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言
須佐能乎的出手令人猝不及防。
不過中原中也的反應非常快, 幾乎是被拳頭擊中的瞬間,他就抬臂進行格擋。與此同時, 他還用重力增加了身體的質量密度,避免了巨大衝擊對他身體造成的傷害。
事實上,比起身體,中原中也內心受到的衝擊反而更大。
明明剛才還好好的,為什麽泉會突然對他動手?
他百思不得其解。
“中也先生?!”
川下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那被柔柔弱弱小女友——他曾經以為的——揍飛出去的上司。
而他旁邊的太宰治則一直觀察著泉的表情。
因而,在須佐能乎動手之前,泉臉上微小的表情變化,以及那變化出現的時機,自然也被他捕捉到了。
他摸了摸下巴, 皺起眉陷入思索中。
泉看起來很生氣, 為什麽?
這之前, 泉和中原中也二人間的相處十分自然,一切似乎沒有任何異常。那麽就在泉收起須佐能乎時,他究竟聽到什麽,或者說察覺到了他們根本無法察覺的東西, 才會對中原中也發難的呢?
時間倒回。
“別使用萬花筒了。”
泉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就猶豫了。
眼下的形勢, 在他看來是十分危險的。
他現在深深地懷疑自己陷入了宇智波斑的幻術陷阱中。
有萬花筒的話,他能洞察到常人無法注意到的東西,或許還能找到幻境的突破口。而且最關鍵的是,須佐能乎能為他擋住從身後襲來的刀子——哪怕隻有一秒也是好的。
失去了萬花筒,他就是一個運動差、身體素質也好不到哪裏去的普通人。這樣的他,隨隨便便就能被宇智波斑給捏死,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
眼前這個中原中也, 不能說必然是假的。
因為就算是真的中原中也, 估計也會這麽對他說。畢竟他根本就不知道宇智波斑的存在以及對方的危險性。站在中原中也的角度, 看到泉狀態不行卻依舊在使用萬花筒,那他自然是要叫停的。
而如果眼前這個中原中也是假的,他勸說自己關掉萬花筒,肯定帶著某種目的。
若眼下發生的是第二種情況,那麽對方的目的,在他關掉寫輪眼的瞬間,應該就會達成。
所以……泉決定賭一把。
他不能拖時間。
一來萬花筒的使用給他的身體帶來了巨大的負擔;二來,說不定宇智波斑這會兒已經找上了真正的中原中也,並打算控製他體內的荒霸吐。
泉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所以他默不作聲地將須佐能乎收了起來。
查克拉化作的火焰聚攏在身邊,泉忽然聽到一個好似從天邊傳過來的聲音:“以前你拿泉奈的名字作消遣的時候,想到過自己也會遇到同樣的情況嗎?”
泉的眼睛驀地睜大。
“轟——”
中原中也被擊中後,像炮彈一樣撞飛了擋在前路上的車輛等,挾裹著一道揚得高高的灰塵,徑直砸進了一棟現代化大樓的正廳。
警報聲和玻璃稀裏嘩啦碎了一地的聲音同時響了起來,隨之而來的便是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還有四處奔逃的行人一聲高過一聲的尖叫。
泉對自己造成的混亂毫不在意。
剛剛消失了不過幾秒的白色巨人再次出現,手中的鞭子疾電般甩向了中原中也撞上的那棟大樓。
“啪”地一聲響,原本就撞出了一個大洞的玻璃門被破壞得更加徹底了。大門周邊的牆壁蔓延出了道道裂痕,或深或淺、或寬或窄、或長或短,數不計數。就連二樓三樓的玻璃窗也受到波及,裂出了蜘蛛網一樣的紋路。
玻璃片、碎石,以及細小的土塵撲簌簌下落,一時間塵土飛揚,掩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這個時候,一道黑色的影子如離弦之箭般,“嗖”地一聲穿破重重灰塵,不受重力控製地懸浮在半空中,居高臨下地看著抽回鞭子的須佐能乎,以及被其保護在內的泉。
那是中原中也第一次從泉臉上看到那般怨毒和仇恨的表情。
他周身的氣質為之一變,陰氣森森,竟然叫人看了就覺得不寒而栗。就連那張漂亮精致的臉上都充滿了殺氣,好像恨不能將他碎屍萬段一樣。
中原中也看得心驚膽戰,眉頭不展。
他家毛絨絨再怎麽跟他鬧脾氣,也就是不痛不癢地蹬他兩腳,甚至他一隻手就能鎮壓。頂多會用“分房”來威脅他——通常兩個小蛋糕就會忘了這件事,非常好哄。
如今這般生氣得好像要殺人的樣子,究竟是怎麽回事?
他回憶了下泉發動攻擊之前,他們倆之間的對話……也沒發現什麽問題啊。所以這到底是……
容不得他多想,須佐能乎的攻擊再次到達近前。
中原中也下意識地往旁邊一閃。
鞭子與他擦肩而過,擊中了停在路邊的一輛汽車。
碰撞產生的火花點燃了破裂的油箱,汽車“轟”地一聲爆炸。產生的衝擊波掀飛了旁邊的幾輛車,迸濺出的玻璃碎片紮破了人行道上的路燈,甚至還波及到了幾名路人。
中原中也飛快地掃了一眼,覺得再這麽任由泉大肆破壞下去不行。於是下一次鞭子朝他襲來的時候,他沒有再選擇閃避,迎麵而上,加注了重力的拳頭徑直朝鞭子揮了過去。
兩相碰撞的瞬間,重力很快便覆蓋到鞭子上麵。
被中原中也的異能力高度重力化的鞭子重若千鈞,落在地上的瞬間,甚至在結實的大馬路上砸出了一條深深的溝壑來。
握著鞭子被看作一體的須佐能乎也受到了中原中也的重力影響。
它的動作不再靈活,就連抬一抬小手指都變得無比艱難。
見中原中也按照計劃的那樣,用重力控製住了須佐能乎。太宰治趁機從藏身的石塊後跑了出來,繞到泉的身後,悄悄地靠近。
然而還沒等他伸手觸碰到須佐能乎,他好像後腦勺長了眼睛似的,急忙往旁邊一閃。
一枚子彈擦著他的臉劃了過去,幾縷黑發晃晃悠悠飄落在地上。
他隻覺顴骨上一涼,鮮血順著臉頰淌了下來。
太宰治順勢退到了一輛汽車後麵,又是兩枚子彈擊打在了車身上,發出“啪、啪”兩道清脆的聲響。
躲在車子背後的太宰治默默地在心中算著時間。
接著,他聽到了“嘭”地一下,好像是重物落地發出來的聲音。
他這才從車子背後直起身,還優哉遊哉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
被摔在地上的川下表情呆滯,雙目赤紅,裏麵還映著五瓣花的紋路。
太宰治提醒道:“得把他銬起來才行,不然他會再次發動攻擊的。”
及時趕到的國木田獨步在手賬上寫下了“手銬”二字,撕下來發動異能力,然後將川下銬在了旁邊的欄杆上。
做完這些後,他拍了拍手,眉頭緊蹙,問太宰治:“這是怎麽回事?”
“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隻是知道……”太宰治走了幾步,撿起那把摔在不遠處的消音手.槍。
他與國木田獨步一起,看著朝他們圍攏過來,與川下此刻的詭異狀態一模一樣的行人,沉聲說:“我們得盡快解決眼前的麻煩,把公主殿下喚醒過來才行。”
“都什麽時候了還在說笑。”國木田獨步嘀咕了一句,飛快地在手賬上寫下“鐵線槍”三個字。
居於半空,中原中也自然能看到太宰治和國木田獨步的現狀。
他沉默半晌,自空中緩緩下落,來到被他的重力控製著,根本無法動彈的須佐能乎身前。
“那也是你的能力嗎?”中原中也看著捂著一隻眼睛,另一隻眼也不忘瞪著他的泉,“像混蛋太宰說的那樣,幻術?還是精神操控?”
中原中也的心情十分複雜。
“寫輪眼的作用是增加別人的好感……其實是騙我的對嗎?”
泉沒有答話。
其實中原中也並沒指望他能回答。
當時泉剛恢複記憶不久。
他奉森鷗外的命令,向泉詢問有關卷軸的事情。那會兒泉說著說著,就提到了寫輪眼的能力和副作用。
中原中也根本不疑有他,泉說了什麽,他都相信了。
沒想到,對方竟然是騙他的。
本來應該很生氣的中原中也,出乎意料地竟然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
現在想來,泉明明是一個從小就被培養起來的探子,如何會對一個僅僅認識幾個月的人敞開心扉無話不說呢?
若說他喜歡他,對方曾在花街待了十年,喜歡他的人海了去。基數大的情況下,條件優秀又對他好的追求者應該也不會少。他什麽男人沒見過呢?僅僅隻是喜歡,會讓他徹底放下心防嗎?
這樣一想,好像對方這麽做,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隻是,他多少有些感慨。
他們這段感情,時間並不長,可細數下來,竟是充滿了謊言。
寫輪眼的能力,隻是其中一件而已。
那場談話中,究竟還有多少真話,又有多少謊言,是他沒有分辨出來的呢?
雖然他知道這麽想好像有些不對,但……
不知不覺間,垂在身側的兩隻手攥成了拳頭。
中原中也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將這句纏繞在心間的話問了出來。
“你說你喜歡我,也是騙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