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過年
王新的老家很窮,娶到媳婦很難,所以就形成了買賣婚姻的風俗習慣,那就是婆家要給兒媳婦花好多錢的,買好多的東西。他已經把蔣桂菲當作自己未來的媳婦,所以他認為給她花錢是應該的。所以,對她提出購買一些東西的要求,一般都會盡量滿足。但由於家裏的經濟能力本來就很差,而自己已經從父母那裏又要了那麽多錢,所以不願意再向父母伸手,而自己手裏僅有的一點零花錢也一並給肖思敏做了打點費,所以隻能從自己每月發的14元生活費中節省。
蔣桂菲雖然隻是出生在縣城,但由於家境的良好和她在家裏又是最小,從小有點嬌慣而任性的原因,考慮不到,也不可能去考慮王新的經濟能力,甚至把他是否願意為自己掏腰包,當成對自己愛的標誌。
“等結了婚,把錢都交給她,她愛買什麽買什麽,花完了,她自然就想花也花不出來了。”王新心裏安慰自己道。
眼看寒假就要到了,他倆要回老家過年。一想到這次回家過年,一路有漂亮女朋友的陪伴,他感到十分愜意。
“回去時你先到我家停一下,讓我爸媽見見你。”蔣桂菲對王新說。
到家裏停一下簡單,但東西肯定不能少,而且又是第一次上門,蔣家人的態度某種程度上決定著他倆的未來。但買多少禮物合適呢?王新有點犯難了。想來想去,他覺得幹脆聽女朋友的得了,這樣也省的自己把握不好。於是,他問她:“給你父母買點什麽好呢?”
“還挺懂事的呀!我還以為你要張著兩隻手去我家呢!”她似乎開玩笑說。
“那怎麽可以呢!他們畢竟是我未來的丈人和丈母娘呢!”他笑著說。
“臭美的你,誰是你未來的丈人和丈母娘呢!表現好了也許是,表現不好也許就不是呢!”
雖然時間長了,王新對她的這種不是玩笑的玩笑話有點習慣了,但心裏還是覺得有點不舒服。
“我不會買東西,還得請你把把關呢!”
這天,他倆首先來到商場,在蔣桂菲的“把關”下,王新買了一大堆東西。
從商場出來後,蔣桂菲說:“他們說這裏的大米和花生米很便宜的,大米一斤才6分,花生米一斤才1角7分,我想帶點回去。”
“好!明天我借個自行車,去攤上買。”
“我們少買點吧!多了也帶不回去。就買60斤大米, 20斤花生米吧!”她想了想說。
“好家夥,這還算少買呀!多虧是我,別人恐怕拿都拿不動,何況一千多裏路呢!這個臭妮子,使喚牲口呢!”他心裏這麽想,嘴上卻不敢說。
第二天下午,王新借了夏天的自行車來到一個專門賣農貿產品的小黑市上。
王新還沒有進去,就看見一個長得很對不起別人視覺的,農民打扮的小販在路邊叫賣板車上的大米和花生米。他一問價格,和蔣桂菲說的完全一樣。就照她要求的量如數買了。
那農民很熱心,過秤後還幫他把大米和花生米綁在自行車後座上。
回到學校,當王新把這些大米和花生米扛到樓上宿舍時,覺得這分量好像有問題。在老家時,他經常扛東西,一般都能扛得出大概重量來。他趕緊去食堂借了杆秤回來一稱,大米48斤多點,花生米還不到16斤。
王新氣壞了,趕緊騎車去找那個人,可哪裏還有他的影子。
晚上,他不好意思地把這情況告訴了蔣桂菲。
“笨得要死!”蔣桂菲一聽,頓時就來火了。
“那不夠怎麽辦?我們再去買點補足吧!”他小心翼翼地說。
“那當然啦!不過這次還得我和你一起去。”她數落著王新說:“你這人整個稀裏糊塗的,讓我怎麽放心!說不定哪天人家把你賣了,你還得替人家數錢呢!”
第二天下午上完課後,他倆一起去了自由市場。
“花生米怎麽都這麽小呢?”她在小攤上轉了一圈說。說完後,趕緊問王新:“對了!我還沒有看你買的呢!不會也是買了這麽小的吧?”
“這是‘天府花生’,就是這麽小!別看個小,吃著很香呢!”王新解釋說。
“是嘛!那就再信你一回。”
於是,他們又買了12斤大米,5斤花生米。
回家的日子確定後,王新提前3天去火車站買了兩人的學生火車票。
這一陣花銷,王新幾乎拿出了一個月的生活費。好在寒假期間正好回家,要不這段時間恐怕連飯都吃不上了。
這天,王新扛著80多斤的大米和花生米,蔣桂菲背著香煙、點心、糖果等年貨,就像一對小夫妻高高興興地回家過年一樣。王新雖然覺得累點,但看著別人對他投來羨慕、嫉妒、恨的眼光時,心裏頓時就不覺得累了。
在西安火車站出站轉車時,因為行李超重,交了1元6角的罰款。王新一想,把罰款和被那個小販坑了的計算進去,這單價也不低了,估計比在太原買都要貴了。
在太原火車站出站轉車時,沒想到人家又把他們扣住,又要過秤。
“不用過稱了!我們已經在西安站交過罰款了。”蔣桂菲說完後,趕緊對王新說:“快把在西安站的罰款收條拿出來給他們看看,總不能重複罰款吧!”
王新趕緊在口袋裏找起來,但所有的口袋都找過了,也沒有找到。
“沒有找到!”他無可奈何地說。
“笨的要死!”蔣桂菲氣得直埋怨。她一對他生氣,就會說出這四字口頭語來。
“哎!對了!我記得是你收起來了呀!”王新突然想到地說。
“噢!是嘛!”蔣桂菲突然也想了起來,就趕緊找了起來,結果也沒有找到。
“在西安火車站我們就交過1元6角錢的超重費了!要不我們也通不過呀!隻是我們沒有注意,把交款收條給弄丟了。”王新趕緊向工作人員解釋說。
“就說是交過了,也不能保證你們後來又買了東西!”站台工作人員說。
“難道我們說假話不成?”蔣桂菲不高興地說。
“那誰知道!”工作人員瞪了她一眼說。
“我們沒有說假話,真的交過了!”王新說。
“別那麽多廢話!要證明交過了,就請把罰款收條拿出來呀!拿不出來,就過秤。”那工作人員不耐煩地說。
“你們這不是故意為難我們嘛!”蔣桂菲說:“丟了,怎麽能拿出來呢!”
“同誌!你看這樣行嗎?”王新出了個主意說:“過秤可以!但再過稱後,如果超重量正好需要補交1元6角錢罰款的話,那就說明我們沒有說假話。”
“這話好像還有點道理,那就過一下稱再說吧!”工作人員說。
過完秤後,超了32斤多,折算正好需要補交1元6角的罰款。而且,他們看到口袋裏裝的也確實是四川特有的花生和大米,不像是半路上買的。
“看來你們沒有說假話,過去吧!”
“謝謝!謝謝!”王新像雞啄米似的直點頭。
經過兩天多的路途勞累,他倆總算回到了新汾。來車站接他們的是李永林,他已經放假,先頭來到蔣家。
“李大哥!你好!終於又見到你了。”王新高興地說。
“又見到你,我也很高興!更高興的是——”說到這裏,李永林突然停住了,想了想後似乎改變意思地接著說:“——你倆能一起回來。”
對於李永林這句話的不連續,王新並沒有注意到。
蔣家也在南城,離劉杏花家隻有一站多地。路上看到和劉杏花曾經一起走過的馬路,王新不免又想起了她。
“她倆的性格差異太大了!”王新不由地想到這裏。
進屋後,蔣桂菲把自己的父母和兩個哥哥向王新作了介紹。
蔣桂菲的父母有點像市場上買商品一樣,翻來覆去地打量著王新,看得他很不自在。
蔣桂菲雖然把王新家裏的情況已寫信告訴了家裏,但老人還是把他家的情況問了個底朝天。
“咱倆第一見麵時,我就想過你倆的事,但沒有好意思說。當你考上大學後,我就更不好意思說了,我怕讓你覺得,因為你考上大學我才和你說這事。沒有想到你倆自己真的走到一起了。看來,有緣千裏來相回呀!”聊天中,蔣桂芳高興地對王新說。
這天夜裏,王新和李永林擠在外屋臨時搭的小床上。他們聊了各自在大學的學習、生活和見聞,一直聊到深夜。
“小菲是家裏最小的,有點嬌慣,你要對他有個適應的過程。”交談中,李永林真誠地提醒王新說。
第二天,王新從蔣家騎了自行車回到劉莊。
“你怎麽也不帶媳婦子一起回來讓我們看看呀!”進門後,王大妮責怪他說。
鄉下一般把兒子未婚妻都直接叫做“媳婦子”。
“咱們這裏的路這麽不好走,而且還有雪,我怕人家騎不進這山裏來。再說還不知道她父母見了我是什麽意見呢!也許人家看不上我,回校後就吹了呢!”王新說完後,又補充道:“所以人家現在還不是你們的媳婦子。”
“呸!閉上你的臭烏鴉嘴!告訴你!這次要是還不成,看我怎麽跟你娃子算賬!”王大妮瞪著眼睛警告說。
“成不成是兩個人的事,能我一個人說了算嗎?”
“唉!但願這個能成啊!可不要像和杏花那樣‘竹籃打水一場空’呀!”王大妮擔心地說。
一聽到“杏花”兩個字,王新的心頭就是一緊。
“你可一定要對人家好呀!”王母吩咐說。
“嗯,嗯!”王新雖然口裏答應著,腦子裏卻在想著劉杏花。
“唉!想人家又有什麽用呢!她已經是別人的人了!現實點吧!桂菲雖然好多地方不如她,但也有可以和她媲美和比她強的地方呀!桂菲不但長得也好,還是個大學生呢!有多少人能娶到大學生呢!而且還是一個漂亮的大學生。雖然她脾氣不好,說話有點急,自己以後讓著點就是了。聽人說,脾氣急的人一般都能幹,以後操持家庭過日子也許是一把好手呢!再說,能千裏迢迢在他鄉相會,確實也是難得的緣分呢!”王新心裏想。
“給媳婦子買手表了嗎?”王母突然想到地問。
“已經托同學買了,但還沒有拿到手呢!”
春節過後就要返校的時候,家裏讓他順便帶了點小米和土豆給蔣家。
“咱家窮,實在沒有什麽好帶的。”王母無奈地說。
“把這些糧票也帶上,這是家裏給你換的,你去學校後補貼點吧!”王大妮說。
“糧票就不用帶了,留著家裏用吧!桂菲吃不了自己的,剩下的都給了我,我夠用了。”王新說。
“有了人疼你,我們也就放心了!”王母欣慰地說。
在兩人一起返校的路上,王新關切地問蔣桂菲:“你家裏認為咱們的事怎麽樣呀?”
“我爸、媽說你老實憨厚,挺好的!但還需要繼續了解,你就進一步好好表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