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禍(2)
“我知道你對我的行為有點困惑,”年輕人繼續說道,“不過我這麽做都是為了保護盈盈,希望您能理解我的不得已。”
傅閡勝不想聽他狡辯,大步向他走過去道:“你既然要保護她,那就把她好好的還給我,我就相信你的話!”
他以為這個精神有問題的年輕人會拚命抵抗,已經做好了被他打兩拳也要把孩子從他手中搶回來的準備,但那年輕人竟真的沒有反抗,在他碰到傅盈盈的同時,年輕人也鬆了手,還向旁邊走了兩步,立時被那兩個在旁等待的民警給按住了。
傅閡勝鬆了口氣,用力抱住了傅盈盈。
傅盈盈也攬住了他的脖子。
“爸爸,”她悄聲說,“梅爾說,來接我的人有問題。”
傅閡勝猛地推開了她,愕然地看著女兒的臉,這才發現,在一場災難之後,這孩子卻完全沒有受驚的樣子,她的聲音平穩,沒有驚叫,也沒有害怕,反倒是麵頰紅紅,嘴角也含著笑,像是在為什麽而興奮一般。
“你在說什麽!?”傅閡勝吃驚地說。
此時,張姐已經走了過來,向傅盈盈伸出了手,一副鬆了口氣的樣子,說道:“唉,遇到這樣的神經病,可把你嚇壞了吧?來,讓阿姨抱抱,你爸爸去處理事情。”
傅閡勝手一緊,將女兒更緊地抱在懷裏。傅盈盈卻不緊張,小大人一樣拍拍傅閡勝的肩,說道:“沒事的,爸爸,我不害怕。你聽我的,什麽也別做。”
說著,她看了一眼那個年輕人,那年輕人也對她回以一笑。
兩人之間的氛圍十分溫馨,卻看得傅閡勝這個孤獨老父親的心裏十分不爽。
他有點猶豫地將女兒交到了張姐手中,順勢仔細觀察張姐的表情,她卻是完全一副劫後餘生的表情,對傅盈盈的關心也完全不像是假的。那兩個隨她一起來的保鏢也是滿臉的茫然,好像根本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他有點不敢確定自己該相信誰了。
他回頭望向那年輕人,年輕人也不像是瘋了的樣子,十分沉靜鎮定地戴著手銬站在一旁,仿佛對眼前的一切都滿不在乎。
傅閡勝皺眉問道:“你到底是誰?接近我女兒有什麽目的?”
年輕人道:“傅先生,你確定你要在這裏問我?”
傅閡勝四處看看,幼兒園門口的大部分人都已經離開,卻還有一些多事的閑人正在激動圍觀,仿佛在期待還有什麽新的熱鬧一樣。
他看向了一旁的民警,跟他們到一旁談了談。本來年輕人就沒把傅盈盈怎麽樣,傅盈盈連驚嚇也沒受,最多就是個影響不好,既然傅閡勝都表示了不追究,那他們也沒必要非得把人抓進派出所去。
民警又跟傅閡勝說了幾句注意安全,不要隨便被人騙了之類的提醒之後,就把年輕人手上的手銬給取了。
張姐抱起傅盈盈,轉身就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傅閡勝叫住她,問:“你去那裏幹什麽?”
張姐笑著說:“我們的車在那裏呀。”
她說的車,就是專門接送傅盈盈的保姆車,裏麵有傅盈盈的一切用具,就算隨時空手出門,隻要帶著這輛車,就不用擔心有東西沒帶。
傅閡勝看向年輕人,年輕人很自然地走了兩步,跟在傅閡勝身邊道:“傅先生,如果您想聽我解釋的話,最好和我坐一輛車吧。”
他向傅盈盈伸出手去,張姐啪地打掉了他的手,狠狠瞪他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年輕人隻是笑,看了一眼傅閡勝,跟了上去。
傅閡勝自然也跟了上去。那兩個一直跟著的保鏢自然先小跑去開車了。
至於傅閡勝帶來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回去,分配人將傅閡勝開來的車和他們趕來時開的車全部開來,緊跟著追了上去。
保姆車的後座十分寬敞,張姐一上車,年輕人和傅閡勝就默契地一左一右坐了進來,正好將她夾在了中間。
張姐沉默兩秒鍾,還是沒忍住,再次衝著那年輕人翻白眼,回頭對傅閡勝道:“傅先生,您可別被這小子騙了!這小子的臉一看就不像是好人,他肯定在計劃什麽可怕的事情,您可不能相信他!”
傅閡勝看一眼那年輕人,在張姐如此當麵打臉的情況下,那年輕人竟然還是沒有生氣,隻是笑著去拉傅盈盈的手。傅盈盈倒是一點不記仇,也伸出小手去同他拉拉。忙著進讒言的張姐一點也沒注意到他們在自己背後的勾當,還一徑絮絮叨叨地說著年輕人的壞話,等待著傅閡勝發火把人趕出去。
傅閡勝當然不能現在把人趕出去。
他很在意女兒說的話。不隻是接她的人有問題的話。還有,“梅爾”。
他沒有遂張姐的心願把年輕人趕出去,隻問道:“你是誰?”
那年輕人和趴在張姐肩頭的傅盈盈頭頂頭,兩人咯咯笑了一輪,被張姐發現,狠狠地隔離了兩人,這才沒再笑鬧。
“我叫梅嘉爾。”年輕人道。
梅嘉爾……所以,盈盈才會認為他是梅爾嗎?這樣想著,傅閡勝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是他想多了,那隻狐狸雖然很奇怪很聰明,但不可能是狐狸精的,對吧?
梅嘉爾唇角帶笑,一眼就看出傅閡勝在想什麽。但他也不說,隻用眼睛去瞟前方的兩個保鏢。
他的眼神太明顯了,傅閡勝想不在意都不行。他也忍不住去看前方……這才發現,好像有點不對。
傅閡勝一拍前麵的座椅,厲聲道:“你們這是幹什麽!”
原來,不知什麽時候,那兼職司機的保鏢已經將車開到了一條陌生的道路上,正在向絕對不是傅家的方向奔去。
司機根本沒理會他,反倒是副駕駛上的保鏢,突然拿出了一把槍對準了他。
“傅先生,你老老實實的,”保鏢看著他,剛才他的情況還一切正常,此時的眼珠子卻好像不會動一樣,死氣沉沉地,突然失去了靈性,“我們老板找你女兒有點小事,等做完了,你們就能安全回去。”
傅閡勝舉起雙手,靠回了椅子上。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梅嘉爾,梅嘉爾卻隻是笑,好像早就知道會這樣。張姐卻嚇得整個人如同一攤爛泥,手裏的傅盈盈都快要抱不住了。
傅閡勝不可思議地問:“你知道?”
梅嘉爾見張姐軟得都快要昏過去了,便伸手將傅盈盈接了過來,抱在懷裏。
傅盈盈就一點沒注意到他們的波濤暗湧,反倒是很高興,在他腿上跳來跳去,開心道:“梅爾!現在終於可以讓你抱我啦!你以前太小了,都抱不動我。”
現在,傅閡勝卻是十分確定眼前這個人絕對不是狐狸精梅爾了。
“你和他們是一夥的!”傅閡勝肯定地說,“你出現就是為了讓我們上這輛車,你們到底想要我女兒幹什麽?把她放了,你們要什麽就跟我談!我有很多錢,你們要多少都可以,給我五個小時,你要多少我都能給你湊來!”
梅嘉爾被認為是綁匪的同夥也不生氣,歪著頭看一眼綁匪,伸出一根手指去戳綁匪的後腦勺。
綁匪“砰”的一槍,正好打在他和張姐之間,在皮椅背上留下一個焦黑冒煙的小洞。
“不要耍小聰明。”保鏢一板一眼地說,連說話也愈加死氣沉沉。
張姐放聲尖叫。
傅閡勝看了一眼後視鏡,伸手就去打梅嘉爾:“你就算是要證明也不需要這樣吧!萬一他們打到我女兒,你一百條命也不夠賠!!”
傅盈盈攬住梅嘉爾的脖子,求道:“爸爸!不要打梅爾!梅爾可乖了!對吧?”
她的樣子,就好像抱著打碎了花瓶即將被責罰的狐狸梅爾,連說的話都一模一樣。
傅閡勝好險沒吐出一口血來。
這個傻孩子!還真把這個年輕人當狐狸梅爾的化身嗎!
他索性不再去看他倆,自己盡力平靜下來,去看前方,眼睛掠過後視鏡,又順勢挪開。現在不是追究年輕人身份的時候,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脫困。
他們的車駛入了一個地下車庫,裏麵一片漆黑,連盞地燈都沒有,隻有昏黃的車燈頑固而孤獨地照亮著前方的路。
他們在地下車庫盤桓了幾圈,就算是方向感極好的傅閡勝也有點頭暈,到最後也搞不清在這裏麵轉了幾個彎了,車這才停下。
他們進了一個倉庫樣的地方,周圍依然是一片黑暗,隻有一個角落裏亮著燈。
那個角落裏有一張醫療床,床旁有一個奇怪的儀器,一人多高,矮矮胖胖,亮著各種不知用途的指示燈。機器上方有一根機械臂和一個吸塵器管一樣的東西,管子盤在床上,機械臂就舉在旁邊。
醫療床的頂端,有一隻昏黃的燈泡,勉強做著這裏唯一的光源。
像個非常簡陋的地下醫療場所。
他們幾人在保鏢的槍口指示下下了車,隻有張姐嚇得軟在車上,越是威懾越是動彈不得,保鏢趕了幾次,最後似乎收到了什麽命令,也不再同她糾纏,索性就讓她呆在那裏了。
梅嘉爾抱著傅盈盈向那張床走去。
傅閡勝立刻攔住他,恨聲道:“我女兒還小!她還是個孩子!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梅嘉爾看著他,一雙眼睛濕漉漉的,和梅爾幹完摔鍋砸盆的壞事後,無辜地看著他的表情如出一轍。
“他們想要盈盈,那就讓他們看盈盈。他們不會傷害她的,隻是看一看罷了。”
傅閡勝看看那個不知名的機器,一把拉住了女兒的小胳膊,怒道:“不行!我不許!那東西一看就不可靠!我絕對不允許你們拿我女兒做實驗!”
下一瞬間,保鏢手中的那把槍就頂在了傅閡勝的腦門上,逼得他放開了女兒的胳膊。
“傅先生,請不用擔心,您女兒很安全,不會有事的。”
這回說話的卻不是梅嘉爾了,而是那台機器。
確切地說,聲音是從那台機器上方的一個揚聲器中傳出來的。不男不女,不高不低,確切點說,更像是電子音,不像活人音。
“本來事情可以不必如此的。可惜您家和那個幼兒園的安全設施有點麻煩,我沒有辦法直接為您女兒做檢查,隻得請你們前來做客,如有不妥之處,請您諒解。”
這話說得,幾乎可以算是挑釁了。
傅閡勝氣得手都在抖,卻緊緊握住了,不肯叫別人看出來。他努力按耐住自己的心情,低聲道:“你們到底想幹什麽?我女兒隻是個孩子,有什麽要求你衝我來!別碰她!”
那聲音卻半點沒有妥協的意思,依然冷冰冰地說:“隻是檢查一下,不會傷害你女兒的。”
兼任司機的保鏢從梅嘉爾手中抱走了傅盈盈,傅閡勝急得想要上前阻攔,剛一伸手,卻被梅嘉爾一拳打在了太陽穴上。
傅閡勝當場就昏了過去。
※※※※※※※※※※※※※※※※※※※※
問題來了,梅嘉爾到底算不算狐狸精呢?
emmmm……毛吉拉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