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2）

  “反物質光能槍。”教官輕描淡寫地回答。


  問星河後背一寒。光能槍，和光網一樣，就算在星盟，也是普通人一輩子都不得見的特殊武器。反物質武器，在問星河離開潘藍主星的時候，他還隻是在武器設計之類的地方見過這種武器的概念——隻是概念。當時看到的那一堆專業術語他如今無法複述，但他知道，所有的反物質武器，目前都是非法的。


  最重要的是，光能槍在能量武器監控係統裏是可以監控到的，隻要一點點，監控係統就會立刻作出反應，上報相關部門，即刻派人進行針對性打擊。所以使用光能槍的人，都會隨身攜帶反能量監控裝置，直到目前，星盟的反能量監控裝置都很笨重，那些偷渡者、逃犯之類的犯罪分子寧可不要使用光能槍，也不願意攜帶反能量監控裝置。


  可是如今，出現了反物質光能槍。在使用光能的同時，可以使用反物質進行中和，什麽笨重物品也不需要帶，隻要這個武器本身，就誰也沒辦法監測到它的能量波動。


  怪不得，教官會毫不猶豫地將這些東西全部化作塵灰。


  “可是不對啊……”問星河喃喃道，“這些是凱莫拉奇格魯格貝莫丁，它們根本就不是他們星球的高級智慧種族啊……”凱莫拉奇格魯格貝莫丁，隻是它們星球上的掠食動物之一，雖然有智慧，但智慧程度比地球人這種原始種族還低得多，是真正的原始種族，本族內根本沒有科學技術之類的東西，它們星球上自有其他種族擁有高級科技，它們也就是跟在那個種族後麵吃吃肉，過過一夫多妻的日常生活，其他事情自然有高科技種族去考慮。


  “所以，你現在還活著。”教官在他腦袋上按了一下，不再聽他絮絮叨叨，轉身走到了那隻被關在籠子裏的胖凱莫獸麵前。


  教官對問星河伸出手，問星河乖乖地給他遞了個取樣器。


  教官隔著籠子給那個凱莫獸來了一下。取樣器的無針取樣頭狠狠地在那個凱莫獸口中的觸手上蓋了個圓戳。胖凱莫獸痛得嗷嗷嚎叫，想縮回觸手，又因為太痛了隻能伸在嘴外麵，在籠子裏焦躁地用它的肚子和獨腿走來走去。


  教官看了看取樣器上的數據，道：“嗯，凱莫獸逃犯8273號，你來告訴我吧，你那幾個妻子手中的反物質光能槍，是從哪裏得來的？”


  半天沒有得到回答，他再看向籠子，微微露出了悟的神色：“哦，精神屏蔽器。”雄性凱莫獸沒有發音器官，交流純粹靠精神傳遞，打開精神屏蔽器，就相當於堵住了它們的嘴。


  他對磨磨蹭蹭走過來的問星河道：“這是用你這個人造身體的生物特征鎖定的吧。把它打開。”


  問星河看著旁邊昏迷不醒的梅傑英，猶豫道：“打開倒是可以……但這件事不是我該聽的吧……我現在把車上那些地球人都送走，您就在這兒審問他……”


  他隻是個初級清道夫，教官的級別遠遠高於他。有些事，他不想聽。就算聽了，按照他的級別也管不了。他何必費那功夫。


  教官合上了取樣器，看著他不情不願的表情，道：“我不是來追查武器下落的，我是來找你的。剛才我注意到了不正常的能量波動。現在，是我們兩個發現了反物質能量武器。你覺得你還能置身事外嗎？”


  就在剛才，他隱藏於暗處的時候，發現了要偷襲問星河的那幾個凱莫獸身上有能量波動。對衛星監測而言，這種波動太過微弱，可能會被忽略，可他就站在旁邊，他的能量武器監測裝置的數值一會兒衝破高限，一會兒又弱到消失。這絕對是不正常的反應，除了反能量裝置之外，也就隻有攜帶反物質的武器會造成這樣的問題。


  問星河為教官的話愣了一下，一時竟沒有注意到手中的異常，直到教官怒吼出聲，他才驚覺手中的三個反物質光能槍正在發出幽幽的光芒。


  他猛地將那三個東西向遠處一丟，教官將他一拽，瞬間護在身後。隻聽轟的一聲，反物質與遠處的地麵發生了激烈的碰撞，卻並沒有預料之中的光芒四射，而是在黑暗中迅速坍縮，那片土地上留下了一個大坑，三個反物質光能槍則全部化作了灰燼。


  問星河被拽得差點跌倒。他自從離開了培訓處之後，就一直獨自奮鬥，再沒有過這種被老師保護在身後的感覺了，差點沒反應過來。但很快他就回過了神，轉頭望向了同時發出爆裂聲響的籠子。


  那個胖凱莫獸，在反物質武器湮滅的同時，也炸成了一捧灰燼。


  他又望向公交車頂，那個被他關在電網中的瘦凱莫獸，也在同時失去了蹤影，隻剩下完好無損的電網遺落在一堆灰燼裏。


  教官看了看隻剩下灰燼的生物，回頭望向問星河。


  “……所以說，有什麽心得？”


  問星河收回目光，趕緊回想教官的話，頓時頭皮發緊，仿佛又回到了每天被教官隨時隨地考試的時代，簡直不能更悲催。


  他想了想，慢慢地說道：“凱莫拉奇格魯格貝莫丁，沒有那麽高的智慧，就算是要偷渡違禁武器，它們也不會帶反物質光能槍。”


  就它們的智能水平，根本理解不了反物質的恐怖，它們隻怕寧可來幾把地球的便攜式火箭炮，也好過這什麽所謂的反物質。


  “但是他們為什麽會擁有這種東西呢？而且是一模一樣的三把？如果是我的話……當我研究出這麽危險的新武器時，想到的一定是——1、安全，2、保密。根據教官你的說法，這個凱莫獸和他的妻子們應該是逃犯，就算是死了，也不會有人追究。所以如果我要測試武器，就用這些潛逃的偷渡犯，哄騙著他們裝上湮滅□□，把這些並不安全的武器交給他們使用，測試武器的安全性。就算他們不小心被武器的反作用殺了，那也隻是死了幾個偷渡犯。如果不小心被抓了，就立刻遠程銷毀武器，順便用湮滅□□讓他們屍骨無存……”


  “這個地球上雖然有能量武器監控，卻沒有反物質武器監控，被監測到有能量波動的時候，應該也隻剩下了反物質痕跡，在沒有反物質武器的星球上出現反物質痕跡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地球科技目前也能做到，不會有人在意。”


  的確是，又安全，又保密。


  簡直完美。


  問星河將公車上的人都送回了公車原本的站點。


  除了公交車司機被凱莫獸的神經毒素射中，被問星河以中和劑解了毒，而梅傑英被問星河一劍柄砸在腦殼子上，醒來有點頭暈之外，其他人都隻覺得今天坐車怎麽那麽長時間，絲毫沒有注意到這中間神秘出現又神秘消失的吃人怪獸。


  梅傑英依然記得自己親眼目睹那個年輕人和怪獸大戰三百回合的事情，可是當他發現車上依然坐著那麽多乘客，而那些乘客對那些怪獸一無所知，甚至對今夜漫長無聊的旅程感覺到不耐煩的時候，他悄悄地閉了嘴。


  那種怪獸，不可能存在的。一切都是夢。


  除了，那個穿著道袍的年輕男孩身邊多了一個高大的男人，而梅傑英雖然就坐在那年輕男孩同一橫排的另一頭，卻完全沒注意這個男人是什麽時候上的車。


  加班太累，什麽夢境都有可能發生。梅傑英沒有在意地想。然後他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


  不知是不是幻覺，在夢中，那年輕男孩狠狠打了他的頭，而他的頭現在依然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