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抓捕

  “嗯?照片倒是不少。”泉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用手帕墊著翻看對方的手機。


  相冊裏最近幾張是泉的照片——甚至今天早上他插花的照片都有。時間再往前,出現了其他陌生麵孔。這些人裏男女都有,看起來都挺年輕的, 二十歲不到的樣子。


  泉思索片刻, 又翻了翻手機裏的郵件往來。接著便發現, 這些照片是一個被青年備注為“城內偵探”的家夥拍下,並發送給他的。


  “偵探?”泉若有所思地看了給自己擦鞋的青年一眼。


  說到偵探,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武裝偵探社。而想到武裝偵探社,泉又想起了剛才在小區門口時, 國木田獨步對他說過的:「最近發生的連環殺人案, 目前已被發現的受害者年齡在十七到二十歲之間,男女都有……屍體有一個共同點,失去了一根手指……」


  “年輕男女,還有手……”


  泉再次查看了下相冊的照片, 倒是沒發現裏麵有特意拍到手什麽的。


  這個時候,泉的鞋子被跪坐在地板上的青年給擦幹淨了。


  回過神的泉抽空看了他一眼。對方兩眼無神, 臉上沒什麽表情, 呆板僵硬得像是隻能接受程序指令的機器人。


  泉翹起腳,將他的下巴抬了起來, 迫使他仰頭看著自己, 問:“城內偵探是誰?你了解多少對方的相關信息?”


  “他是我在網絡上認識的私家偵探。我對他了解的並不多, 隻知道他是一個給錢的話,什麽都會做的家夥……”


  “這些照片就是你讓他偷拍的?目的呢?”


  “是的。目的……”


  另一邊。


  國木田獨步跑進小區後,見到幾個坐在路邊長椅上聊天的老人家。他疾步走過去,連說帶比劃地一番詢問。


  “對, 大概這麽高……黑頭發……嗯, 嗯, 對……”


  老人家麵麵相覷,紛紛表示沒太注意。


  “那麽……請問,”國木田獨步推了推眼鏡,換了一個問題,“小區裏最高的樹在哪兒呢?”


  “啊!”這下幾名老人家毫不猶豫地為他指明了方向,“就在B棟後麵,你從樓道旁邊繞過去,一眼就能看到了。”


  國木田獨步謝過,腳步匆匆地往B棟單元樓趕。


  到了B棟樓下,他按照幾名老人所說的繞了一圈。接著,他就看到了一棵高大繁茂的榕樹。以及……掛在枝頭的他搭檔——太宰治。


  “太宰你這個混蛋——!”國木田獨步用力地大踏步著腳走過去,那架勢,好像要將地麵給跺穿。


  “我就不該信你什麽分頭調查節約時間小區門口再匯合的鬼話!”


  國木田獨步一邊憤怒地咆哮著,一邊往手賬空白頁上寫下“折疊刀”三個字,“唰”地一聲撕下來。異能力發動,一把折疊小刀瞬間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接著他毫不猶豫地將小刀擲出,“嗖”地劃破空氣,割斷了吊著太宰治的繩子,最後“篤”地一下紮在了他背後的榕樹樹幹上。


  繩子一斷,太宰治就從半空中摔了下來,“撲通”一聲,揚起大片灰塵。不過他的腳離地麵其實並不高,因而沒有摔出什麽大問題。


  “真是的,竟然要為你這種家夥浪費我一頁珍貴的手賬!另外,你知道你耽誤了我多少時間嗎?!”國木田獨步看了一眼手表,雙手抱在胸前,很是不耐煩地跺著腳,“你這個麻煩製造機!”


  閉著眼睛的太宰治維持著剛才摔下來的姿勢,一動不動,就連胸膛起伏都微不可見。


  國木田獨步等了一會兒,太宰治還是沒任何反應。


  “你這個混蛋——”國木田獨步的腦門上蹦出兩根青筋,一把將太宰治從地上揪起來,掐著他的脖子使勁晃悠,“再給我裝死我就把你嘴巴堵上手腳捆了再掛到山下公園的路燈上麵去!讓你吹一晚上的海風!!!”


  太宰治這才悠悠轉醒。


  睜眼看到怒火中燒的國木田獨步,他一臉驚訝打量著四周,道:“哎呀,這是已經到了第二天嗎?一不留神竟然睡過去了呢……”


  說完,他還打了個哈欠,眼角溢出兩朵生理性的淚花。


  “啪!”


  國木田獨步聽到了那根名為“理智”的神經崩斷的聲音。


  眼看自家搭檔的拳頭就要落下來,太宰治忽地想到什麽似的說:“對了,我剛才好像看到了小泉妹妹?拎著個送餐箱……唔,不過那孩子一直低著頭看紙條,我也沒能看清他的臉……”


  被這麽一打斷,國木田獨步胸口那團的怒火燒得也沒之前那麽旺了。


  他沒好氣地鬆開太宰治,推了下眼鏡,說:“啊,應該沒錯了,那孩子現在在咖啡店工作。”


  “哦,這件事我當然知道啊。”太宰治自然而然地說,“昨天我還去他工作的咖啡店喝了咖啡呢。”


  “哈?”國木田獨步的表情有些怪異,“你沒給人家添亂吧?比如賒賬什麽的……”


  “啊哈哈哈,當然沒有啦!我隻是告訴店長那杯咖啡是小泉妹妹請我的,請他直接扣他工資……”


  “咣”地一聲脆響。


  國木田獨步狠狠地給了太宰治一個暴栗。


  “不要給那孩子添麻煩啊!”


  太宰治捂著後腦勺嘟囔道:“開玩笑的,國木田君還是一如既往地好騙……”


  又是“咣”地一聲響。


  “沒時間在這裏耽擱了!”國木田獨步表情變得十分嚴肅,“要是這個時間又出現了新的受害者怎麽辦?而且,你推測犯人就在這個小區的理由,到底是什麽?”


  這就要從昨天在咖啡廳,太宰治親眼目睹有人給泉送花的時候說起了。


  本來他隻是看個熱鬧,卻不經意間聽到了身後那桌客人八卦。說是最近這段時間,泉每天都能收到玫瑰花,但是那些玫瑰花都是被隔壁花店的老板送過來,並且對方還聲稱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誰送的。


  太宰治聽完,思索片刻,離開咖啡廳後,轉身就去了隔壁花店。


  這人慣會花言巧語,哄得老板簡直眉飛眼笑。因而太宰治不費吹灰之力就打探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老板甚至還給他看了每天寄過來讓送花的紙條。


  “一說到無名指,你會想到什麽?”太宰治一邊問國木田獨步,一邊與他等在了B棟單元樓的電梯門前。


  國木田獨步看了一眼自己的無名指,用認真考究的語氣說:“中指和尾指之間的手指?”


  “……”太宰治忽地沉默了一瞬,繼而抬手捂額,表情微妙地看著他,還時不時地歎口氣。惹得國木田獨步太陽穴突突直跳。


  “是婚戒啊,婚戒。”在搭檔發火前,太宰治給出了答案,“男性戴在左手,女性戴在右手。受害人被砍掉的,都是用來帶婚戒的手指。”


  國木田獨步皺了下眉,說:“這種事情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可這與你推測犯人在這個小區有什麽關係……”


  “聽我說完嘛。”太宰治安撫道,“砍掉手指傷不致命,很明顯凶手是帶著某種目的,在對他們進行‘懲戒’——懲罰以示警戒。那麽凶手究竟為了什麽而懲罰他們,又是在警告他們什麽呢?”


  “沒了無名指,就意味著他們再也無法戴上婚戒。那麽,凶手這麽做,是否可以引申表達為,對方認為他們‘無法結婚’或者說‘婚姻關係破裂’?目前被發現的受害人,年齡是在十七歲到二十歲之間。在這個年紀結婚的,不說沒有,但確實很少。所以我比較傾向於前一種猜測,凶手判斷他們‘無法結婚’……你看可不可以這麽理解?”


  “……”國木田獨步陷入沉思,“但,這隻是你對凶手的犯罪心理進行的揣測,光憑這點……”


  太宰治置若罔聞,豎起一根手指飛快地打斷他:“剛才說到了無名指和婚戒,那麽下一個問題!”


  國木田獨步的腦門兒上爆出一根青筋。不過他磨了磨牙,還是忍了:“說!”


  “提到玫瑰花你會想到什麽?”


  剛剛討論過結婚、婚戒相關的問題,國木田獨步眉頭一皺,下意識地說:“告白?”


  “Bingo~”太宰治語氣輕快,還作了補充,“不如試著再進一步考慮,比如說……求婚?”


  聽到這兒,國木田獨步的腦子裏漸漸生出了一個比較模糊的想法。感覺隻要能撥開眼前的迷霧,他就能抓住真相。


  “當然,告白和求婚不一定都會成功。而求婚失敗,自然就會達成‘無法結婚’的結局。”


  “!”就是這個!

  國木田獨步驟然睜大了眼睛。


  “哦對了,順帶一提。最近這段時間,小泉妹妹好像總是會收到陌生人送的玫瑰花呢。而那個陌生人填的寄信地址,就是這個小區啦。”


  “難道說……他的下一個目標是那小鬼?!”國木田獨步猛地扭頭看著他。


  “叮”地一聲,電梯到達了他們麵前。


  太宰治腳步輕快地走進去,不假思索地按下了十一樓的按鈕,語氣輕鬆地說:“對啊。小泉妹妹最近一直因為這個神秘送花人的事情感到苦惱,所以委托我幫忙找出這個奇怪的家夥來著。”


  接著,他又攤開手,抱怨似的說:“可那孩子也太小氣了,委托的報酬就是一杯咖啡而已。不過看在他主動提出幫我們忙的份上,我自然是答應啦~”


  “……”國木田獨步頓時啞口無言。


  電梯到達十一樓。


  太宰治撥開擋住耳朵的頭發,摘下藍牙耳機,大步流星地走到某間房門前。隨手從口袋裏摸出一枚發卡,蹲下身就熟練地開起鎖來。


  隻聽“哢噠”一聲,門鎖成功被他打開。


  門被打開後,二人一眼就看到了無知無覺倒在玄關處的泉。與此同時,他們還聽到裏間傳來的,距離他們越來越遠的腳步聲,

  太宰治大驚失色:“不好!他要從臥室翻陽台逃跑!泉這邊交給我,國木田君趕緊去抓住他!”


  國木田獨步不疑有他,二話不說飛奔趕去抓人。


  當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範圍內後,太宰治這才蹲下來,輕輕戳了戳泉的臉,嘟囔道:“小泉妹妹也太不夠意思了……用那什麽寫輪眼獲得情報,我從竊聽器裏一點都聽不到啊。”


  泉慢悠悠地睜開眼睛,笑盈盈地說:“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呢,太宰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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