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為何(1)

  八年前,傅鑫蘿確實是和劉晨吵了架,才暫時住在傅閡勝和吳玲芳那裏,幫忙帶了幾天的傅盈盈。


  而她為什麽會和劉晨吵架呢?


  那是因為自從和劉晨結婚後,她就不再上班,也不去工作,每天隻是保養自己,美容化妝,生活空虛,結果,染上了偷竊的惡習。要說她其實並不缺錢,雖然沒有工作,但娘家很有錢,弟弟公司裏也有她的股份,老公也月月給她生活費,她缺什麽也不會缺錢。


  那她缺什麽呢?


  她覺得生活缺了些刺激。偷竊就能讓她有很大的刺激和滿足感,就算被抓,也可以用錢擺平,又刺激,又安全。


  直到某一天,劉晨帶著她去一個叫方成雲的大人物家中做客,她偷走了人家的一幅畫。


  劉晨頹喪地指著剛才吳正得看的那幅畫:“就是那一幅。”


  那幅畫就掛在方成雲書房裏,她也不覺得多好,甚至也不是特別喜歡,但就是覺得在這麽個大人物家裏能偷走點什麽肯定很刺激。而且既然掛在書房牆上,一點保護措施都沒有,可見並不貴重,就算偷了他們肯定也不會追究,就趁人不注意悄悄溜進去,用小刀把畫從畫軸上切了下來,折吧折吧塞進了自己的小包裏。


  劉晨對她有偷竊的癖好是隱約知道一點的,卻也沒想到她這麽大的膽子,在方成雲家做客的時候竟然也敢偷主家的東西。直到回了家,她得意地拿出那幅畫來給他看,他才大驚失色,並意識到妻子的偷竊癖已經到了怎樣難以控製的程度。


  當時劉晨的第一反應是立刻報警,可他的公司那段時間正和方成雲有個大合作,如果方成雲發現是他們做的,一時大怒,很有可能造成合作告吹。傅鑫蘿威脅他,如果他敢告密,她就說是劉晨讓她去偷竊機密的,她沒偷到機密,就順便偷了一幅畫交差。反正隻是一幅畫而已,她最多坐幾個月牢,賠償點錢,可劉晨費了好幾年和方成雲搭上的那條線就廢了。她讓他自己想好,不要害人害己。


  劉晨自然是氣得頭發都要豎起來,狠狠給了她幾個耳刮子泄憤。但他也知道,不管他們兩人關係如何,在外人眼中,他和傅鑫蘿是一體的。隻要傅鑫蘿把事情往他身上一推,他渾身上下長十張嘴也說不清。再想想那天去做客的有很多人,各個階層各種職業的人都有,方成雲也不一定會懷疑到他們,說不定會以為是別人做的吧。抱著這樣的僥幸心理,他硬生生吞了這口氣,沒有向方成雲揭發她。


  被打了幾巴掌的傅鑫蘿卻半點沒忍著,一番大吵大鬧後丟下女兒跑回了娘家,據說是幫弟弟帶孩子去了。


  不久後,在劉晨的公司和方成雲的屬下正式簽訂合約時,方成雲的屬下對劉晨露出了一個奇怪的笑容,問他:“貴夫人的身體還安好?”


  他覺得奇怪,又心虛得厲害,隻得含糊應答,沒敢深問。等事情結束,他心中不安,還是帶著女兒跑到了傅閡勝家裏,去見快一個星期沒見的妻子,順便參加傅閡勝女兒的一歲生日宴會。


  就在那場宴會上,劉依純因為偷吃了蛋糕,遭到了傅鑫蘿狠狠的一巴掌。劉晨自然氣得不行,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和她又大吵一架,順便也給了她一巴掌。


  就是這一巴掌,讓趕來的傅閡勝給了他幾拳。可也正是這一巴掌,讓劉晨發現了一個問題。


  傅鑫蘿的臉,在濃妝豔抹的化妝品掩蓋下,鬆弛了。


  隻是一個星期的時間,竟然就像已經過了二十年一樣,觸手時都在晃的那種鬆弛。


  他追問傅鑫蘿:“你自己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麽事嗎?”卻被完全不聽的傅閡勝給趕了出去。


  傅鑫蘿呢?她當然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某種問題。剛開始還以為是錯覺,就加大了保養的力度,什麽羊胎素精華液美白針,就差上手術解決了,可她的臉還是一天比一天鬆弛。就像有什麽東西,正在迅速地吸走她的青春。


  她驚恐萬分,也不管回去以後劉晨會不會和她吵架了,趕回家中詢問他臨走前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劉晨說了方成雲屬下的那句話,她驚呆了。


  難道這就是偷竊了方成雲東西的下場?方成雲就算再厲害,他也不能有這種非人的手段來懲罰她吧?


  可她的臉一天比一天蒼老,就算是不斷的保養和化妝都救不了她,她無可奈何,隻得帶著那幅畫,死乞白賴地求劉晨給她牽線搭橋,去見方成雲一麵。


  劉晨那時對她還有一些感情,也不能眼看著她飛速老死,便費了好大的勁兒,撒出去無數金錢,才再度和方成雲搭上線,將傅鑫蘿送到了方成雲的麵前。他自己並沒有去。他覺得丟人。當然,後來他就會為自己此刻的選擇而後悔了。


  傅鑫蘿舉著那幅畫跪在方成雲麵前哀哀哭泣,誠摯的悔過之言流水一般從口中湧出,生怕慢了一步就被追究了責任,在大好的青春年華卻老死於家中。


  方成雲倒是看起來並不生氣,他讓傅鑫蘿起來,告訴她,她有一個辦法可以救自己。然後他就像問星河一樣,從那幅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畫上撕下了一個透明的東西,在她眼前用刀剖開,那東西裏麵也都是透明液體樣的東西,稀裏嘩啦地掉了一地。


  他告訴她,這就是能救她的東西,劑量正夠她治療自己一個人。方成雲問她,除了傅閡勝的女兒之外,她還有沒有親密接觸過未成年人,因為這個東西會通過粘膜的接觸傳染給未成年人。如果有,最好將這份藥物讓給那個未成年人。傅鑫蘿已經完全忘了自己給女兒的那一巴掌,甚至也沒想起來他為什麽會知道傅閡勝的女兒也受到了她的傳染,隻拚命說沒有沒有,捧著地上那堆水一樣的東西就往自己嘴裏塞。


  等她從方成雲家中出來的時候,她的容貌已經恢複了原狀,甚至更勝一籌地年輕美貌。她很開心,但旋即想起了自己給女兒的那一巴掌,那一巴掌讓她接觸到了女兒的口腔粘膜,孩子必定也被她傳染了。


  她那時還不至於喪心病狂,便又折回去求方成雲,哪知在她出門的那一刻,方成雲就放出話來,再不見客,她無論如何苦苦哀求,就算說出女兒也遭到了傳染,那也沒用,門口的保衛根本不準她再進門。她糾纏了幾個小時,一直到晚上,才是方成雲的秘書匆匆走了出來,對她說:“老板都說了,解藥隻有一份,要等下一份,隻能在十年後,你好好養著那東西吧。”


  她這才發現自己將那幅畫也帶了出來。又糾纏了一陣子後,她見實在沒有什麽結果,也不敢多留,便離開了。


  “你就離開了?事關女兒一生,你就這樣離開了?!”劉晨激動地怒吼,但這回沒有人再攔著他了,他所有的憤怒都發泄得肆無忌憚。他上去就給了她一巴掌,又一巴掌,打得傅鑫蘿眼冒金星,從左邊撲到右邊,又從右邊撲倒在左邊,脖子都幾乎要被打斷了。


  見他還要打,問星河稍稍止住了他,道:“等她把事情說清,然後你想怎樣就怎樣。”


  傅鑫蘿捂著青腫的臉,看看所有人麵上如出一轍的冷漠,隻得繼續說。


  她實在害怕回去以後如實交代會被劉晨責怪,便借著這個機會,和劉晨大吵一架,順勢離婚,並以母親的身份便利拿到了劉依純的撫養權,帶著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小劉依純飛往了國外。


  她想得很好,方成雲不就是個有點本事的土豪嗎,這種“傳染病”他能治,那國外的名醫就治不了嗎?她就不信了……


  可惜,事實證明,國外的名醫並沒有什麽卵用。


  因為隻有外星名醫才管用。——問星河語。


  從到國外的那一天開始,小劉依純就開始飛速地長大,而且速度越來越快,剛開始是好些天長一兩厘米,到後麵就是一天幾厘米地瘋長,幾乎隻用了半年時間,她就變成了一個青春期少女,並以驚人的速度越過了成年階段,直到步入中年,這速度才逐漸緩了下來。


  所幸,這個詭異的傳染病雖然促進了生長,卻沒有造成過速生長導致的後遺症,孩子甚至也不算痛苦,隻是為自己太過迅速的生長而感到恐懼。


  而這種恐懼,在看到她媽媽在她迅速生長的同時竟開始一天天變得年輕時達到了頂點。


  傅鑫蘿服下解藥的副作用開始顯現了出來,她不隻是恢複了年輕,她每一天都在變得更加年輕。


  無論劉依純的身體長得有多快,她的思維依然是那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她不明白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她一天天老去,她的媽媽卻一天天年輕,就好像……就好像她媽媽是一個吸取她生命力的妖怪一樣。


  劉依純每天跟傅鑫蘿大吵大鬧,並且因為她的身體一天比一天成熟,而傅鑫蘿的身體則一天比一天幼稚。到後來,傅鑫蘿已經不是她的對手了,劉依純和她的年紀已經完全顛倒了過來,甚至可以對傅鑫蘿揮拳相向。


  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年輕並不是一件好事,因為你不知道這種情況會在什麽時候停止,傅鑫蘿每天都深深恐懼著自己會像電影裏那樣,逐漸變成嬰兒,最後消失在世界上。與此同時,劉依純的虐待也讓她苦不堪言,不過她還是堅持了一點,就是斷絕劉依純和外界的關係,不準她和自家親人聯係。劉依純還是個孩子,就算能打得過傅鑫蘿,在耍心機方麵她也不是自己媽媽的對手,她最多隻能揮起拳頭,卻無法用智慧解決目前的問題,甚至連尋找爸爸和舅舅的聯係方式都不會。


  傅鑫蘿終究是個成年人,她很快想出了李代桃僵的法子,以自己的語氣和傅閡勝、劉晨聯係,說女兒長大了,要回國接受更好的教育,自己很忙,沒時間照顧孩子。等劉晨同意了接收孩子,她就以劉依純的名義,更換了照片記錄,頂替了她的身份——這個身份真的花了她很多很多的錢,包括舉債的部分,她差不多都快要破產了。


  可一切都是值得的,她搖身一變,成了劉依純,回到了國內。


  她本來還想,等回了國內之後就去找方成雲,幫忙解決自己身上的問題,還有女兒的問題。可等到回國後,跟劉晨旁敲側擊地一打聽才知道,方成雲早在她出國前就突然不再出現在人前,任何人也聯係不到他,現在方成雲的集團公司是由方成雲委托的管理層運行,沒有人知道方成雲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更見不到他。


  傅鑫蘿當時嚇得魂不附體,以為自己這下子死定了。結果過了很久她才發現,自己的身體並沒有什麽大的變化,當時在國外讓她驚嚇萬分的年輕化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停止了,她就像個真正的女孩子一樣,身高不再縮小,而是開始正常長大。


  傅鑫蘿欣喜若狂,開心地打電話到國外,想詢問女兒的情況,在她想來,自己的情況如此,那女兒說不定也好了。


  結果,在國外照顧女兒的老婦說劉依純在她回國的第二天就失蹤了,沒有留下半點線索,人就不見了。老婦謹遵傅鑫蘿的吩咐,不敢隨便和她聯係,一直等到傅鑫蘿主動聯係,才有機會告訴她這件事。


  老婦問要不要報警,傅鑫蘿想也不想地斷然拒絕。她和劉依純的身份經不起推敲,萬一被人發現她們身上發生的事情,她都不敢想象自己會有什麽樣的結果。


  “然後呢?然後呢!”劉晨急慌慌地厲聲問。


  “然後——”傅鑫蘿皺眉,不滿地說,“然後我肯定是一直找各種私人偵探找她了!你以為我的零花錢花得那麽快是為什麽!要不是你們警覺性太高,我都要用我自己的錢去找她的!我又不是沒有心!她是我的女兒,我怎麽可能不關心她啊!”


  聽到她的結論,傅閡勝和劉晨同時發出被氣笑的聲音。


  對啊。怎麽可能不關心。所謂的關心,就是把還未成年的女兒一個人丟在國外;為了自己的安全,甚至在女兒失蹤後也不報警;等到東窗事發,也不是想到求助前夫和弟弟去救孩子,而是想辦法萬般抵賴……


  唉,這個雌性……真不知道說什麽好。


  地球雌性也太不負責任了,不僅不照拂雄性,連幼崽都隨便丟棄——話說這算是遺棄罪吧?是遺棄罪吧?地球有這個罪吧?可以關她一輩子吧?

  哎哎哎,大家都沒注意到嗎?她中的毒好像是奎斯瑪咯素哎!就是冰皮星種的伴生物種克瑞斯瑪的毒素啊!連服用消化器官中的巴羅坎迪素就可以解除毒性的特性都一樣!

  樓上你是不是瞎啊?剛才播主從畫上撕下來,到現在還纏在手腕上的那個東西不就是克瑞斯瑪嗎?

  什麽?播主手上有東西?我以為他在逗地球人玩……


  謔謔謔謔樓上你是不是達連族,視區細胞天生不足啊!

  ……不好意思,我確實是達連族,我要告你歧視!管理員——管理員——


  哎哎哎!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原諒我吧!正看得開心呢,別踢我出去啊——


  大家別被樓上那兩個帶跑,話說,這個雌性是不是有什麽問題啊?我剛剛看了地球區的生物部分,地球雌性生產後會產生一種叫催產素的東西,這種東西會讓她對自己的幼崽產生母愛和保護欲,可這個雌性看起來完全沒有那種東西的樣子,是不是巴羅坎迪素對她有什麽副作用?


  然後大家就拉出了問星河之前和吳玲芳接觸時的數據與和傅鑫蘿接觸時的數據相互對比,結果……結果,傅鑫蘿體內的催產素水平竟然比吳玲芳還高。


  所以說了……這個雌性到底是怎麽回事?


  天生的吧。就是那種智慧中樞本來就發育畸形,對子代的愛甚至比不上對自己的愛的那種詭異發育。大家從她的話裏就能判斷出來,其實她也不是不愛她的幼崽,隻不過那種愛的程度明顯比不上對她自己的程度罷了。


  直播間裏瞬間靜寂,無數省略號在消息條上快速飛過,代表了大家無言以對的心情。


  生為這個雌性的子代,簡直倒了八輩子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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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能說她有什麽錯,那隻能說她孩子倒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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