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章 粉紅色的棉花糖
這聲音本來就黏的很,一笑起來更是聽上去就甜膩膩的,仿佛一團在火上烤到融化的棉花糖,溫熱且粘稠的順著血管流淌到了你的心裏。楚儀歡頓時覺得自己有些糖份過剩,雖然什麽都沒有吃,但卻瞬間覺得被甜味堵住了嗓子。
她循著這糖份過剩的聲音,把目光從鶯戈淡然的麵孔上移開,僵硬且不情願的望去,隻見前方的一座帳篷的門簾被掀開了一個角,一張粉白粉白的臉,從那個縫隙裏露了出來。
這麽一看果然,她就沒再見過第二個聲音和麵孔這麽相配的人了,這人本身就長了一張看著就肉感十足的圓臉,再加上臉上不知道抹了什麽東西,慘白的顏色裏麵,透著桃子一般的粉紅色,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剛剛出鍋的壽桃,那柔軟的樣子,又仿佛和棉花糖如出一轍。
楚儀歡看著他,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覺得自己可能實在是太餓了,現在看見長相這樣的人,她竟然隻能想到各種吃的東西。
“啊,是啊。”鶯戈開口答應對方對她的問候,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的語氣聽起來沒有什麽底氣,楚儀歡有些奇怪,看看鶯戈,接著又再次將目光轉回到那個在帳篷門旁邊,半露著一張大臉的,“粉紅色棉花糖”。
“嗬嗬,今天也是辛苦你了,剛剛死裏逃生就要重新工作,你說你怎麽這麽想不開呢,女孩子,要好好休息才能把皮膚保養好呀。”那人繼續用甜的能膩死人的聲音說著話,接著把頭轉了個位置,一雙細長的黃色眼睛,看向鶯戈旁邊的楚儀歡。
楚儀歡被這人一下子盯住麵孔,頓時就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應該往哪裏放了,說實話,現實生活裏,她可見不到胖的這麽生動形象的人,這次被對方這麽一看,她甚至不知道應該看他臉上什麽地方。
他的這張臉,因為肉實在太多,鼻子和眼睛幾乎都已經擠到了擠成一條縫,再加上頭頂的那一頭烏黑的半長秀發,更是讓人幾乎無法確定她的性別。
但即使是雖然這樣,楚儀歡卻還是能看見,他那雙細長的眼睛中,閃著幾分鋒芒的黃色眼珠,毒蛇一般盯著自己看。她於是覺得有些不舒服,這時候便不知所措的看向鶯戈,比起這位不知道性別的胖子,她似乎還是覺得鶯戈更加可靠一些。
“這位就是楚姑娘吧。”鶯戈沒回應楚儀歡的目光,那人卻先開口了,也不知是因為不在乎還是出於禮貌,他並沒有指出楚儀歡的局促:“這麽看也不是很特別,隊長今天就把她接過來了,到底是什麽意思呀。”
“誰能曉得隊長到底是什麽意思呢?”鶯戈幹脆的回答他的話,語氣冷淡,且沒有參雜其他的任何感情,而和楚儀歡一樣,她似乎也不太喜歡直視這個人的眼睛,”我不過奉命行事,其他的也同樣不清楚。“
那人點點頭,晃了晃腦袋,身子動了下,似乎正準備站起來,鶯戈看到這個情況,便直接快速的說道:“我們這就走了,還沒吃飯,餓著肚子呢。”說罷她伸手一把拉住楚儀歡,不動聲色的就往前繼續走了。
身後那個粘膩聲音的人,顫顫巍巍的正在慢慢站起,聽了這話也不挽留,便一邊看著兩人飛速遠去的背影,一邊細聲細氣的說道:“快去吧,別餓壞了肚子!鶯戈呀!不要吃太少哦~~”
這聲音很快就被喧鬧的人群說話聲所埋沒了,加上鶯戈帶著楚儀歡走得很快,兩個人轉過幾個拐彎,那胖子的帳篷,就已經完全看不見了。
鶯戈一邊加快腳步繼續向前走,一邊又歪頭看見楚儀歡竟然還在往回張望,便直接和楚儀歡緊張地說道:“別回頭看了,要是一不小心,等下他追上來,我們可就真有了大麻煩了。”
“他到底是誰啊?”楚儀歡有些奇怪,而且看鶯戈的樣子還很害怕他,這份好奇便又加上了一份得意。
聽出楚儀歡的這句問話裏麵有其他的企圖,鶯戈斜眼瞪她,似乎知道她心裏打的都是什麽算盤,但又不好真的說自己害怕,於是便甩開了拉著她的手,沒有好氣的說道:“他叫江春,是海王小組的組長,我不喜歡他,而且他也不是什麽好惹的角色,你以後要是再見到這個人,無論如何也給我繞著路走。”
“他看起來胖胖的,人還不錯啊?”楚儀歡似乎是存心想要難為鶯戈,雖然知道她說的可能是實話,畢竟這個江春看自己的目光也不是那麽友善,但她還是忍不住說著反話:“你們的關係看上去很好啊,有什麽大不了的。”
“我們的關係不好。”鶯戈冷冷說道,似乎真的是討厭極了這個家夥,一邊說著腳下的速度都跟著加快了不少:“他是個危險的人,也是我在這裏最討厭的人,沒有之一,所以,你要是再敢說我們關係好,拿這件事情當成玩笑來說的話,小心我要了你的小命。”
她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回頭,所以楚儀歡也不知道她臉上到底都是什麽表情,但聽聲音,她已經是很生氣了。知道這位吸血鬼不好惹,楚儀歡縮了縮脖子,便不敢再說什麽,甚至連那個江春是男是女這件事,都忘了問。
擺脫了鶯戈最討厭的家夥,兩人繼續向前,這裏營地不大,因為本來勇士小隊這次來的人也沒有多少。在鶯戈的一路引導下,終於在小路的盡頭,看到了一座比較大的帳篷。
鶯戈向前走著,說一聲到了,便直接將帳篷的布簾拉開,躬身走了進去。楚儀歡緊隨其後也帶著期待,拉開布簾跟著走了進去。
帳篷裏麵的空氣溫暖而幹燥,散發著淡淡的石灰味道,悠悠的黑暗環境裏,平地上燒著一團橘紅色的火光,岩漿花的光芒,柔軟的溫暖的照亮了帳篷中間,讓這裏看起來像家一樣溫馨舒適。
鶯戈一進帳篷,就輕車熟路地點燃了房間四周的燭火,隨著更多的燭火被點燃,帳篷裏的空間,也一點點亮了起來。
楚儀歡這才看清了這裏的全貌,帳篷不高,頭頂上不是布料收緊紮成的棚子,而是半透明的黑色紗網。因為是在洞穴裏,所以也不會隨時下雨,防水什麽的,反而就顯得有些沒有必要。圓形的小小空間裏放著兩張床,或者說隻是灰色的鋪蓋。角落裏放著幾個圓形地墊,上麵用厚厚的黃布包裹著,看上去坐起來一定很舒服。
圓形空間的正中間地麵上,擺放著一團燃燒著的小小篝火,一朵岩漿花飄浮在半空中,在火焰中輕輕的漂浮著,仿佛水中的一條水母,安靜地伸展著自己的花瓣。
除了這些必備的設施,就剩下帳篷四周幾個剛剛被點燃的,顯得稍有些昏暗的小小的燭台。雖然東西很少,但看起來倒是很溫馨。
然而,比起這個,楚儀歡現在似乎更在意的,是到底有沒有吃的。鶯戈一個個點好所有的燭台,放心地四處看了看,接著指著地上的床鋪對楚儀歡說道:“這個帳篷本來是為客人準備的,但是我們這次出發,中途路上沒有經過幾個村子,也沒有新人加入。現在倒是有你一個,你就先在這裏住下,等我們明天決定出的結果,再開始訓練。”
“啊,知道了。”楚儀歡機械地回答著,說罷咽了咽口水,攪動著雙手卻沒有直接坐下的意思。鶯戈起初還疑惑地看著她,隨後終於恍然大悟:“我去給你拿些吃的,你在這兒等我吧,我馬上就回來。”
聽見她說要去找吃的東西過來,楚儀歡這才激動的點點頭,十分爽朗地說了聲謝謝。鶯戈衝她眨眨眼,便轉身直接出去了。
知道等會有食物可以吃處於婚之後才放心地在一旁的床鋪上坐了下來。她忙活了一天,現在手腳都是麻木的。
相比昨天在水裏的緊張感,今天經曆的反而都是精神上的曆練。楚儀歡摸著自己癟癟的肚子,一個仰頭便在小小的鋪蓋上躺了下來,伸直了後背抻出一個大大的懶腰。
她能從這裏,看見頭頂的黑色紗網透露出高高的岩壁。外麵有火光照出人影,投射出人群隨著大家唱出的歌聲搖晃的樣子,她聽著耳邊炭火燃燒時發出的咯吱作響的聲音,覺得這一切都顯得格外富有生氣。
不知不覺間,她竟然覺得有些困倦,雖然肚子很餓,但眼皮還是不受控製的開始上下打架,不一會兒,她變成徹底放棄了掙紮,擺脫了困擾,一下子便睡了過去。
睡夢之中,楚儀歡似乎聽見了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但那呼喊聲很快便被身體沉沉的倦意蓋過,她深深地被拉近了睡眠當中,沉浸在安逸的黑色世界之中,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趕著回來給楚儀歡送飯的鶯戈倒是因此傻眼了,她一進屋就看見這位剛剛還餓得不行的楚小姐,此時已經抱著被子開始打呼嚕了,她出聲叫她,對方也隻是用一句含糊的咕噥聲作為簡短回應,接著翻身繼續睡,根本就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