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舊(三)
“啊!你說什麽?柳靖華死了!”他一聽,下了一跳。
“是!”她長歎一聲說。
“怎麽死的呀!”他緊張地問。
“她就是後來那個孫局長的兒媳!”
“啊!”他驚奇地叫了一聲,但接著不情願相信地問道:“這——這消息可靠嗎?會不會又是誤傳呢!”
“不會!告訴我這個消息的不是別人,是當時已經在公安局工作的吳道馗,他親眼去太平間看了她,她的有關事情就是他負責處理的。”
“高二班的班長吳道馗呀?”
“是的。我回新汾給我爸過頭周年祭奠的那一次,正好碰到他,當我倆聊到柳靖華時他說的。他說的身份、死亡時間和原因和張長生說的完全一樣。”
“唉!怎麽會是她呢!真讓人難以接受啊!”王新難過地搖著頭說。
“是呀!比我還悲劇呀!”劉杏花也難過地說。
“我那年去市裏參加大學考試的時候,在柳巷賓館見過她一麵。她那時是那裏的服務員,後來就再也沒有她的消息了。沒想到她後來也嫁給了公安局長的兒子!”
“是呀!算是巧合吧!”劉杏花說:“聽吳道馗說,自從她與易佳林發生那事以後,她一度不願意再接觸男人。後來,還是因為她的美貌,被後來那個孫局長離婚的兒子看上,娶了她。那時,那個孫局長還在北城公安局工作,我們走後,他們才回到縣裏。由於她很自卑,所以很少和人聯係。
孫家知道她和易佳林那事後,特別鄙視她,動不動就諷刺挖苦她,她那丈夫還經常對他拳腳相加。這種精神與□□的雙重折磨,讓她很難過下去,就提出離婚,但孫家也不知道什麽原因,就是死活不同意她離。就和我當時一樣,隻要孫家不同意,她能離得了嗎?
由於離婚不成,又活的非常不幸福,使得本來就有點抑鬱症的她,症狀越來越嚴重,使得在工作中經常因為注意力不集中而失誤。單位就把做臨時工作的她辭退了——”
“哎!她不是在柳巷賓館做臨時工嗎?她的那個本家爺爺是賓館的領導,怎麽會把她辭退呢?”聽劉杏花說到這裏,王新趕緊打斷她的話疑惑地說。
“不知道!估計那時她那個爺爺已經不是領導了。”
“他可能已經退休了!”他想了想說:“那年我見到他時看著也60來歲了。”
“因為失去工作,家裏就更歧視她,更不把她當人看,而她又走不出那個家,使得她對生活完全失去信心,精神徹底崩潰,遂起了輕生的念頭。”
“唉!可惜呀!其實柳靖華人挺好的,隻是心眼少,沒有主意,愛小財一些。”王新長歎一聲說:“這些弱點,再加上長的好看點,便導致了她必定成為了一個悲劇人物。”
“你說的是!”
“對了!奶奶後來怎麽樣啊?我還沒有顧得上問她老人家呢!”聊天中,他問道。
“唉!(19)75年就走了!”她難過地說。
“那麽早呀!”王新聽了,難過地流下眼淚。
“是啊!自從我到了孫家後,奶奶的身心遭受的打擊太大了,身體每況愈下。要不,她可能還會多活幾年呢!她原來身體很好的。唉!都是因為我!”她說到這裏,也流下悲傷的眼淚。
“多好的老人呀!本來我還打算給他老人家養老送終呢!”他感慨地說。
“是呀!我把你的心願告訴她時,她非常高興。唉!如果真能那樣的話,她老人家會活得很長,很幸福。”
“是呀!太遺憾了!”他傷心地說。
過了一會後,他止住眼淚說:“你怎麽那麽多年不回老家呢?奶奶和你爸不在了,不是還有文斌嘛!”
“唉!怎麽說呢!”她看了一眼王新,不好意思地說:“文斌——不是我的親弟弟!”
“哦?”他愣了一下,接著問道:“你是怎麽知道的呢?”
“我爸臨走時告訴我的!”
“怪不得劉之丹對他不怎麽管教呢!原來他們不是親父子呀!”他立刻想到。
因為說到劉文斌,王新不由地想起他在近代科技工程大學偷東西的事,便問道:“文斌後來是不是更不在家待著了?”
“是呀!開始時是幾天不回家,後來就發展到幾十天,幾個月都不回家了!”
“(19)76年的夏天他不在家吧!”他想了想問。
“那幾年他幾乎不在家!”她說完後奇怪地問道:“你為什麽問這些呀!”
“那些日子,他在四川做小偷呢!”
“你是怎麽知道的呢?”她奇怪地問。
“因為他在我們學校偷竊時,被同學們抓住了!”他歎了口氣說:“這話本來我不想和你說,一來怕你難受,二來怕你和他說了,讓他沒麵子。”
於是,他把同學們怎樣抓住劉文斌,他又怎樣把他放走的事說了一遍。
“我就知道他出去不幹什麽好事!但沒有想到他跑到那麽遠的地方去做小偷。不過從(19)76年後,他倒是很少出去了。”
“他可能是被給打怕了吧!那次差點把他打死!”
“沒有打死他,算他命大!沒出息的東西!”劉杏花氣憤地說:“多虧你救了他,要不他真的要被打死了。”
“對了!你爸是哪一年走的呢?”王新轉移話題問道。
“(19)82年。”她想了想說。
“走的時候年紀也不算大呀!”他說完後,又想了想說:“和原來得病有關吧?”
“是!”
“換了腎也不行嗎?”他惋惜地問。
“聽醫生說,換腎後能再過10年就算不錯了!況且,他換得時候已經很晚了!”
一說到換腎,他倆都不約而同地長歎了一聲,沉默起來,不由地進入那痛苦的回憶。
是啊!沒有劉之丹的換腎,哪有他倆的痛苦結局呢!
沉默了一會,劉杏花說:“我那時不懂,隻想到從外邊找腎,沒想到到讓他換我的一個腎,我是他女兒,應該能匹配。人一般有一個腎就夠了!”
“倒是!我一個研究生同學的母親就是因為得了腎結核摘了一個腎,到現在一點事也沒有。”
“是呀!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就不會受孫家牽製了。”她遺憾地說:“每當我想到這裏,我心裏就不是滋味!”
“你也別後悔。不用說當時已經有了可換的腎,就是沒有,他也不會同意的。比如說你現在需要換腎,你能同意孩子們把腎給你嗎?”
“你說的也是,死也不能!”
“所以說你爸他死也不能換你的腎。”
“對了!大娘、大爺目前什麽情況?你說兩年前大娘病了是怎麽回事呀?我還沒有顧得上問你呢!”
“我娘就是那次病了以後,再沒有起來!我大走的更早,在我大學畢業的那年就走了!”
“唉!他們都肯定恨死我了!尤其是大姐!”她難過地說:“所以我奶奶去世我回到村裏後,也沒有好意思去看他們和問詢他們。”
“他們怎麽會恨你呢!都能理解的!”他趕緊說。
“唉!他們都是好人呀!讓好人受那麽大的委屈,實在不應該呀!”
“誰的委屈能有你受的委屈大!”他真誠地說。
“大姐他們還好吧!”
“還好!兩個孩子也都大了。”
“對了!我‘死了’的事,大姐他們知道嗎?”
“不知道。我除了告訴瑩瑩外,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聊天中,王新還說了他和蔣桂菲的事。
“我對桂菲比較了解,我們在上7年製時就是同學。她雖然也是個熱心腸的好人,但從小在家比較嬌慣,全家都讓著她,使她形成了比較強勢,不願聽別人意見的性格。而你的性格是遇弱則弱,遇強則強,不人雲亦雲的人。你倆在一起肯定合不來。你與瑩瑩姐在一起,比她合適多了!”
“他姐夫也對我說過和你類似的話。”
“看來她姐夫是很通情達理、是非分明的一個人。”
“是的!可惜他命不好,愛人早早地就走了。”
“哎喲!那可惜了。”
“她姐夫就是我剛才和你說的那個在我考大學時,對我無私幫助的那個人。”
“確實是個好人!不但通達,還很仗義。”
“是的!”
他倆本來就很能聊在一起,再由於多年沒有見麵,“話匣子”一打開,就關不上。特別是聊到傷心處是,不免一起傷感。
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直到小兩口回來,他們才轉移了話題。
次日,劉瑋帶著母親去了協和醫院。
醫生給劉杏花進行了檢查,開了藥。並給她製定了回去以後結合理療的治療方案。
幾天後,劉杏花一行離開北京。
劉杏花走後,王新寫信把找到劉杏花以及他們成為親家的奇緣告訴了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