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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名與入黨(二)

  第二天下午,王新請了假,騎車再進縣委大院。


  “同誌,我是縣一中的王新,我想找一下方書記。”敲開縣委辦公室的門後,王新壯著膽子,對辦公室裏一個微胖的女士很客氣地說。


  一看他直接來找縣委副書記,她趕緊客氣地問:“你找他有什麽事嗎?”


  “有!”王新急忙回答。


  “能和我說什麽事嗎?方書記在開會,等他開完會了,我可以給你轉達一下。”她不敢怠慢地說。


  “是我入黨的事。”王新小心翼翼地說:“但我覺得隻有我和他親自說,才能說得清楚。”


  “你入黨的事應該去找你們學校黨組織或組織部呀!”她婉轉地說。


  “都找過了,但解決不了問題,所以才來找他的。”


  聽了他的這種口氣,那女士猜想他和方夢醒關係不一般,便不敢阻止地說:“那你等他開完會了再說吧!”


  “能知道他什麽時候開完嗎?”


  “那可說不好,反正經常開得很晚,有時還到半夜呢!”


  “那我在門外等一會兒吧!他開完會時麻煩您叫我一聲。”王新說完,就出門,站到門外的大槐樹下。


  等了一會後,他突然想到方夢醒開完會後可能不一定回辦公室,於是就找到會議室,在會議室門外的不遠處等候起來。


  一直等到大約4點鍾的時候,他看到會議室裏開始往出走人,他估計會開完了。不一會兒,果然看到端著一個搪瓷茶缸,腋下夾著一個大筆記本,和身邊的人邊說著話,邊緩緩走出來的方夢醒。


  “方書記!”王新像找到救命恩人一樣,趕緊跑過去喊了一聲。


  “是你呀!王五妮。”方夢醒笑著說。


  “方書記,我有點事想找您,您有時間嗎?”王新急忙說。


  “哦!什麽事呢?”方夢醒關切地問。


  “關於我入黨的事。我的材料去年10月份就被學校報上來了,可是到現在過去半年了,還沒有批下來呢!” 王新急著說。


  “哦!”方夢醒愣了一下後,說:“那到我辦公室再詳細說吧!”說完,在前邊帶路往自己辦公室走去。


  王新趕緊跟著走進他的辦公室。


  “去年我在組織部的時候,就把你們學校你和蘭麗華兩個學生作為發展對象了。後來我離開組織部後,就不了解情況了。怎麽?你們還沒有審批呀?”坐下後,方夢醒說。


  “蘭麗華的已經批了,我的還沒有!”


  “那是怎麽回事呢!我覺得你兩個都合格,應該同時批呀!”


  “我問過組織部,說我的沒有批是因為我姥爺的事!”於是,王新把他對他姥爺所知道的情況及外調情況說了一遍。說完後又急著說:“方書記,我舅舅當時是區政委。我認為正是因為他是黨的抗日幹部,敵人才可能實施報複而殺害了他的父親,並以卑鄙的手段冒充抗日遊擊隊,栽贓於抗日隊伍,以引起抗日隊伍的混亂,達到他們一箭雙雕的目的。這種情況,隻要一分析就能十分清楚,為什麽非得證明才行呢?您知道,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又有誰能親眼看到而給出證明呢?”


  方夢醒抽著煙,靜靜地聽著他的話。


  “也許經過努力能調查清楚,但等調查清楚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了。而我不到一個多月就要畢業了。我想在畢業之前能被批下來。所以特地來打擾您,向您求助!”王新繼續說。


  一直等到王新說完,方夢醒才慢慢地站起來走到窗前,看著窗外沉思起來,好象在回憶著什麽。過了一會後,他才慢慢地轉過身來,問道:“你舅舅是不是叫崔誌遠呀?”


  “是呀!您是怎麽知道的呢?”王新驚訝地瞪大眼睛說。


  “我當時是他的通訊員!”方夢醒表情凝重地說。


  “啊!是這樣呀!”王新吃驚地說。


  “是啊!他是為了保護我和區委的文件而犧牲的。”方夢醒慢慢地回憶著說:“那是1943年的冬天,抗日戰爭進入關鍵的時刻,遊擊區為了配合外線八路軍對日本鬼子的全麵出擊和反‘掃蕩’,你舅舅帶著我去參加全遊擊區的抗日動員會,領會區委的指示和精神。會議結束後,在返回小區的當晚我們的住處被敵人發現,日本鬼子和漢奸包圍了我們所住的那個村子。在突圍時你舅舅腿部中彈,為了保護我和文件,讓我把文件背上,他來掩護我突圍。我不同意,就要去背他,他二話不說,一把推開我,邊向敵人開槍,邊朝著與我相反方向的山坳裏滾了下去。敵人順著他的槍聲,追了上去——。”說道這裏,他突然停了下來。


  王新聽著,緊張地大氣不敢出。他的腦海隨著方夢醒的講述進入到了那個子彈橫飛的戰場。


  “很快,敵人抓住了他!”說道這裏,方夢醒又停頓了。


  雖然王新聽母親說過,但心裏還是不由地“咯噔”一下。


  方夢醒平靜了一下情緒後接著說:“敵人收遍了他的全身,沒有找到有價值的東西,便連夜審訊他。想從他的嘴裏得到遊擊區的會議內容和反掃蕩部署,但他麵對敵人嚴刑拷打,英勇不屈,一個字也不說,後來幹脆就咬斷了自己的舌頭。幾天後敵人故意把遍體鱗傷、奄奄一息的他拖到他出生的龍鳳坡村,當著全村父老鄉親的麵把他殘忍地殺害了。”說到這裏,方夢醒眼睛濕潤了。


  王新的眼睛也跟著濕潤起來。


  “由於我把會議文件安全送到區委,我們的那次反掃蕩才取得徹底勝利。”


  王新欣慰地點點頭,聽著他繼續說。


  “他是一個優秀的共.產黨員,黨的好幹部。他14歲參加革命,16歲入黨,20歲擔任區政委,犧牲時才23歲。為抗擊侵略者、鏟除漢奸和保護根據地的老百姓做了大量的工作,敵人對他又恨又怕,曾出1000塊大洋要他的人頭。”方夢醒說。說完後,又說:“你分析得很對,敵人得不到他的人頭,就把他的父親,也就是你姥爺殺害了,並且還栽贓於抗日遊擊隊。”


  王新認同地點著頭。


  “冒充那兩個抗日遊擊隊員,把你姥爺帶走的其中一個漢奸叫黃二貴。”方夢醒說:“也就是他帶領日本鬼子包圍了我們住的那個小山村。”


  “黃二貴?”聽到這個名字,王新突然想起來道:“這個人在刑滿釋放回來的那年我見過,外號叫‘二鬼子’。他出獄幾年後,被人認出,憤怒的群眾一擁而上,當場就把他打死了。”王新回憶說。


  “對!就是他!他當時是反動的‘還鄉團’隊長,遠近聞名的大漢奸,老百姓對他恨之入骨,都叫他‘二鬼子’。”


  “是!”王新認同地點了點頭。


  “他被抓住審問時,把這些都交代了。在提審他時,我是書記員,所以我完全清楚。”方夢醒說完後,又接著說:“你姥爺是個土郎中,會給人看點病,他們欺騙他說是遊擊隊裏有人得了急病,請他去看。他一聽是遊擊隊請他去,就連晚飯都沒有顧得上吃,拿了一個冷窩頭,冒著雨跟他們走了。”


  “我姥姥也是這麽對我娘說的,他剛從地裏勞動回來,就被叫走了。”


  “他們本來是想把他抓起來後,以此要挾你舅舅。但當你姥爺在半路上發現他們不是遊擊隊員時,就死活不跟他們繼續走了,而且又喊又叫,他們情急之下就把他殺害了。” 方夢醒接著說:“你姥爺被殺害後,我們就懷疑是敵人在報複。經過黃二貴本人的親自交代後,就更加確定了。”


  “他要是不說,還真沒有人知道實際情況呢?”王新感慨地趕緊說。


  “你這個證明我出了!”方夢醒激動地一拍桌子對王新說。說完,從抽屜裏拿出一張紙,在上麵寫了起來。寫完後,走到門口喊道:“小範,你過來一下。”


  先前那個接待王新的大姐應聲快步地走進方夢醒的辦公室。


  “方書記,什麽事,請您吩咐!”


  她說話的同時,用異樣的眼觀不停地看著這個似乎不一般的大男孩。


  “我寫了一個證明材料,你在這個材料上蓋一個縣委辦公室的章,然後再請劉部長來我這裏一下!”方夢醒吩咐說。


  “好的!”範大姐快步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範女士帶著組織部劉部長來到方夢醒的辦公室。


  “老劉啊!這是一中的學生,叫王五妮。是一個各方麵都表現不錯的入黨積極分子,一直被我們作為重點培養對象。去年就把入黨材料交到我們組織部了,就是因為一個不好查證的證明材料,到現在還耽擱著沒有審批。小夥子快要畢業了,再不批下去,就會耽誤他加入組織,影響他今後更好地為革命工作的!”方夢醒說著,從範女士手裏拿過已經蓋好章的證明材料,遞給劉部長說:“他姥爺的死因我能證明,我已經把證明寫好了,你馬上把它歸入他的入黨材料中,並盡快把批件發下去!”他說完後,又補充強調說:“不要超過一個星期啊!”


  劉部長拿著方夢醒給他的證明看了看,並沒有走,同時臉上露出詫異的表情。


  “怎麽了!老劉!有什麽問題嗎?”方夢醒看到他遲遲不動,便趕緊問。


  “方書記!我記得去年一中好像沒有一個叫王五妮的學生作為發展對象呀!”劉部長一臉茫然地說。


  “呃,對不起!方書記、劉部長,我忘了說了,我去年入黨的時候改名了,我現在叫王新。我的《入黨誌願書》上名字一欄填寫的是‘王新’。”王新趕緊解釋說。


  “這就對了!”劉部長說完,回頭看了看王新又說:“噢!我想起來了,你前一段時間是不是為這事來過我們組織部呀?”


  “是!”


  “我這就去辦。”劉部長說完就要出去。


  “老劉,等等!”


  “方書記,您還有什麽吩咐的?”


  “還沒有把證明材料上的名字變過來呢!”


  “噢!對了!”


  於是,方夢醒又照著抄寫了一遍證明材料,把材料中的“王五妮”改成“王新”。然後交給範女士,讓她蓋章後交給劉部長。


  “方書記,真的非常感謝您呀!如果不是您,我可能就加入不了組織了!”劉部長和範女士走後,王新感激地說。


  “不用感謝,我隻是實事求是罷了。再說,我也希望像你這樣積極要求進步,表現突出的好青年趕快加入組織呢!”方夢醒認真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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