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慰與失落
根據學校安排,寒假過後的開學前三天,縣教育局要舉辦縣中學生代表大會,一中參會的學生有王五妮、蘭麗華、張長生等。
這天,王五妮就從家裏直接奔開會地點了。
報到完後,他拿著發給他的,帶206號牌的鑰匙尋找自己住的房間去了。
當他打開206房門,正要邁腿進去時,就聽得裏邊“啊”一聲。他下意思地抬頭時,看到裏邊有一個女生正驚慌失措地用來不及換上的衣服擋在自己胸前,看著他驚恐地尖叫著。
“出去!”另外一個女子大聲嗬斥道。
他紅著臉趕緊退了出來,同時嘴裏一個勁說著“對不起!”
“一定是發錯鑰匙了!”自己尷尬了一陣後,他想到。
於是他返回報到處說:“老師!你們給我發錯鑰匙了!206住的是女生。”
“哦?真的呀!”那人說完後,趕緊拿起住宿花名冊問:“你叫什麽來著?”
“王五妮!”
那人看了一會花名冊後,“哈哈哈!”地大笑起來。笑完後她說:“確實是弄錯了!安排住宿的人,也許隻注意了你的名字,而忽略了你的性別,就把你下意識地安排在女生房間了。而剛才我發鑰匙的時候,因為人多忙,一時沒有注意!就機械地隻按花名冊發了。對不起啊!同學。”那人說完後,給他調整了房間。同時,下意識地問他說:“你怎麽叫這麽個名字呀?”
“呃!我是跟著姐姐們的名字叫的。”他不好意思地說。
“要不你換個名字吧!省的以後再出問題。”那人建議說。
下午開大會時,蘭麗華悄悄對王五妮說:“上午我回了一趟學校,在校辦公室看到史楚生挪用集體資金的通告了。你知道挪用多少呢?”
“960多!”
“是嘛!快1000元了,可不是個小數呀!不知道他挪用這麽多款都做什麽了?”
“其實,也沒有做什麽!就是從集體的資金庫裏,‘挪’到他自己家的櫃子裏了。”
“啊!膽子真大呀!”蘭麗華大吃一驚後,想了想不解地說:“哎!那明明是貪汙嘛!怎麽叫挪用呢!”
“公社說他的行為主要是受他姐夫的影響,而且後來又按期限雙倍還了款,就沒有按貪汙公款處理。”王五妮說:“要是按貪汙公款處理的話,這個數就該住監獄了!”
“該住就得住呀!”蘭麗華憤憤不平地說。
“聽說是因為他還年輕,怕影響他的將來,不想讓他進去。”
“現在遷就他,怕影響他的將來,而不嚴肅處理,使得他會認識不到自己問題的嚴重性。”她說:“這樣,並不是保護她,而是害他。看著吧!他的將來除了犯更大的錯誤外,沒有別的。”
“我同意你的看法!”他同意道:“如果方夢醒書記還在公社的話,絕對不會這樣處理。”
“就是!他是個原則性很強,頭腦很清楚的領導!”
“也不知道學校會怎麽處理這件事!”
“正常情況下,重則開除,輕則責令其退學!”她說。
“是!反正不可能把這個‘問題人’留在學校了。”
在最後一天的大會上,郝健局長在總結中學工作的講話中還特地點名表揚了縣一中的高三班,並引用了那次王五妮向教育局匯報發言稿中的不少語句。
原來,那次匯報完後教育局要走王五妮的稿子,是為了他們寫總結報告時參考用的。
這次會上表彰了優秀集體和個人。高三班被評為縣一中優秀班集體,王五妮、蘭麗華、張長生等8人被評為優秀團幹部或學生幹部。集體和個人均被評為優秀,讓他很欣慰。
大會還通告要在中學生中進行黨課教育,並發展黨員的決定。
參加完會議後,王五妮歸心似箭地匆匆回到學校。但是,他並沒有看到劉杏花。
吃完晚飯,他正準備回教室上自習時,在教室門口看到他想見到的人。
“開完會啦!”劉杏花笑著說。
“開完了!”他說完後問道:“你到哪裏去了?一天沒有看到你!”
“我已經上班了。”劉杏花微笑著說。
“啊!”他不由地一驚。
“年前葛姨托人給我在縣小型機械廠找到了工作,春節後我就去廠裏上班了。”她說:“剛才我已經把退學報告交給校辦公室了。因為假期學校沒人,隻能先斬後奏了。”
這時,王五妮才看清楚,劉杏花今天穿著一身勞動布工作服,左胸前還印有“新汾縣小型機械廠”的標識字樣。
“還真找到工作啦!能當個工人,倒也是很好的。多少人想當還當不上呢!”他雖然多少有點失落,但覺得還是應該為她高興。
“是的!多虧葛姨呀!”
“在廠裏做什麽工種呢?”他問。
“翻砂。”
“呃,不是很懂!”
“就是在鑄造車間。”
兩人邊說話,邊往外走,不一會走到白楊林。
“你這一上班,家裏的經濟壓力就該小點了!”王五妮高興地說。
“是啊!雖然工廠不是很景氣,但不管多少能掙點!”
“你爸近來怎麽樣了呢?”他關切地問。
“唉!比原來更厲害了!”她說:“由於吃飯不好,體質也越來越差了!為了讓他能多吃點,還得想辦法給他做點可口的飯菜。”
“老這樣也不行啊!沒問問醫生,看看還有什麽好的辦法呢?”王五妮皺了皺眉頭說。
“問過了,醫生說唯一的辦法就是換腎。要不,恐怕連半年也熬過不去了!”劉杏花說著,眼圈紅了起來:“聽醫生說,腎的來源很不好找,而且就是有了,換一個也得好幾千塊呢!”
“那可怎麽辦呢?”王五妮著急地說。他知道這是一個不小的數字。
“隻有先找到可換腎再說了!錢的事,再想辦法吧!”她說。
“對!隻能這樣了。”他說:“但不知道那裏去找呢?”
“隻有再托托葛姨了。她很熱心,也很有門路!”
“看來葛姨和你們家關係很好的!”
“是的!我們是多年的好鄰居了,走得和一家人一樣近。”
“一旦有了可換腎的消息了,就趕緊告訴我,我或多或少也能找人去籌借點,大家七湊八湊的可能就夠了。等以後咱們再慢慢還人家吧!”他說。
“好的!”
“告訴你這次去開會時發生的一件事吧!你聽了可別笑活我啊!”他笑著說。
“什麽好事呀!你說。”
於是,他把自己被當成女生的事說給了她聽。
她聽了,也笑得前仰後合。
“要不我改了名字吧!省的什麽時候再讓人誤會。”他和她商量道。
“隻要我不誤會就行!”她說:“這個名字從小就給我帶來吉祥,以後會繼續給我帶來幸福的。再說,你從小生活條件那麽差,身體還這麽好,說不定就是起了這個女孩名字的原因。所以我不想讓你換!”
“聽你的!”他說完後,突然想到地又說:“對了,還沒有顧得上告訴你史楚生的事呢!”
“這小子真的有故事了?”劉杏花趕緊問道。
“是!挪用公款的故事!”他說:“其實就是貪汙!”
於是,他把寒假回去後知道史楚生貪汙公款的事和處理結果等向她說了一遍。
“這小子真如你說的那樣,是個‘問題人’,老不幹好事!”劉杏花說:“你看,從貪汙咱們的信,發展到貪汙公款了。”
“是!以後說不定還可能犯更大的錯誤呢!”
“這事史繼紅知道了嗎?”她問。
“我告訴她了。”他說:“另外,聽說也通報到學校了。”
“你還一直讓我做史繼紅的工作呢!可我一直沒有時間,現在看來不用我們再做工作了,這小子自己做了!”
“是的,史繼紅已經說過要和他退婚了。”王五妮說:“但不知道能否順利退掉,這小子可是個滾刀肉,癩皮狗!”
“唉,也真難為史繼紅了。但願她不要為自己種的這個苦果付出的太多呀!”她擔心地說。
“是啊!” 他說完後,又說:“先不說他們了,說說我們吧!我們以後還能常見麵嗎?可別讓我老想你呀!”
“當然啦!我是‘身在曹營心在漢’,雖然我人不在學校了,但心還在學校呢!我會常來看你的!”她說完後,含情脈脈地說:“你不要忘記了我就行!”
“不會的!”他說:“你也不要忘記我!”
“我更不會!”
趁人不注意,王五妮在她的額頭上使勁地親了一口。
“五妮!我是沒戲了,就看你了!你一定要繼續努力,有機會爭取考上大學啊!”劉杏花說:“雖然我沒有出息,雖然隻是個工人,但我想要嫁給大學生呢!”說完也親了他一下。
“我原來不知道,最近才聽說清華、北大等大學在前年就已經作為試點開始招生了!雖然就我目前的水平,考上清華、北大這些重點大學是不可能,但隨著‘複課鬧革命’的不斷推進和國家教育政策的不斷完善,估計大學招生會不斷地全麵推開,一般大學也會陸續招生,我想我考個一般大學還是有可能的。”他說:“如有機會,我一定努力!不辜負你的期望!”
就這樣,他倆在學校度過一年多“非常同學”的浪漫生活後,暫時分開了。
劉杏花退學後,王五妮又給任瑩瑩寫了一封信,告訴自己的近況和劉杏花退學的事。信裏還說好長時間沒有收到她的信了,很想知道她近來情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