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直播(3)

  這個東西可能是原本就想要離開,或者是任務無法完成隻得離開,湊巧在融化垂掛準備尋找信息流的時候,傅閡勝給保姆打了電話,好巧不巧地就給了它一個可以離開的信息流。它現在應該是早就走了。地球信息流因為強度低所以衰減快,它逃跑的路線現在和各種信息流的殘骸混雜在一起,問星河也無法判斷它究竟去了哪裏。


  問星河想了想,決定挑著實話跟傅閡勝交代。


  “這幅畫上的那個,不是會傷害你女兒的壞東西。”應該隻是一個監控用的達達木族信息體的分支,恐怕讓它傷人它都不會,“但是這說明有人盯上你女兒了。對方的目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不,他清楚,但沒法跟他解釋。“現在對方應該已經離開了,但我不是很確定他們就這樣放棄了,因為你女兒的情況很特殊,有些人會很感興趣,為了她的安全,我建議你帶著她先離開本地,過一段時間再回來。”


  傅閡勝看了他許久。


  我……我怎麽覺得這個地球人的眼神看起來這麽嚇人呢?是文化隔閡的問題嗎?

  長眼睛就該長成我們目連族這樣的複眼,光長倆黑球球看著就可怕好嗎!

  ……你們目連族的複眼才可怕!

  你是在歧視我們族群嗎!管理員——管理員——


  樓上引戰的舉報了。我覺得和文化隔閡沒關係吧,看了這麽長時間的地球人長相,平時方成雲看著播主的時候我都覺得好好的,唯獨覺得這個人的眼睛看起來是真嚇人。


  大、大概是因為他正在努力威懾播主?

  啊?為啥呀?


  你們都傻嗎?播主剛才在嚇唬他呀!他這是報複啊!

  問星河人造身體裏的小心肝兒忍不住也嚇得跳了幾下。


  “問大師。”傅閡勝用低沉的聲音,嚴厲的語氣,對他道,“我需要知道實情。我女兒明明已經好了,怎麽還會招惹到危險?您不說清楚,我是不會帶她走的!”


  問星河最不會說謊了。他比較擅長的是瞎忽悠,在過去總是無往不利的,今天卻看起來無論如何也混不過去的樣子。


  ……真是麻煩啊。


  他想了想,道:“你不相信就算了,自己保護好她的安全吧。再見。”


  傅閡勝:“……”


  哈哈哈哈哈哈播主真是特別機智呢!

  我看著那個地球人都覺得好尷尬……被直接懟到臉上什麽的,簡直了。


  本來就是他自己家的問題,現在還拿來威懾播主,那不是找死嗎?


  眼見問星河就要踏出門去,傅閡勝一把拉住了他:“問大師!問大師!是我錯了!對不起!您要是不方便說,也沒關係,您給我指條明路!”


  他怎麽忘了,問星河背靠方成雲這座大山,他誰也不用怕,誰的臉色也不用看,他願意指點你就指點你,不願意甩袖就走,誰也拿他沒辦法。


  問星河倒也不生氣,文化隔閡讓他無法理解傅閡勝的做法,但傅閡勝也肯定無法理解他的做法,所以他們雙方也沒什麽好計較的。


  他回身道:“我告訴你了,最近不要帶她到人流密集的地方去,她的身邊絕對不能出現陌生的人,就算是熟人也要確認絕對可靠才行,不能隨便相信他人,保護好她。”


  傅閡勝道:“問大師,我知道您不想我問,但這件事我真的必須知道——我女兒是不是惹了什麽麻煩的人物?是因為什麽才招惹上的?您有沒有辦法化解?”


  問星河想了想……這事兒,他還真是沒法解釋。不過按照清道夫公司的規矩,嗯,他卻有很多的胡言亂語可以把他帶進溝裏去。


  “確切的情況我不能說,你這麽理解吧……你女兒身上,因為上次的中毒事件,遺留下了一些東西。那些東西對一些人很重要(比如方成雲),對另外一些人也很重要(比如白秋月),正因如此,有個妖怪覺得,你女兒最好還是消失的好。她是個不擇手段的……妖怪,什麽手段都有可能使出來,我建議你還是盡量保護好你女兒,萬一有什麽問題,隨時給我打電話,我會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


  傅閡勝急急道:“大師!大師!我能不能雇傭您?您看,您都說了對方是個妖怪了,我們這些普通人哪裏是她的對手?隻有您這樣的大師才能攔得住她不是嗎?您能不能跟方總說說,這段時間就在我家幫忙保護盈盈,酬勞方麵絕對會讓您滿意的!”


  “不是酬勞的問題……”問星河摸摸鼻子,暗想,我倒是想跟在你們身邊,奈何對方也不是省油的燈啊,我要在這裏,對方隻怕寧可蟄伏一百年也不會出現的,而若是等到吸收毒素記憶的機器做好,吸收了傅盈盈體內的記憶,萬一得到的消息又不包括幕後那人身份又怎麽辦?到時候又要拿什麽來釣魚?


  在他為難的時候,方成雲那邊給他發來了一個消息,問星河精神一振,對傅閡勝道:“是這樣的,其實我來前開了一卦,你女兒這事,自然有她的貴人相助,不需要我為她操心,如果我插手,這件事的發展就會變得不受控製,對你女兒不好。”


  傅閡勝:“……”別以為他看不出來,問大師剛才閃爍的眼神明顯是聽到了什麽,才臨時找出的借口,不然這漏洞百出的胡說八道他是怎麽張口就來的。


  他有點狐疑地左右看了看,又仔細觀察了一下問星河的耳朵,那上麵並沒有裝什麽竊聽器、藍牙耳機之類的東西,他的臉上也幹幹淨淨,黑亮的長發整齊地綁在腦後,沒有戴那些亂七八糟可以偽裝的用具,也沒有可以藏那些東西的地方。


  那麽,他到底聽到了什麽?難道真的是鬼的聲音?

  傅閡勝不想信,但又不得不信。


  他猶不死心,還想再勸,卻見方成雲從外麵走了進來。


  問星河背對著他的方向,卻一點不驚訝的樣子,一轉頭就對他笑道:“我還以為你不會來。”


  方成雲頭發微亂,領扣的扣子也開了一顆,明顯是從什麽工作中脫身出來的樣子。“我要不來,隻怕你今天就走不了了。”


  說這話的時候,方成雲冷冷地睨視了傅閡勝一眼,傅閡勝狼狽地轉開眼去。他剛才確實是有不顧一切把問大師留下的想法,就算和方成雲為敵也好,就算是會遭到方成雲報複性的打擊也好,他不認為在女兒的生命和自己的公司之間,應該放棄女兒。


  他的女兒永遠都該是第一位的。


  可他沒想到,方成雲竟然早早地就看出了他的想法,竟親自跑來帶問大師走。他不由得有些頹喪,又有點慶幸,不然以方總對問大師如此的重視而言,隻怕他還沒強留問大師一個小時,就要直接被方總給滅了。


  方成雲沒有跟他計較。其實把問星河留在這裏,他也沒什麽好擔心的,傅閡勝還能把問星河吃了不成?問題是他們的計劃涉及很重要的事情,要是被傅閡勝這麽一攪合,對方埋藏得更深了怎麽辦?傅閡勝是個女兒控,這一點他早就知道,本來就防著這一手,在問星河趕來後不久他就追著一起來了,果然趕上了這個還沒能開始的犯罪現場。


  問星河卻是一點沒注意到這兩位霸總之間的波濤暗湧,爽快地同傅閡勝告別,便向方成雲走去。


  “哎,你這麽過來,王秘書沒罵你?”


  被王秘書知道她家“昏君”又被“奸妃”從他們重要的“朝堂”上被蠱惑走,隻怕那眼珠子都要射出來刮問星河一遍。


  方成雲無奈道:“你忘了她不在公司?”


  問星河恍然,對哦,她現在改盯自己了,於是立刻發揮了奸妃本色,跟昏君告狀:“我今天本來很早就出門要過來的,結果她非要我洗澡換衣服,害得我晚了這麽久,所以都是她的錯。”不然,說不定那附著在畫上的達達木族分支還在那裏呢。


  方成雲搖頭,沒說什麽,攬著他的肩就把人帶走了。


  在他們二人沒有看見的地方,某個意想不到的人背後,一個拳頭大的流體悄然扭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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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要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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