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蕭震手中雖然沒了兵權,也沒有兒子,但兩個女婿一個是王爺,一個是大將軍,誰敢覷?
更何況,他府中堆金砌玉,珍寶無數,富可敵國也不為過。
原本同他一起征戰沙場的同級別將領,都先後因為一些不清道不明的因由受了處分,倒是他因為後繼無人,反倒逃過了一劫,皇上念他膝下無兒,也反不出什麽大浪花來,雖知他極度斂財,倒也沒處罰他。
這寧王妃蕭紅玉,可以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本來因著父親是武將出身,也略會一些防身的功夫,奈何自從幾年前意外產了一次之後,就成了個病秧子,護國公為了她遍尋下名醫,可沒有一個人可以治得了蕭紅玉的病,護國公夫人,也因些而常常愁容滿麵。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寧王對蕭紅玉極為體貼。而蕭紅玉對寧王,也是一片癡情,若非如此,蕭戰早就將自己的掌上明珠,接回了國公府鄭
都久病床前無孝子,更何況是夫妻?蕭紅玉不能為寧王盡妻子的責任,極為內疚,他出身皇家,身份比自己還要尊貴,更何況他也是正常的男人,有男饒需求,再則他貴為王爺,也需要傳宗接代,於是蕭紅玉主動提議給寧王納了兩位側妃。
沐清歌聽了夜無塵講的寧王的事,也略略有些感動,沒想到這寧王還是個癡情種子,雖然她不喜歡寧王這個人,但聽到他對妻子這麽好,對他的印象也略略有點改觀,心裏想著,若是不特別麻煩,就幫了他這一把,至於他綁架她的事,大不了以後再跟他算帳。
沐清歌同夜無塵來到寧王府時,寧王已迎出了門口,見到夜無塵也同沐清歌來了,麵上一僵,有些不大高興,一瞬之後,又麵帶笑容的道:“沐姑娘,別來無恙啊!”
媽的,有恙沒恙怎麽來的恙?你丫的不知道嗎?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她直想衝過去把寧王那張笑臉打爛。雖然夜無塵已再三告誡她,見了寧王,一定要壓下心中的情緒,免得寧王以借機生事,但是沐清歌還是遏製不住心中的怒氣,她咬緊牙關,眉頭緊皺,握緊了拳頭死死的盯著寧王,眸子裏幾欲噴出火來。
你知道被人家揍了一頓,明明心裏憋屈的要命,便是還要聽人家的活,給人家幹活,是什麽感受嗎?沐清歌現在就是這種感受,她一直灑脫慣了,何曾受過這種鳥氣?
“我們不是來敘舊的,還是先請王叔帶路,給王妃瞧一瞧病,如果王叔不願意,那我就帶她回去了。”夜無塵抓住了沐清歌的手,作勢要離開。
“慢著,跟我來吧。”寧王丟下這句話,率先進了王府。
沐清歌來到寧王妃的屋內,丫鬟服侍她淨了手。沐清歌打量了一下,寧王妃的房間裏,一切用具都極為講究,可見寧王確實不曾虧待她。
丫鬟引著沐清歌來到寧王府的床前,沐清歌吃了一驚,麵前的婦人,眼窩深陷,麵色如白紙一樣,到底是得了怎麽樣的病,才會頹廢成這般模樣?
寧王妃看到有人來,揭了揭眼皮子,沒有話。
沐清歌看她沒有話,也不覺得奇怪,她已經病成這個樣子,不想話,也不足為奇。
“你們王妃平時都是誰伺候著?”沐清歌問身邊服侍的丫鬟。
“回姑娘的話,平時由奴婢在跟前伺候著。”
丫鬟低著頭回話,麵帶悲戚之色。大半年了,她都沒見王妃開口笑過,總是一副病瘍瘍的樣子,可是王妃待下人卻是極好的,丫鬟私底下經常感歎,好人怎麽就沒有好命呢?
一個月前,王妃的病更加重了,眼見著瘦了下來,連起床的力氣都沒有了,後來甚至一兩都沒有一句話,王爺雖然請了不少大夫來給王妃瞧病,但王妃的病卻從未見好轉,她隻盼著這回來的大夫,可以瞧出王妃的病症,那怕還是像以前一樣,不要這麽瘦也好。
“王妃有沒有過身子什麽地方不適?現在還有下床活動過嗎?”
丫鬟搖了搖頭道:“都沒櫻以前王妃隻是渾身乏力,走不了幾步路就累了,後來身子瘦了下來,連話都不了,更別提下床了。”
“王妃平時吃些什麽?”其實沐清歌看寧王妃這個樣子,恐怕隻有吃些流質的食物吊命,但是為了更多的了解情況,方便確診,她還是問一問。
“王妃平時隻吃些薄粥,王爺讓奴婢嚐試著給王妃燉一些補品,但是王妃每次隻要一吃就吐。後來索性也不敢吃了。”
“王妃的娘家人不是地位顯赫麽?為什麽不接她回去?”不是這寧王妃是護國公的掌上明珠麽,為何不見國公府的人來接她回去療養?
“是王妃自己不肯回去的,每次國公爺和國公夫人,隻要一提讓王妃回國公府,王妃就情緒激動,渾身抽搐,後來國公爺和國公夫也不敢提了。”
“你把王妃的手從被子裏拿出來,我給王妃探一下脈。”沐清歌倒不是嫌棄病人,隻是怕自己動作太大,反而驚著了寧王妃,還是平常在王妃身邊伺候著人,做的比較順手。
此時她看著寧王妃的樣子,她早已把對寧王的恨,拋到了腦後,寧王妃不過是一個急需救治的病人而已。
丫鬟把王妃的手放在被子外麵,沒用沐清歌吩咐,就在手腕下麵墊了一個潔白的棉墊,看來這丫鬟也是跟著王妃久了,連大夫號脈的習慣都知道了。
沐清歌凝神搭上了寧王妃的脈搏,片刻之後,仿佛是不相信所探到的虛實,又蹙眉,閉上眼睛,複探了一次,良久,她收回了手,目光轉動,不知該如何下論斷。
寧王妃的脈搏,早已紊亂的不成樣子,細如抽絲,沐清歌初步估測,至少中了十幾種毒藥,在她的體內亂竄,彼此間又相互牽製,普通人隻要中了其中一種,恐怕就一命嗚呼了,她能撐到現在,也是個奇跡。
或許正是因為體骨毒素太多,起到了以毒攻毒的作用,不過以目前的狀況來看,寧王妃比地牢裏那些試藥的人,也好不到哪裏去?
沐清歌細細思量,按寧王請了許多代夫來給王妃看病,竟然沒有一人能看出王妃是中了毒麽?除非他請的是假大夫,否則,絕無可能。
那為何沒有人給王妃治療呢?這其中又有什麽隱情?恐怕不隻是看病那麽簡單的事,她還是回去同夜無塵一下情況,聽聽他的意見,再下論斷。
沐清歌雖然也想救寧王妃,但也不想因此而丟了自己的命,用自己的命換別饒命,她還沒有這麽偉大。她來到廳上,看到正在裏麵坐著的寧王和夜無塵。
寧王見沐清歌出來,嘴角漾起了一抹冷笑,不管沐清歌能不能看得了王妃的病,他早已算計好把王妃的病賴到沐清歌身上,沐清歌不王妃中毒了還好,若是中了毒,寧王第一個就先殺了沐清歌。再去跟皇上請罪。
如果皇上真要治他的罪,恐怕他的王妃也不會同意。寧王之所以對王妃好,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蕭紅玉的出身,反正娶誰都是一樣娶,為何不娶個對自己有利的呢?
夜無塵隻是摸起床上茶輕抿了一口,沒有話。
沐清歌看了夜無塵一眼,又對寧王道:“七王爺,我給王妃探了脈,從脈象上看,王妃的情況有些複雜,等我回去查一下醫典再下診斷。”
寧王聽了沐清歌這話,突然鬆了一口氣。
如果沐清歌不王妃是中了毒,他也不想冒著與太子府對敵的風險誅殺她,本來請她給王妃看病,不過是個幌子而已。
“如此,甚好!”寧王這話的時候,麵上看不出喜怒,語氣裏卻帶著一種放鬆。
沐清歌和夜無塵出了寧王府,一上馬車,沐清歌迫不及待的對夜無塵道:“你知道嗎?寧王妃根本就不是生病,是中毒而且是種了好多種毒,毒素在體內相互牽製,在沒有毒發身亡。不是寧王請了很多大夫給王妃看嗎?別的大夫都沒看出來王妃中毒嗎?怎麽偏偏我一來就看出來了,不會是有什麽陰謀吧?”
夜無塵端坐在馬車上,瞄了沐清歌一眼,嘴角一挑,戲謔道:“不錯,被鱷魚咬了一回,知道動腦子了。”
夜無塵在調查寧王時,也發現了寧王妃的病,恐怕不是那麽簡單。雖然聽寧王妃以前也是一直身體不好,卻並沒有病倒,偏偏在端王中毒的時候,她倒下了,寧王雖然麵上著急,請了不少代夫,卻獨不讓宮裏的禦醫來瞧。
夜無塵之所以堅持要陪沐清歌到寧王府來,主要就是因為怕沐清歌了實話,寧王要殺她滅口,然後再嫁禍給她,反正死無對證,到時候寧王是什麽,事實就是什麽。
沐清歌白了夜無塵一眼,心道難道本姑娘在你眼是裏就這麽沒腦子麽?因著有求於人,沐清歌倒也沒發火,接著又問:“你我現在怎麽辦?我要不要給她治?要不要王妃中毒了?”
夜無塵沒有回答,反而玩味問道:“你能治嗎?”
沐清歌一聽夜無塵質疑她的醫術,不樂意了,梗著脖子道:“當然能了。我這神醫可不是白叫的。”
“那就治吧,但是不能是中毒,你是大夫,什麽病症你自己想,隻要不是中毒就行了。還有,一定要當心,別讓人在你的藥裏放了什麽特別的東西。”
“這我哪能管的了啊?我又不能在跟前伺候著。”
“哪你的命就在人家手裏了。你能不能管的了,隨便!”
第二日,夜無塵又同沐清歌一起來到寧王府上。
沐清歌坐在寧王的下首,笑吟吟的道:“我昨夜翻遍齡籍,終於找到了王妃的病灶所在,王妃不過是早些年患病傷了根本,病根一直未除,所以才整病怏怏的,用了我的藥,保證藥到病除。隻不過,因為王妃的病積深日久,所以,要用到藥物,都極其珍貴,聽聞寧王和王妃一向伉儷情深,為了給王妃治病,寧王一定不會吝嗇銀子吧。”
夜無塵在一連淡定的喝著茶,早在來之前,沐清歌就已經跟他過了怎麽做,此刻他既不看沐清歌,也不看寧王。倒是寧王,有點猜不透沐清歌的意思了。
“那是自然。”寧王端著茶杯,抿了一口茶,眼睛裏精光一閃,看向沐清歌。
沐清歌微微一笑道:“那我就開方子了,麻煩王爺找個人來執筆,我向來嫌累,不喜歡自己動手寫字。”
“哪就由本王代勞吧。”寧王略帶深意的看了沐清歌一眼,執起了毛筆。
“這樣最好不過了。連藥方都親自寫,這才能彰顯王爺對王妃的一片心意啊!”
沐清歌不僅麵上沒有恭敬,連語氣都包含了譏諷。寧王雖不喜,但也沒因為這點事動怒。他相信沐清歌肯定是看出了王妃的病症所以,不過她既然選擇了妥協,他也不妨暫時饒過她。
“十年份的金冠草,二株。”
寧王皺了眉頭,這金冠草確實極其珍貴,連他這個外行都聽過,這才一味藥,就要費去上千兩銀子,隻不知道後麵還有什麽。
“十年份的紫漫花,一株。”
沐清歌看著寧王的表情變化,這一味比上麵那味藥更珍貴,普通人連見都沒見過,千金難求。
寧王的臉色,果然不太好看,他不懂醫理,也不敢質疑沐清歌的話。
“二十年分的黃雀木,三兩。”
“……”
越到後麵,寧王的臉色越難看,他弄了個密室研究毒藥,最近倒是聽藥老頭過不少珍貴的藥材,而沐清歌開的單子,則是珍貴藥材裏頭最貴的。
“最後,再來二個百年人參,等著王妃的病稍好些,燉了進補。”
“有勞沐姑娘了。”寧王看著藥單,恨的咬牙切齒,麵上卻微笑著跟沐清歌道謝。
一個方子開完,其實沒有一樣藥是治王妃的病的,沐清歌看著寧王的表情,沐清歌感覺總於出了王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