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悅下午應該沒什麽行程，看得出她對這次設計很看重，所以一直在兩位助理的陪伴下坐在不遠處喝茶，乍一聽到杜馨這麽喊，方小悅放下茶杯走過來，“怎麽楚夫人，這是您的弟妹？”
我心想杜馨這是打算委婉的不行直接來硬的了，可惜主動權在我手裏，這事情原委真的挑明說，丟臉的還不知道是誰。
我衝方小悅笑了笑，繼續拿著量尺在布料上比劃，“方小姐自己問她吧。”
杜馨一看全場的焦點忽然到了自己身上，臉色有些不自然，但還是撞著膽子說道，“我未婚夫是楚總的弟弟。”
方小悅聞言皺眉，好奇道，“可楚總不是楚家這一輩中最小的嗎？”
我遞給方小悅一個“你懂”的眼神，“就是方小姐你理解的那個意思。”
這下眾人看杜馨的眼神都不一樣了，豪門裏麵多是家主風流後流落在外的孩子，雖然血脈相連，但越大的家族，親情越是寡淡，在家裏養大跟在外麵長大的，性質完全不一樣。
我覺得杜馨真是傻。
楚老爺子不承認楚建邦的身份，就是不想晚節不保，他叱吒風雲了一輩子，怎麽都不會讓這個汙點落在自己身上，但讓楚霖參加家宴，還是因為心中不舍，加上楚霖算得上爭氣，楚老爺子想看看他今後的潛力跟發展，但杜馨這個長著嘴巴就恨不得到處突突說自己身份的性子，遲早會惹怒楚老爺子。
屆時楚老爺子來個死不認賬，外界會怎麽認為？按照楚老爺子的雷霆手段，肯定會控製輿論，將這個事情定性為大家最樂於見到的“攀附權貴”戲碼。
楚霖在楚家的選擇不多，大致的走向都是有劇本的，想要改寫劇本憑借的是實力，不是關係。
楚霖若是又一個楚寒庭，不用他開口，楚老爺子都會想盡辦法給他一個合理的身份，讓他進入楚家，享受最好的資源人脈。
在無所需要的時候，人性就是這麽現實。
方小悅露出了然的神色，然後又施施然回到椅子上，端著茶看雜誌了。
杜馨完全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她後知後覺，忽然紅了眼眶轉身跑出去。
“對，料子上一定要有這種銀線，在燈光下會顯得十分低調奢侈，也要按照我畫的這種線條來，很關鍵。”我不受影響，叮囑身旁的設計師。
這一忙就是四五個小時，天色都暗了下來，我看著坐在椅子上妝容仍舊精致的方小悅，忍不住笑道，“這都晚上了，沒人約你吃飯啊？”
方小悅看了看表，“快了，今晚還真的有約。”
“話說你這一坐就是一下午，腰不酸啊？”我伸著懶腰一臉敬佩。
方小悅搖頭，“這都算享受了，真要忙起來，連續三十個小時連軸轉，哪兒還能讓我喝茶看雜誌？”
果然，像她們這種光鮮亮麗的女星，除非有金主大力捧，否則都是踩著玻璃渣上去的。
“那個杜馨是吧？”方小悅壓低聲音，“你如果覺得別扭，明天就不讓她來了。”
“沒必要，我看她有些本事，留著用吧。”
隻要杜馨不犯我，我也不會讓她難堪，大家在一個圈子裏混飯吃，都不容易。
剛跟方小悅聊了一陣，楚寒庭的電話就來了。
“都弄到這會兒了，能回家吃飯了吧？”楚寒庭在那邊略顯不滿。
我迎著方小悅揶揄的眼神紅了臉，“好的，馬上下來。”
方小悅起身，“行吧，我也該出發了，咱們一起。”
楚寒庭的車就停在樓下，男人斜靠在車門上，身姿修長，姿勢慵懶，在一片暈染開的晚霞中，像一副精致的油畫。
楚寒庭看我下來便直起身子，等我上前後一把將我攬入懷中，不滿道，“太晚了。”
“是我的錯，明天會早點兒放楚夫人走的。”方小悅在我身後笑道。
楚寒庭銳利的目光打量了一下方小悅，看神色是認出是誰了，“你跟星宇的合同還有多久？”
方小悅沒想到楚寒庭會直接問這個，愣了愣後有些急切道，“兩個月！”
“有興趣來我手下做嗎？”楚寒庭拋出橄欖枝。
方小悅有些激動地握了握助理的手，“可以嗎？”
“當然。”楚寒庭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你現在正值星途坦蕩的時候，但我看星宇給你開出的條件，明顯是要榨幹你的價值，我這人雖然也講求利益，但你跟我夫人都二度合作了，看在這個麵上，我都會盡可能滿足你的一切要求。”
方小悅感激地看了看我，“這是我的榮幸，謝謝楚總！”
楚寒庭點頭，“行吧，合同結束後給我助理方然打電話。”
我坐上車離開時，透過後視鏡看到方小悅高興地跟助理擁抱在一起，忍不住問道，“她在星宇很難混嗎？”
“不是她的問題，星宇本就是個吃肉不吐骨頭的地方。”楚寒庭解釋，“算起來還是我賺了，方小悅現在的價值無可估量，隻要她來了，陸陸續續就會有更多的人來。”
話雖如此，但我還是有些擔心，“但我聽說星宇是個老公司了，人脈各方麵都不錯。”
楚寒庭輕蔑一笑，“跟你老公比人脈資產，鬧呢？”
萬惡的資本家！我在心裏低罵了一句，我不是沒看出方小悅故意跟我交好的架勢，卻不想這一切楚寒庭早就看明了了。就這樣方小悅還在那邊感激涕零的。
同時，我也沒瞞在這裏看到杜馨的事情。
聽完我的講述，楚寒庭嗤笑，“以為楚家的公司那麽好進？別說B大，就是海歸都一抓一大把，楚霖真是飄的厲害。”
“那你會讓他進來嗎？”
楚寒庭很認真地想了想，“等我哪天心情不好了，就讓他進來。”
我胳膊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怎麽，操練他？”
“差不多吧。”楚寒庭雲淡風輕。
我：“……”
冬季的電影開幕式一般會比夏季隆重一些，方小悅自然很看重她在人生巔峰時期的又一次頒獎禮，幾乎是工作完就要來我們這裏看看進度。
一周後的晚上，方小悅冒著細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