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啟天的猶豫
狼族。
日頭墜落了下來,山色暗淡連連綿綿片片到無盡的遠方,空中偶有幾隻大雁,肥碩的身軀有力的臂膀,在這大漠之中盡顯風華,更添了幾絲靈動和悲壯。縲大叔抽了口卷煙,大口吐出來,臥在拖車邊兒上,身子的一顛一顛隨著車的前移而上下晃動,車裏傳來了一聲微不可察的咳嗽,那樣輕,那樣不會被人察覺,可是縲大叔還是敏銳地感覺到了。
是的,說是聽到,不如說是感覺到,他伸出粗壯的手指果斷地掐滅了正燃著的煙卷,又放進嘴裏,用發黃的牙齒咬了幾下,咬出幾個煙絲,放到嘴裏大口嚼了嚼,舒服地閉上了眼睛,繼續顛婆地向前行。
啟天進去靈碩少主的駝車,隻見那女子依舊躺著,麵色發紅,妖妖如三月桃花初綻中那幼稚的風流,是那種還沒有蘇醒的豔,還沒有覺察的美,才知道,女子更有血色了。
“我總覺得她很美!”靈碩如清湍瀑布的眼睛望著她,由衷地讚歎,一把紙扇在身後翩躚,說不出的風流倜儻,婉轉如音。
“是很美!”啟天表示讚同,他淩冽的眼睛自帶鋒芒,與遙遙星河相望,天色是深黑的,星光閃爍像被水洗一般的清爽,亮闊,給人以無限的壯闊之感,麵對如此的誇獎,此女子是當之無愧的。
更何況,這女子身邊竟跟了一隻雪狼,這雪狼……竟如此的溫馴,在這女子的身旁,盤繞著身子,眯縫著眼睛,時刻地警惕著,所以,靈碩和啟天都不敢在上前,隻因為這一條,女子就應該被奉為神靈了!
“啟天,你怎麽了?”靈碩看到魂不守舍的啟天,他的情緒從瞞不過少主,但有些事情,是不願意被人知道被人提起的,於是當事人便選擇沉默,默默地不說話,這樣或許是最能表達一個人的無奈,鬱悶,和壓抑的傷痛,而偏偏越是疼痛越諱莫如深。
靈碩懂得,卻不想不聞不問,因為他性格如斯,還因為他們兄弟情深,不願意就這樣看著他痛苦下去,無盡的深淵有時也隻是一步之遙。
“縲大叔還在外麵睡著。”啟天低下頭,仍然掩不住星眸上閃爍著的不悅,點點滴滴,被靈碩看得分明,這壓抑的眼神,仿佛趁得連星光也更暗淡些了。
“我真不明白,縲大叔到底喜歡那女人什麽,縲大叔好歹也是國手神醫,竟然娶了個這麽一個不入流的女人,被人指著脊梁骨嘲笑也就罷了,還天天吃不好,睡不好,真是氣死人了!”啟天是血性的漢子,確確實實看不上縲大叔的這些遭遇,靈碩聽了也別無他法。
靈碩知道,手下的人很多都有在議論縲大叔的事情,他假裝不知道,隻是覺得這是人家的私事,誰插手也不應該,可是啟天實在是別扭壞了,才在他麵前說這些無關家國大事的話來!
情之一事,自古誰說的清!靈碩望著點點星塵,目光渺渺,深思飄蕩,遙遙不知所獲。所以,靈碩一直不知道如何與啟天談論這些,畢竟啟天沒有什麽這方麵的經驗,而他自己,當然也沒有。
“縲大叔喜歡,他自會堅持,我們怎麽勸都是沒有用的,而且我們都是晚輩,說了反而僭越了!”靈碩總這些都自己都信不過的話來換取靈碩的相信,自然是毫不管用。
啟天嘴角撇著,明顯的不想了解這些,他氣憤地說:“縲大叔是我們的長輩但是更像我們的朋友,隻要是有益的意見,都可以提出來,我們是狼族,是像狼兒一樣的勇士,什麽時候會這樣退縮。”
他扭頭走了,不去管少主的臉色究竟有多黑,就撩起簾子,一頭紮進了反正比少主的臉更黑的無邊天色裏,駝車上的燈火一排排煞是好看,給人一種溫暖寧靜的感覺,讓人相信,每一個車裏的人都是幸福的,可這隻是錯覺,真相是每一個人都背負著沉重的過往,就像這駱駝一樣吃力地向前行,到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國度,去爭搶利益。
利益的果實還不一定歸誰所有,而所以得艱難險阻卻都是他們來客服,狼族沒有了少主還有大少爺,而自己的主人隻有一個,雖然靈碩有些喜怒無常,一時溫潤如玉,卻可以隻手素扇掀起家國風雨,一時灼灼如火,溫暖眾人令人俯首帖耳,但是他對人是真實赤誠,真正一片俠膽之心。
啟天來到縲大叔跟前,見他正在用手稱斤兩,粗糙的手反複撫摸著黃黃綠綠的藥材,啟天發現,每次稱藥材的時候,縲大叔都會很用心專一,就像他老實巴交的人一樣,啟天走過去,坐到縲大叔身旁,解下腰間的酒壺,拿到手裏,一抬頭猛灌下去,嗓子眼裏辣辣地疼。
“你來幹什麽?”縲大叔看了他一眼,不解地問,他不明白,一個大老爺們兒成天跟著他做什麽?不去四處尋尋小姑娘,雖然,這荒郊野嶺的連個母蚊子都沒有。
“我妹妹的病還沒有好,縲大叔,等這次我們回到狼族,你一定要幫她看看病!”啟天扭頭認真地說,眼睛裏帶著急切的心情,像水草一樣,搖搖晃晃的,卻異常分明,讓人一瞧就明白。
“你妹妹的病不大好治!”縲大叔歎了口氣。
“沒事的,治不好我也不怪你,左不過是試一試,你放心,不會有人知道你給她看過病,哪怕是治不好,也不會砸了你的招牌!”啟天祈求著,這是他思考了很久決定的!無論成與不成,都要試上一試才不會後悔!
“我‘國手神醫’的招牌是你說砸就砸的?”縲大叔笑得像一朵菊花,對於醫術他還是很有自信的,他最瞧不起的就是有人瞧不起他的醫術。
“我明白您的醫術有多高,隻是,我妹妹病的時間太長了,能治到什麽程度都不一定!”啟天解釋道。這也是他最擔心的地方,他害怕妹妹治得程度不理想,這樣他將會愧疚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