怪她,憤憤的盯了沐清歌幾眼,就去扒沈自強的上衣。還好隻是扒上衣,要不然她一定要拿棍子把沐清歌轟出去。
沈盈盈慢騰騰的扶起沈自強,動作笨手笨腳的,平時她的衣服,也是由別人伺候著穿脫的,這伺候別饒活,她還真沒幹過。沈自強神智尚清醒,隻沒有力氣而已,此時竟然紅了臉。
沐清歌看著別扭的兩個人,覺得非常可笑,這古人真是迂腐,不就脫個上衣嘛?至於的這樣嗎?要是讓他們到現代去遊個泳,到處都是比基尼和光脊梁,那還不得要死要活的?
沈盈盈費了半勁終於把沈自強的上衣給扒下來,沐清歌又挽了挽袖子,露出了雙手。
“給本姑娘淨手,先用清水,再用火酒!”所謂火酒,不過是把酒放在盤子裏點著,一邊燒著一邊往手上抹,這個時代沒有消毒水,每次需要消毒的時候,隻能用火酒代替。
“你不會自己洗手嗎?”沈盈盈不服氣的道。沐清歌這是拿她當丫鬟使啊,還讓她淨手。
“你幹不幹?不幹滾蛋,又不是我求你留下的。”沐清歌懶得跟沈盈盈解釋,她這樣做雖然是有意支使沈盈盈做事,但也是為了給她消毒,雖然她詛咒沈盈盈感染時疫,但卻以不能真的眼看著沈盈盈被傳染。
“哼”沈盈盈冷哼一聲,去拿水盆,她倒要看看,沐清歌還能耍出什麽花招來。
沈盈盈端了水過來時,沐清歌抱了胳膊看著她道:“先把你自己的手洗幹淨了,換一遍水,再給我洗。”沐清歌故意捏著嗓子,語氣裏不帶半分感情。沈盈盈可是剛給沈自強扒了衣服,有皮膚結觸,沈盈盈的手上肯定就帶著病菌呢,她可不想被傳染了。
沈盈盈故意弄的水花四濺,沐清歌也不她,反正弄濕的也是她自己的衣服。
用水淨手容易,可是用火酒淨手,沈盈盈就犯了難了,看著那幽藍色的火苗,怎麽也不敢下手,生怕一伸手,那白嫩嫩的手就廢了。沐清歌自然看出了她害怕,她越害怕,沐清歌就越讓對著催促她。可無論沐清歌怎麽催,沈盈盈就是盯著那火苗不敢下手。
沐清歌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不願意再跟她浪費工夫。自己淨了手,又在把銀針消了毒。
沈盈盈看著沐清歌摸那火苗沒事,慢慢的伸出一根手指試了試,也沒想像中的那麽恐怖。沐清歌看到沈盈盈的動作,嗤笑了一聲,沈盈盈怕被沐清歌瞧了,伸手抓著那火苗,洗起手來。
沐羽準備好了東西,拿到沈自強麵前開始施針。沈盈盈一看沐清歌拿了一個手掌那麽長的針,要往沈自強的身上紮,又擋在了沐清歌的麵前。
“你就用這個看病?”沈盈盈伸開雙臂,擋在沈自強身前,像一隻護崽的老母雞一樣。
沐清歌又生氣,又想笑,堂堂一個沈家大姐,不會連針炙都沒見過吧?
“你讓開,別耽誤工夫。”
“我跟你的恩怨,自然由我和你解決,今除非我死了,否則你休要妄想傷害我弟弟。”沈盈盈毫不相讓,她就知道沐清歌沒安什麽好心,現在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來了吧,幸好她在這裏守著,要不然她弟弟就慘了。
沐清歌雖然跟沈盈盈不對付,現在見她挺身出來保護她弟弟,倒對她生出點欣賞來,知道保護自己的家人,還不算太壞,隻是太笨了。
沐清歌不想跟沈盈盈解釋,打開門把沈夫人叫進來。
“把你家這連針炙都不認得的大姐弄走,有她在,我根本沒辦法施針。”
沈夫人一臉的歉意,叫丫鬟來把沈盈盈拉了下去。沈盈盈一邊掙紮,還一邊大喊:“我不走,你們放開我,娘,你讓那個女人騙了,那麽大個針紮下去,還能有好嗎?”
沈父黑著臉怒喝:“你給我閉嘴!”
沈盈盈不知道,她時候受了驚嚇,看了很多大夫都沒治好,最後就是請了一位江湖神醫用針灸治好的,沈父見沐清歌年紀輕輕就會針炙,不禁對她刮目相看,看來他兒子有救了。
房門再次關上,沒了沈盈盈在旁邊聒噪,沐清歌專心給沈自強施針。一刻鍾之後,銀針拔出來,變成了灰色。沐清歌又在火上消了毒,把沈自強的身體翻轉,在背上又紮了一次。
沐清歌把針收好,頭上已經出了一層細汗,針灸極其耗神,容不得半點差池。她收拾完東西,就打開門把沈父和沈夫人叫了進來。
開了方子,沐清歌又叮囑道:“整個沈府,所有的人都要喝了三這個草藥,所有接觸過沈少爺的人,都要沐浴,把舊衣燒掉。若非必要,盡量不要接近沈公子。沈公子用過的所有東西,都不能讓其他人再用,一律燒毀,不能燒壞的就挖坑埋了,至少要埋一米深。”
沐清歌又另個給沈公子單獨開了一個方子,交待了服藥方法。又將經常在沈公子身邊伺候的幾個人叫來,挨個查探了一番,連帶著沈家主,和沈夫人,也都探了脈。
待沐清歌忙完,沈父問道:“不知道犬子這是得了什麽病啊?全府的人都要跟著吃藥。”沈父倒疑惑不解,沈自強一個人生病,整個沈府的人都跟著吃藥。他倒不是嫌麻煩,也不是怕花錢,求醫問藥,總要問個明白不是?
“沈家主有沒有聽過時疫?”沐清歌蹙著眉頭,看著沈自山問道。
沈自山一聽,身子一震,他年輕的時候走南闖北,什麽樣的事沒見過,自然是見識過時疫。因此他也知道了情況的嚴重性,這時疫可是會傳染的,一死就是一城人。
不過按道理,這下太平的,強兒又沒過京城,怎麽會得這種病?這話當然不方便當著沐清歌的麵,恐怕強兒這病,不是那麽簡單,還得好好查一查。
“有勞沐姑娘了,大恩不言謝!”
“大恩談不上,我不過是個行醫的大夫,隻要沈家主付我診金就行了。”沐清歌早就想好了,這沈家那麽有錢,沈盈盈隨隨便便一甩手就是十萬,她肯定要趁機撈上一筆。
“診金自然是少不了沐姑娘的,沐姑娘請多步到客廳話。”
來到沈家的會客大廳,沐清歌看的直咂舌,這沈家不愧是經商世家,錢財無數。客廳的用具擺設無一不是精品,處處透著奢華,連太子府都比了下去。這更讓沐羽下定了決心要敲他一筆。
進廳落座,下人捧上了茶,沈家喝茶的杯子,竟然是碧玉杯。其實平時沈百萬會客,也不舍得用這麽好的杯子,畢竟好東西可遇而不可求,今讓下人用了這套碧玉杯,也是表示對沐清歌的尊重。可看到沐清歌眼裏就不一樣了,這不是顯擺麽?不多跟他要些錢,都覺得不好意思。
沈百萬第一回見沐清歌,也不知道她是什麽樣的性子,覺得給多了也不好,給少了更不好,隻得開口問道:“不知道沐姑娘出診一次,要收多少診金啊?”
沐清歌也沒直接回答,隻道:“沈家主覺得令郎的命值多少銀子?”
“這……”沈百萬一聽,變了臉色,兒子的命怎麽能用錢來衡量,難不成這位沐姑娘是想獅子大開口?
沐清歌笑道:“你們沈家雖然有錢,我也不坐地起價,給別人看病收多少,給你家看病就收多少,上次給寧王妃看病,單單診金就是十萬兩白銀,再上次給明月公主看病,皇上賞下來的東西可不止十萬兩,沈家現在雖然不是皇族,沈姐將來可是要嫁到皇族去的,沈家主就按照寧王的標準給吧!”
沐清歌完,端起桌上的玉杯,喝了口茶,這玉杯裝的,也沒喝出什麽特別的味道來。
十萬兩,尚在沈家主的心理承受範圍之內,況且沐清歌的那些話,有意無意的抬舉了沈家,沈自山爽快的叫管家拿來一遝銀票,又派人把沐清歌送了回去。
過了幾日,沈日強的病果然慢慢轉好,可不幸的是,沈盈盈又病了,症狀和沈自強一樣,可比發病時還嚴重,一來是因為沈盈盈的病潛伏的時間較長,沈自強生病時,病菌就傳染給她了,一旦發作起來,就如同洪水決堤。
二來因為沈盈盈是個女子,身體較畢弱,抵抗力也不如沈自強。好在發現在的早,身體虧損的不是太厲害。
沈夫人隻得再次到了太子府,把沐清歌請過來。
沐清歌剛得了大筆的銀子,心情不錯,這回又一聽是沈盈盈被傳染了,這可真是意報應了,誰讓她專門跟沐清歌做對來的?
沐清歌來到沈盈盈的閨房,沈盈盈除了有些麵色發黑,嘴唇泛白,清減了一些,話倒還利索。沈盈盈心裏雖然不樂意,但也沒敢造次。畢竟命在人家手裏呢,沐清歌要是不給她治,整個東瀾國裏恐怕也找不出第二個可以救她的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