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思想工作
轉眼春節到了，王新回到老家探親。
“喲！都戴上眼鏡了！”王大妮仔細看著他說：“戴也戴個好看點的呀！你看這鏡框又黑又寬的，真難看。而且不但難看，都快讓人認不出來了！”
“真的呀？”王新說。
“真的！要是在大街上不注意，真的一下子認不出來。”
“咦！你的左臉又怎麽了？”王母發現他臉上有問題後，疑惑地趕緊問。
“蹭破了點皮！”他輕描淡寫地回答。
“怎麽蹭的？”
“不小心蹭了一下！”
“可要小心啦！”老人說完後，又問道自己更關切的問題說：“今年怎麽又是一個人回來啦？”
王新“嗯”一聲，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對呀！還耗著呢！要耗到什麽時候呀？”王大妮也跟著問道。
“不著急呢！現在國家提倡晚婚晚育。”王新笑著說：“咱們得響應國家的號召呀！”
“那也不能太晚呀！”王母著急地說。
“哎！對了！你不是說在和一個姓康的女娃子談對象嘛！談的怎麽樣了？”王大妮問道。
“對呀！你信裏不是說了嘛！”王母也關切地說。
“我們沒有再繼續！”他回答說。
“什麽？又吹了！”王大妮把臉一拉，生氣地說：“你娃子是怎麽搞得嘛！談一個不成，談一個不成的。和你說不要再挑了，差不多就行了！你娃子就是不聽！”
“唉！怎麽老這樣啊！你一過年就28（虛歲）了！人家村裏和你一樣大的和比你還小的，娃子都好幾歲了！”王母也急著說。
“那我趕緊給您娶個娃子也好幾歲的不就趕上他們了！”王新趁機笑著說。
“一點也沒正形！娘是和你說正經的呢！你還當玩笑開！”王大妮瞪了他一眼說。
“誰開玩笑了！我現在的對象就是有個兩歲多的孩子。”王新一本正經地說。
“什麽！你真找了個寡婦？還帶著個孩子？”王大妮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來了。
“是呀！我本來可以在她沒有孩子的時候娶她，可是你非逼著讓我等她有了孩子後才娶她呀！”王新笑著對王大妮說。
“放你娘的屁！”王大妮一聽他說著不著邊的話，氣的罵道。
“你罵誰呢？我娘不是你娘呀！”王新提醒她說。
“你別來這一套，我是在罵你呢！和娘沒關係。你說，我認得她是誰，我又什麽時候讓你等得她有了孩子後再娶她了？啊！”王大妮急的直噴吐沫星子。
“你怎麽不認得她呢！”王新說完，拿出一張任瑩瑩抱著任齊媛的照片來，遞給她說：“你敢說不認識！”王大妮盡管覺得他說的雲山霧罩的，但還是好奇地拿過照片看了起來。但看了半天也沒有認出來。
“我就敢說不認識！”她把照片往地上一扔，生氣地說：“你娃子從哪裏撿了個這破照片來耍我！”
王母趕緊從地上撿起照片，戴上老花眼鏡使勁看了半天也沒有認出來。
是啊！10年前她們隻見了任瑩瑩一、兩麵，而那時任瑩瑩又是一副落難的苦樣子。而且，他們也想不到是她。
“她就是瑩瑩！”看看他們認不出來，王新提醒說。
“瑩瑩！那個瑩瑩呀？”王大妮還是一時想不起來。
“你忘了？就是你寫信不讓她和我再聯係的那個瑩瑩呀！”王新說完後，故意逗她說：“可你還是沒有攔住！我倆還是聯係上了！”
“噢——！我想起來了。”王大妮想了想後，瞪大了眼睛趕緊問：“哎！那你是怎麽找到她的呢？”
“老天爺讓我找到她的！”
“好好說話行不行！”王母著急地斥責他道。
“在馬路上碰到的！”
“不好好說話能死呀？”王大妮生氣地說。
“就是在馬路上碰到的嘛！我又不知道她住哪裏？在哪裏工作？除了街上能碰到，還能到哪裏去找？”
“是真的嗎？說的這麽玄玄乎乎的。”王大妮半信半疑地問。
“我能騙你！難道也能騙娘嗎？”
“你小子可不好說！”王大妮不服氣地說。
“碰到以後，你們相互還能認得呀？”王母問。
她已經相信了兒子的話。
“是我認出了她！”
“怎麽這麽巧呀！倒真像是老天爺安排的呢！”王母說。
“就是！”王新說：“隻是我碰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和別人結婚，而且已經有了孩子。”
“噢！我知道了！後來你娃子和人家就有了一腿，挑撥她和丈夫離了婚，然後你要娶她！對不對呀？”王大妮似乎明白地不客氣道。
“你放——”王新差點也說出“你放屁”時，又覺得不能和她一樣不文明，就忍了忍改口說：“你說得真難聽，我還不至於那樣吧！她愛人是個很好的人，也是我很尊重的一位大哥！我能那樣做嘛！”
“那是怎麽回事呢？我鬧不清楚了！”王母疑惑地說：“既然她沒有離婚，你又怎麽能娶人家呢？”
“她愛人後來犧牲了！”
“所以就給你提供了機會是吧？”王大妮撇了撇嘴諷刺道。
“你——！”
“你什麽呀！你娃子是不是找不到對象了，轉著圈地非要找她不可呀？她不但是個瘸子，而且又成了寡婦，還帶著孩子！當初我就不同意你和她在一起，現在當然就更不能同意了！”王大妮氣急敗壞地說。
“你隻看到她的這些表麵的東西，而沒有看到她是一個非常好的人！我前麵談得幾個對象，除了杏花以外，我都不是很喜歡。而和她相處後，感覺十分融洽！她性情溫和、為人厚道、關心他人、有一顆純潔善良的心，和她在一起，我覺得安全、踏實、溫暖。我去年夏天出了車禍後——”
“怎麽？你出了車禍？傷著了沒有啊？”王母一聽兒子說他出了車禍，還沒有等他說完，就急切地問到，同時渾身上下打量起他來。
“不是很厲害，已經好了！”王新一看自己說漏了嘴，隻好趕緊這樣說。
“出了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也不告訴家裏呢！”王母責怪道。
“我負傷後，給家裏拍電報了呀！但拍電報的人可能把地址寫錯了，所以你們沒有收到。後來，因為我已經好了，就沒有再拍。再後來寫信時，怕你們擔心，也沒有說這事。”他說：“反正除臉上留了點小記號外，別的地方都好了！你們就放心吧！”
“原來你的臉就是那次傷的呀！”王母一邊說，一邊心疼地再次撫摸起兒子臉上的傷痕來。
“是的！”王新說：“車禍後，是瑩瑩不分晝夜地照顧我好幾個月，幫我徹底康複。可以說沒有她就沒有我的今天，所以我非她不娶！”
“就因為這些，你就要娶她！”王大妮不服氣地說：“她照顧照顧你難道不應該嗎？你當初不是也幫了她很大的忙嗎？”
“我對他的幫助與她對我的照顧怎麽能相提並論呢！我對她的幫助隻是解決了她一時的困難。而她對我的照顧卻是挽救了我的生命。如果沒有她的精心和盡力地護理，我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他說完後，趕緊解釋說：“這可不是我編的啊！是醫務人員說的。”
“你到底出什麽事了？還昏迷不醒！還好幾個月的！”王母不顧他們後邊的話，著急地問。
他一看自己越說越守不住了，便隻好把出車禍的事盡量輕描淡寫地說了一遍。說完後，再次強調說：“反正除了臉上這些痕跡外，其它地方都完好如初了。”
“唉！那確實是多虧她了！如果你不娶她的話，就真的對不起人家了。”王母感概地說。
“她才沒有向我提出呢！是我向她提的！”王新趕緊強調說。
“你們真結婚了，她的孩子怎麽辦？”聽了王新這麽說，王大妮退一步地著急地說：“留給她爺爺、奶奶嗎？”
“孩子為什麽不跟著母親呢？再說，孩子的爸爸是個孤兒，早就沒有爺爺、奶奶了。”
“那你真的要帶著她呀？”王大妮著急地問。
“是的！我願意帶著。第一、我喜歡她；第二、我和她爸爸像親兄弟一樣；第三、她是烈士的孩子，我有這個責任和義務。所以我要把她當作自己親生女兒一樣撫養。”王新說完後，補充說：“你們應該能從照片上看到，她是一個很可愛的孩子，相信你們見了她也會喜歡的！”
“唉！反正你娶了瑩瑩後，如果再有了孩子，會讓人家孩子有前家後繼的感覺，就是把人家拉扯大了也得落個費力不討好的結果！”王母說。
“我想不會的！如果真是那樣，我也不後悔！”王新堅決地說。
他們說話的時候，王大妮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照片。突然她像發現新大陸似地“嘿嘿”冷笑一聲說：“怪不得你娃子非要這孩子呢！分明這就是你自己的孩子嘛！”說完後她把照片遞到王母眼前，神秘兮兮地說：“娘，你看，這孩子長得像不像你兒子！”
聽王大妮這麽一說，王母趕緊再次戴上花鏡一看，也覺得孩子長得確實像王新。
“像！真的很像呢！”王母認同地說。
“哼！我說你倆有那種關係吧！你娃子還不承認！”王大妮譏諷說。
“她——”
王新正要辯解說“她愛人長得也像我”時，突然靈機一動地想：“我還不如幹脆來個順水推舟呢！這樣他們反而能徹底地接納孩子。”所以他馬上停住剛才要說的話，故意“嘿嘿”的笑了兩聲，裝作不置可否的樣子。
“到底是不是咱的孩子呀？”王母看到王新不說話，著急地問。
王新還是裝著不好意義地隻笑不說話。
“別問他了，這又不是做了什麽光彩的事，他能承認嗎？”王大妮冷言冷語地譏諷說：“看他這神秘兮兮的樣子，肯定是他的了！”
王母雖然沒有從王新嘴裏核實這孩子就是他的，但通過他“不正常”的表情和“模棱兩可”的態度，再加上任齊媛長的確實像自己的兒子，所以她完全相信了王大妮的話。
“唉！可惜是個女娃子！”王母歎了一口氣說。
“您接受他們啦！”王新趕緊問。
“她是娘的親孫女，娘能不接受嘛！”
“我們一定好好教育她，給你培養出一個有出息的好孫女來！”王新順著母親的話說。
“那就趕緊結婚吧！早點再給我生個孫子！”王母說。
“那要是再生個孫女呢？”他趕緊問。
“那就再生呀！直到生出孫子來，就像當年我生你一樣。”王母認真地說：“我就不信生不出個‘帶把’的來！”
“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國家馬上就要製定計劃生育政策了！而且四川已經作為試點實行快兩年了。”
“什麽個計劃生育政策呀？”王母不懂地問。
“基本思路就是規定一對夫妻隻能生一個孩子！”王新解釋說。
“什麽？你剛才不是說還要再生一個嘛！現在怎麽又說不能生了！”王大妮著急地說。
“噢！我和瑩瑩屬於再婚。政策規定如果再婚後，婚前雙方如果隻有一個孩子，還可以再要一個。”
“呃！是這樣啊！”王大妮似乎明白地鬆了口氣說。
“我就鬧不明白了，現在為什麽要限製生娃呢？”王母不理解地說。
王新趕緊把計劃生育的優越性和必要性和她簡要地講了一遍。
“你講了那麽多，我還是沒有鬧清楚！但既然是公家這麽定的，咱也不能不聽呀！”一向深明大義的王母說。
“但再生一個不一定就是男娃呀！你們可要做好這個思想準備喲！” 他趕緊說。
“我怎麽也不會那麽命不好吧！”王母既不甘心，又擔心地說。
“娘！其實生男生女都一樣。一個好的女兒照樣可以孝盡父母，不好的兒子幾個也沒有用！”王新說：“就拿咱們家說吧！大姐就比我管用多了。”
“你娃子總算說了句良心話！”王大妮瞪了他一眼，有點小驕傲地說。
“實際就是這樣嘛！”王新真誠地說。
“也是呀！由於你經常不在家，你大姐既盡了女兒的孝心，又盡了兒子的孝心。”王母語重心長地讚同說：“看來生男生女真的都一樣啊！再說，如果真的生女娃了，我們就招一個上門女婿。”
王新聽她這般說，不但沒有反駁她，反而附和說：“就是！就是！您說的對。”他知道，現在沒必要和她認真。
“看來是命中注定呀！那麽遠的地方你都能找到瑩瑩！”王大妮說：“其實呀！瑩瑩也是個很懂事的娃子，當初主要是她的腳不好，我才不同意的。後來不讓她和你再聯係，是怕影響你和杏花的關係！沒有想到顧了那頭，卻誤了這頭。”
“你大姐說的對，瑩瑩確實是個很仁義的好娃子，肯定能對你好的。”王母說。
“她不但會對我好，也會對你們好的。假如將來生活在一起，也會很融洽的。”
“這我相信！”王母語重心長地說：“其實呀！人好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無所謂。什麽腳好腳不好的，不影響走路就行。”
“嗨！我都忘了告訴你們了。”他趕緊說：“瑩瑩的腳早就治好了，走路時一點也看不出來了！”
“真的呀！”王大妮高興地說。
“真的！”王新說：“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你娃子沒有少騙我！”王大妮不服氣地說：“剛才還騙我們說隻蹭了點皮呢！”
“那不是一個善意的謊言嘛！不算騙。”
“什麽叫善意的謊言呢？”王母問。
“就是怕咱們為他擔心，才沒有敢說出實際情況。”王大妮解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