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瑩瑩離婚(三)
原來,任瑩瑩看到王新不同意離婚後,心裏非常著急。便孤注一擲,使出最後的殺手鐧,以自己和他已感情不和為由,向法院提起離婚訴訟。
事到如今,王新不得不把這個嚴重的問題告訴孩子們和兩位老人了。
孩子們知道媽媽要和爸爸離婚,都驚呆了。在他們眼裏,爸爸和媽媽是那樣的和諧、幸福,離婚對於他倆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所以,他們對媽媽的離婚訴訟,都不能理解和接受。
童稚和任華民當然也不能接受。在他們眼裏,他倆是那樣的和睦,無論是做人,還是做事,都是那樣的一致;無論是品行,還是性格,都是那樣的匹配。無論如何,他們認為在他倆的詞典裏,絕對不應該有“離婚”這兩個字。
全家人想和任瑩瑩溝通一下,但她隻是流淚,不和任何人說話。他們勸她撤回起訴,她的頭搖得就像撥拉鼓似的。在全家的眼裏,她就像著了魔一樣,變得誰都不敢認了。
“她到底是怎麽了?難道確實如醫生所說精神出問題了嗎?但問題的起因是什麽呢?難道是她父母的慘死和小時被人□□等一係列非人道遭遇的陰影以及受到的刺激,受更年期的影響,潛意識地一齊誘發出來了?”王新開始認真地思考起來。
過去,由於工作太忙,他一直沒有認真思考過她的思想和情緒的變化。
“哎呀!什麽更年期呀!會不會是因為杏花的出現呀!”他心裏恍然大悟。
想到這裏,她趕緊小心翼翼地問任瑩瑩說:“你和我離婚,是不是因為杏花呀!”
“你怎麽能這麽隨便說呢?”她堅決否認道:“這件事和她可毫無關係啊!你這樣說是對她的不尊。”
她已經做好他要這麽問的思想準備。
“那你早不離,晚不離,偏偏在她又出現後離?”他繼續質疑道。
“趕巧了唄!其實我早就想和你離呢!隻是因為以前孩子們還小,我就一直忍著。”
“不對吧!你是因為想讓我倆能到一起,才提出的吧!”
“這——你就不要瞎猜了!也不要再從側麵玷汙好人了!”
“我沒有玷汙——!”
“不要再和我掙了!好不好!你們知識分子就是想得複雜。”她打斷他的話說。
“我不是——!”
“不要辯解了!我們法庭上再說吧!”她再次打斷她的話說。
他本來也想和家人說這事可能和劉杏花有關,但想到任瑩瑩否認的那麽堅決,並還說這是對劉杏花的不尊和玷汙,所以心裏矛盾地沒有敢說。
開庭前的這幾天,任瑩瑩幹脆不和王新說話,讓他沒有機會再和他溝通。
開庭那天,全家人都去了法庭。就連遠在千裏之外上學的王亦奇也匆匆忙忙趕了回來。
在法庭上,法官宣讀了任瑩瑩的離婚訴訟書。訴訟的內容很簡單,大意就是說她和王新已經“感情不和”,要求離婚。由於對方不同意,故提起訴訟。
接著,法庭宣讀了王新對任瑩瑩訴訟的辯解。
在辯解書中,王新陳述道:“原告所訴我倆感情不和,不符合事實!我和她結婚前就已經相識快10年了,彼此之間非常了解。我們共同經曆了好多,可以說是知根知底的患難之交。尤其在我生命垂危的時候,是她精心照顧我,增加了我活下來的機會和康複的勇氣。結婚20多年來,我倆風雨同舟、相親相愛,生活的非常融洽,怎麽可能感情不和呢?姑媽、姑父和孩子們都可以見證。所以,我認為我倆沒有任何必須分開的理由。因‘感情不和’分居,更是無從談起。原告所謂的和我分居,隻是因為她說在老房子便於休息才回去住的,而且除隻是晚上在那裏休息一下外,其它時間仍然和我生活在一起,繼續照顧著我。況且分開住也就隻有短短的三個來月時間,所以我們無論是在理論上和事實上,都不能算是夫妻感情不和的那種分居。”
在法庭辯論中,任瑩瑩說:“就算我倆沒有感情不和,但多年來和一個高級知識分子在一起生活,精神上越來越感到壓抑和不安,導致心情長期不愉快和抑鬱,如果再繼續和他生活下去,自己就會徹底瘋掉的。其實,當年他提出要和我在一起時,我就有所顧慮而不答應他。是他一再堅持,我才勉強同意的。現在看來是我錯了,當初就不該答應和他結婚。所以,我現在要挽回我的失誤,趕緊和他分開。一年以前,我就因為這些,和他提出過離婚,是他不同意。後來,趕上小女兒考大學,暫時沒有時間和他再提這事。隨著時間的推移,我越來越覺得和他生活在一起是那樣的倍受煎熬,所以不願意再和他生活一天,強烈要求法院判決我倆離婚。”
在法庭辯解中,王新除根據辯解書中的內容展開陳述了一遍外,強調自己無論是言論上,還是行動上都從來沒有嫌棄過原告學曆低和看不起她,不知原告從何說起。
在法庭辯解時,王新本想提醒法官這事很可能和劉杏花有關,但又想這隻是自己的猜想,沒有任何事實來證明,所以就沒有說。
在法庭調查中,作為證人的全家老小都一致支持王新的辯解陳述,對任瑩瑩提出的“感情不和”作了相反證詞。
在法庭調解中,當法官再次問到任瑩瑩的想法有何改變時,她還是要堅持離婚。並要求法院不要理會被告的陳述和證人的證詞,尊重她的意見,考慮她的感受,給她自由,趕緊給予離婚判決。
聽著任瑩瑩的堅持和要求,看著她憔悴的臉色和心急如焚的樣子,王新又難過又心疼,兩行眼淚不由地湧了出來。
經過簡短的休庭和合議等,法庭認為,原告離婚理由不充分。被告和原告的感情並沒有破裂。
最後法官當庭宣判:駁回原告訴訟,不予離婚!
一聽法庭不判他倆離婚,任瑩瑩當庭哭了起來,嘴裏不斷地說著:“我要離婚,我就是要離婚!”
法官宣布退庭後,任瑩瑩就像失去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失望地不願意離開。孩子們趕緊一邊勸說,一邊把她攙扶回家。
回到家裏,全家人難過地都哭了起來。看著年過7旬的姑媽也和孩們一起痛哭,任瑩瑩隻是給她抹著眼淚,什麽也不說。
“媽媽,這到底是為什麽呀?您怎麽能忍心和爸爸離婚呢?”孩子們既難過又奇怪地問道。
“是啊!你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呀?”老人也不解地問道。
不管孩子們和老人怎樣地質疑,任瑩瑩隻流眼淚不說話。
“你們別問她了,都是我的錯!”王新說完後,難過地對任瑩瑩說:“由於我工作較忙,和你在一起的時間就少了,交流得自然也就很不夠,使得我們好多思想得不到溝通。對於你提前進入更年期我也沒有重視,久而久之,影響了你的情緒,讓你對我產生了意見,以至於認為‘感情不和’而提出離婚。我以後一定要拿出更多的時間來陪你,多和你交流。好嘛!”
“不是,不是,我就是想和你離婚!”任瑩瑩邊哭邊說。
由於情緒極度的激動,而導致精神極度地疲勞,任瑩瑩哭著哭著,不知不覺地在沙發上睡著了。
王新輕輕地把毯子給她蓋上。
為了不吵著母親,孩子們把老人送走後,也都到裏屋去了,隻有王新守護在她身旁。
看著一臉蠟黃、頭發蓬亂、疲憊不堪、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多的妻子,想著他們相識、相愛的過程,又想到她如今要和自己離婚,傷心、委屈、難過、不解一起湧上他的心頭,使他又心疼地流下眼淚。
“杏花,對不起——!”迷糊中的任瑩瑩喃喃地說。聲音雖然很輕,但卻讓王新大吃一驚。
“不是我——不——離,是五妮——他不和我——離!”任瑩瑩繼續含糊地說著夢話。
夢中的話語雖然說得很輕,而且是含含糊糊、斷斷續續的,但王新卻完全聽明白了,也讓他徹底震驚了!
“看來我的猜疑是對的!她確實是為了杏花才和我離的。她和我離了,好讓杏花回到我身邊!唉!我好粗心呀!要是早就想到這裏就好了!就不致於讓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瑩瑩呀!你這個可人疼的糊塗蛋!怎麽就那麽傻呢!我和她還有可能嗎?”王新一邊想著,一邊難過地用力拍打著自己的腦袋。
“這麽好的人,我不但不能和她分開,而且應該加倍地愛護她,嗬護她一輩子!”他看著她默默地發誓到。
這一夜,任瑩瑩一直不停地說著夢話和在夢中哭泣。
後半夜後,她還發起高燒來。
王新把她扶到小屋的床上。
當孩子們醒來後,王新把任瑩瑩的夢話告訴了他們,大家這時也恍然大悟,才知道媽媽離婚的根本原因。
當任瑩瑩完全醒來的時候,時間已經是第二天上午10點多。
“我怎麽睡在這裏呀?這麽晚了,我得回我家去!”迷迷糊糊的任瑩瑩還以為是在前一天晚上呢,所以看著自己睡在小屋床上時,突然想到這樣會破壞自己和王新“已經分居”的“勝利”成果,就要趕緊起來走。但由於身體實在太虛弱,又倒了回去。
“瑩瑩!都怪我!是我太粗心、太不關心你了!以至於沒有早點發現你的心事。原來你真是為了杏花才和我離婚的呀?”王新看著似醒非醒,仍然堅持著要離開的任瑩瑩趕緊心疼地說。
聽到王新突然說得這麽肯定,任瑩瑩吃了一驚,徹底醒了過來。她奇怪地瞪大了眼睛,半天才結結巴巴地說:“你——你——怎麽非要——非要這麽說呀?”
“是你自己說的呀!”
“我什麽時候說啦?”
“唉,你這個傻子!你在睡夢中說的。”
“啊——!”她大吃一驚,沒有再辯解。因為她立即回想到自己從法院回家後,腦子裏一直想著對不起杏花的問題。由於想著想著就睡著了,所以這個思想就變成夢,而說了這些夢話。因為她相信王新不會說假話,所以就沒有再說什麽,隻是又默默地流著眼淚。
“媽媽,你就是這樣想的嗎?”孩子們都急切地問。
“唉!我不離,杏花怎麽辦?她這輩子好苦呀!是她的不幸,才換來我的幸福。我的幸福是建立在她不幸的基礎上呀!”任瑩瑩說完無奈地放聲大哭起來。
“是啊!歲月對她是不公的。但曆史是不能倒退的呀!”王新趕緊安慰她說。
“知道嘛!青梅竹馬的愛情是最珍貴的,如果你倆這一生不能在一起真的太可惜了!我於心不忍呀!”任瑩瑩痛苦地搖著頭說。
“那咱倆呢?咱倆的感情難道就不深嗎?難道我能和你一個這麽好,讓我這麽相愛的人分開嗎?和你分開了,我能不痛苦嗎?我就能忍心嗎?我痛苦了,你又能忍心嗎?你呀!就不要多想了,好嘛!我和她的情感早已成為曆史,不可能再繼續了。咱倆隻能在今後的歲月裏,對她加倍好就是了。”
“對呀!媽媽!爸爸說的對!你就不要再多想了。咱們加倍對她好就是了!”
任瑩瑩艱難而真誠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