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記憶

  失憶這個事兒, 是泉自己琢磨的。


  辦法很簡單,他對著鏡子用寫輪眼將自己給催眠了,不到指定條件, 就無法解鎖記憶。


  而他為什麽會讓自己失憶, 主要還是因為, 他是異界來客。


  他沒有身份證明, 是一個黑戶, 還受了足以致命的重傷。


  在如今這個和平年代, 一個沒有身份的人, 帶著一身重傷, 突然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他該怎麽解釋自己的來曆,又該怎麽解釋自己身上的傷?


  胡編亂造不是不可以。但問題在於, 泉對這個世界知之甚少, 他該如何解釋, 才能讓這些可疑的地方變得合理服人且不會被追究?

  所以, 失憶是一個非常省事的辦法。他自己都忘記了過去, 那麽別人如何要求他給出真相呢?


  這是一個對於泉來說完全陌生的世界。


  很多東西他不認識, 很多常識他不了解。這些如果不急的話, 其實都可以慢慢去了解。


  可最主要的問題是, 從那個大名統領一國的封建製年代過來的泉,很多想法和思想都是落後的。


  比起帶著固有思維去認識這個新世界,不如讓全新的自己去接納這個世界。這樣一來,他融入得或許會更快, 思維意識也會轉變得更快。同樣的,他也想知道, 失去了以往記憶的自己, 會不會有一番值得回味的新奇體驗。


  這便是泉會失憶的真相。


  現在這個在泉旁邊跟他匯報近日情況的家夥, 名為川原直人,是他在東京的時候,遇到的一個變態。因愛生恨而對泉尾隨施暴的山井,跟他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兒科。


  沒錯,在離開紐約,來到橫濱之前,泉先是來到了東京。當時他的落點,恰好是這個變態家的庭院。


  與被太宰治猜測是舊華族後裔,實際上隻是探子出身的泉不同,這個變態才是名副其實的舊華族後裔——身處上流社會,人脈甚廣,哪怕是在當今這個人人平等的現代社會,依舊擁有能夠為他搏命的家臣那種。


  至於這家夥為什麽會搭上泉的船,說來也巧,是因為香料。這家夥的異能力是香料,而泉,剛好又很會玩香料。


  當然,也有臉和寫輪眼的加成。


  川原直人告訴泉,橫濱有他需要的異能力者。無論他的目的是治傷,還是複仇。


  是的。


  泉要複仇,向死而複生的宇智波斑。


  當初他被千手扉間逮了個正著,但兩人都清楚,比起殺了他,將他帶回去的價值更高。


  所以泉在說了一番話,故意勾起千手扉間的疑心——宇智波斑並沒有死——後,就主動投降,讓千手扉間帶自己回木葉。


  沒想到的是,就在回木葉途中。


  泉卻被一個渾身黑漆漆的,疑似宇智波斑派來的屬下給一刀捅了個對穿。


  泉之所以會認定對方是宇智波斑派來的屬下,是因為,對方知道許多隻有他和宇智波斑,甚至是他和宇智波泉奈才知道的事情!


  因此,泉自然而然地就認為,這個黑漆漆的家夥,才是宇智波泉奈留給宇智波斑的後手。


  畢竟,宇智波泉奈那個家夥,對泉的評價向來都是負麵居多。比如血統肮髒的小東西,比如沒心沒肺的狼崽子什麽的……對方會防他一手,泉完全不會感到意外。


  好在泉同樣對此有所防備,開了萬花筒寫輪眼的事情一直瞞得死緊,誰都沒告訴。所以關鍵時刻,他就利用自己的萬花筒寫輪眼逃走了。


  萬花筒寫輪眼是三勾玉寫輪眼的下一階段,給泉帶來的,除了幻術水平的大幅度提升,以及堪稱萬花筒標配的須佐能乎——也就是那副能攻能守的骷髏骨架,最關鍵的,還是獨屬於他的特殊能力——連接兩個不同的空間。


  上到打破次元空間,來到異世界——當然,這也耗空了他多年積攢下來的查克拉;下到從東京轉移到橫濱,這些都是他的萬花筒寫輪眼做到的。


  要泉來評價的話,怎麽說呢,是一個非常適合他的能力。因為對他這個運動廢來說,跑路開溜的時候尤其方便。


  說回來橫濱找異能力者的事情。


  據說當初最強異能力者夏目漱石提出了“三刻構想”:在橫濱這座城市,由政府方的異能特務科與軍警接手白天,由港口黑手黨接手黑夜,而白天與黑夜的交界處,黃昏,則由武裝偵探社來接手。


  川原直人一直對這所謂的“三刻構想”嗤之以鼻。可這麽些年下來,這三者竟然真的共存至今,並且一同管理著、保護著橫濱,這就免不得讓他感到好奇了。


  因而這些年,他對橫濱一直都有關注。


  當時泉胸口上那把刀的位置很凶險,拔出後,必定會大出血。


  川原直人眼珠子一轉,就對泉說,他要治傷而不留後遺症,就要去找橫濱的武裝偵探社;而他要找實力強大的敵人複仇,同樣建議他去橫濱,去港口黑手黨,找一個叫“荒霸吐”的東西。


  泉一番思索,讓川原直人給了他一份最近一個月的橫濱相關情報——主要圍繞著三刻構想的三個支點:代表白天的異能特務科和軍警,代表黑夜的港口黑手黨,以及代表黃昏的武裝偵探社。尤其是能夠實現他目標的港口黑手黨和武裝偵探社。


  川原直人也沒問他怎麽知道自己有這玩意兒的,十分幹脆地給了。


  泉花了不到十分鍾看完這些報告,一個計劃在心中悄然成型。


  接著他讓川原直人給他拔了刀,二話不說進行了空間移動。


  後來他在小巷裏,對拾荒的水野長太郎進行了催眠,馬上又對著垃圾桶旁邊的破爛鏡子,對自己進行了催眠。


  如此,他便完成了自己的全部布置。


  到這裏,他到達這個世界,不過才半個小時而已。其中他與川原直人的交談,加上看資料的時間,更是隻有短短十幾分鍾。


  泉不擔心川原直人會對自己下黑手,畢竟他的寫輪眼也不是擺設。


  川原直人隻要生出對泉不利的想法來,他就會觸發泉在他心裏埋藏下的暗示,死於他自己香料異能力中。而這個家夥,至今都沒發現這一點,甚至以為自己是心甘情願、出於主動地幫助泉的來著。


  就跟當初那個喜歡泉,可更喜歡大名之位,最終卻死在異國他鄉的倒黴蛋——火之國大名次子一樣。


  不,準確來說,無論是川原直人還是火之國大名次子,都是泉有用就養在魚塘,沒用就毒翻丟出去的魚。藥翻還不算完,甚至泉還會往魚肚子裏填裝炸彈,用來炸敵人的魚塘。


  總之就是這樣的,死後仍能發揮一番作用的“工具魚”。


  這就是一個擅長幻術、話術和玩弄人心,心髒又手黑的宇智波,擁有了萬花筒寫輪眼後的恐怖之處。


  話說回當下。


  泉這場手術做完,已經是下午了。


  中原中也因為港黑的事情,回去繼續上班,並沒有一直等候在手術室門口。


  不過他的部下倒是輪流替換,等著泉從手術室裏出來。


  巧合的是,值班的幾個人,剛好是當初在酒吧包間門口給中原中也和泉站崗的幾人。


  知道正在進行手術的,就是當初跟他們中原幹部睡了一晚的陪酒女後,眾人無不感慨萬千。


  泉從手術室裏出來後,部下就打電話告訴了中原中也。


  部下先是給他報了平安,說是手術很順利。可因為受傷位置極其凶險,所以目前轉入了重症監護室,他們被限製進入。


  不過護士告訴他們,泉因為麻醉原因暫時還沒醒,但他的情況暫且看來還算不錯。術後二十四小時,病人情況穩定,再經過醫生同意,就可以轉移到單人病房了。


  中原中也聽完,稍微鬆了口氣。


  後麵又吩咐部下,將那把刀帶回港黑進行調查。


  泉動完手術還沒醒過來。


  處理完工作問題,手握泉手機的中原中也還要解決水野長太郎那邊的事情。


  不過這倒不是什麽難事。


  中原中也找來之前通過竊聽器錄下的錄音文件,讓技術部的人對泉曾經說的話進行一番重組排序,最後合成一段九成相似的語音,模擬通話場景,給水野長太郎打了電話報了平安。


  除此之外,還說明他最近在某企業——港黑名下,不過對外就是普通大企業而已——找了份新工作,可能會加班,所以暫時不去療養院看他了。


  尾崎紅葉見他這一通忙碌,搖搖扇子沒說話。


  看來很快就會有人陪她喝茶了。


  當天接近傍晚的時候,泉醒了。


  中原中也本來是準備回家休息的,一聽到這消息,果斷車子調頭,馬不停蹄地來到了醫院。


  他到的時候,泉臥在床上,側頭看著窗外的天空發呆。


  中原中也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微妙地覺得,這個人身上好像發生了些什麽變化。


  琢磨一陣後,他發現,是氣質不同了。


  如果說以前的泉是清澈見底,活潑得還能聽到流水嘩啦聲的小溪。那麽眼前這個泉,給他的感覺卻像是風平浪靜、沉穩靜謐,卻深不見底的大海。


  不再天真,不再活潑。


  一瞬間,中原中也忽地覺得胸口有些酸酸麻麻地難受。


  他推開門走進去後,聽到動靜的泉慢慢回過頭,與他視線相對。


  “中也先生。”


  他衝中原中也笑了笑,很自然地打了聲招呼。


  中原中也卻心中一沉。


  他能很明顯地感受到,泉對他的態度不一樣了。


  如果說以前看他就像看到了櫥窗裏展出來的漂亮蛋糕,能看卻不能吃,因為太貴了。


  那麽現在,對方看他,就像看到了一個什麽精致的擺件。雖然貴重,也挺合他心意,但是符合這種要求的擺件他擁有太多,以至於……他不再是最特別的那個了。


  那種他原來不曾發現,或許當事人也不曾意識到的,一種對待寶物般,小心而又珍惜的眼神,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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