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曹操築京觀
直到這個時候，曹操才勒住戰馬回望過來，當確定眼前的黃巾已經開始逃跑之後，他才伸手拔出長刀吼叫起來，那些正在奔跑的士卒也在上官的恐嚇下停住了腳步，又跟隨著曹操殺了回來。
潘鳳正要策馬向前，已經衝到近前的曹操卻對著潘鳳一聲大喝：
“潘鳳！你特麽站住！”
隨著主將被殺，敵軍已經徹底崩潰，許多人跪在地上不停地叩首求饒，還有人向著四麵八方的曠野中逃去，身後是耀武揚威追打砍殺的官兵，戰場的局麵已經勝負已分。
鮑忠和毌丘毅領著士卒們追殺去了，曹操卻來到了潘鳳的馬前，他仰著脖子看著潘鳳矛尖的那顆首級，看了一會兒之後終於忍不住了：
“潘鳳！你特麽就不能放下長矛嗎？”
唉！情商還是不夠，真是沒有一點眼力見兒。
雖說這比剛才差點殺了自己，可畢竟人家是自己的領導。
潘鳳心中雖然有些怨氣，可還是將長矛放了下來，這次他還特意將首級的麵孔轉向了曹操的一麵。
“這人是誰？”
曹操盯住首級看了半天，又自言自語地問了一句，卻也沒有指望潘鳳能夠回答自己，他扭頭看了一下周圍，卻見那邊正有人驅趕著無數的俘虜向一起集中。
“去！帶一個人過來問問！”
曹操向著一個一臉童稚氣的小兵吆喝了一聲，那小兵趕緊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很快押一個俘虜走了回來。
那個俘虜大概有三十多歲，髒乎乎的腦袋上裹著一塊同樣髒乎乎的黃布，飽經滄桑的黑臉上充滿了恐懼，眼神更是那樣的絕望。
除了頭上的那塊髒乎乎的黃布之外，這個俘虜與田間的農夫沒有任何不同，潘鳳覺得自己的心髒抽搐了一下，眼前的這個俘虜讓他想起了自己的老爹潘龍。
“這是何人？”
曹操卻沒有想象中的凶神惡煞，反而是那樣的和顏悅色，看得潘鳳暗暗腹誹，你特麽對我說話時從來沒有這麽客氣過。
“回稟將……將軍，這是彭……彭脫。”
那個俘虜跪在地上一陣發抖，連看都不敢去看曹操一眼。
“彭脫？”
曹操臉上先是露出了震驚的神色，隨即又變得頗為驚喜，這一驚一喜轉換的速度極快，看得潘鳳都有些詫異，這家夥果然翻臉跟翻書一樣快。
不過當知道矛尖的首級是彭脫時，潘鳳也是驚訝無比，他有些不信地收回長矛看了看首級，然後又在曹操的怒視下趕緊重新遞了回去。
如今彭脫的大名可謂無人不知，他是黃巾豫州汝南郡渠帥，在起事初期一舉擊敗汝南太守趙謙，將整個汝南迅速變成了黃巾軍的天下，隨即進入潁川與潁川黃巾渠帥波才合兵一處攻掠潁川，是黃巾軍中著名的悍將。
黃巾舉事之後，黃巾軍的主力集中在冀州、穎川、南陽等三個地區，所謂黃巾三大主力。
冀州的黃巾軍由張角、張梁、張寶兄弟三人率領，穎川、汝南、陳國一帶的黃巾軍由波才、彭脫率領，南陽黃巾軍則由張曼成、趙弘率領。
而在這幾支黃巾軍中，因為距離雒陽最近，所以聲勢浩大的的穎川黃巾軍對朝廷的威脅最大，是眼下朝廷最為畏懼一支力量。
當名將右中郎將朱儁前來圍剿時，首戰就被潁川黃巾輕易擊敗，再戰又將皇甫嵩困於長社，所以上頭才緊急派遣曹操率兵前來解圍。
“此人果真是彭脫？若有半點虛言，立斬不饒！”
“將……將軍，此人的確是彭脫，小人是彭脫的近隨，剛才這位將軍射殺彭脫時，小人親眼所見。”
曹操聽了露出了滿意的笑容，而這時周圍已經圍上來許多己方的士卒，鮑忠也和毌丘毅來到了曹操麵前，此時能跑的的敵軍已經跑得差不多了，抓到的俘虜更是遍地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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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鳳心中更是大為高興，沒想到自己第一戰就斬了敵方主將，算起來應該是天大的功勞！
就在這個時候，卻見曹操抬手示意了一下，鮑忠趕緊翻身下馬，上前幾步揪住了潘鳳的長矛，在潘鳳的目瞪口呆之中將彭脫的首級扯了下來，散開發髻後直接係在了曹操戰馬脖子下的胸帶上，還不放心地又用繩子捆了幾道。
“潘鳳，你的部眾何在？”
等鮑忠忙碌完了之後，曹操這才一臉威嚴地看向了潘鳳，完全就是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
潘鳳趕緊看了看周圍，卻發現自己的手下居然一個都沒有，也不知道這幫人是死了還是逃了，心中頓時暗暗叫苦。
“騎都尉……”
“你有斬殺彭脫的功勞，也算是功大於過，這事我就不去追究，回頭我給你請上一功。”
潘鳳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剛才他還以為曹操要搶了自己的功勞，現在一想自己一個小小的大頭兵，連上表請功的機會都沒有，曹操不追究自己的責任，就已經是千恩萬謝了。
何況這貨還說要替自己請功。
再說自己最多也就是一個作戰勇猛之功，最大的功勞永遠是主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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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潘鳳胡亂琢磨的時候，隻見曹操又叫過了鮑忠，他一臉微笑地舉起了馬鞭，對著不遠處的俘虜們從左至右一擺：
“全部斬首！築成京觀！”
臥槽！這麽狠？
曹操那副輕描淡寫的模樣將潘鳳驚得瞠目結舌，當初老爹殺羊款待黃忠的時候，老媽楊氏都不敢去看，人家曹操殺掉上萬戰俘就像沒事人一樣。
這人在《魏書》上的記載就有過屠殺記錄，那還是洗了又洗的結果，這要是不洗的話……
這時候隻見鮑忠向著身旁的人一揮手，兩名士卒越眾而出，上前就摁住了方才回話的俘虜，這個可憐的俘虜體弱篩糠，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手起刀落，鮮血飛濺，人頭落地。
而不遠處的士卒們也已經開始動手，一批批的俘虜被拖了出來，排成一隊跪倒在地，刀斧手的長刀上上下下，地上很快鋪上了一層屍體，首級則扔在一起成了一堆。
像蘿卜堆……
那堆血肉模糊的首級很快堆成了一大堆，這讓潘鳳想起了從前在長白山的大森林中種大蘿卜的舊事，秋收時也是堆成這大大的一堆。
而那些還沒有輪到的俘虜都跪在了地上，每當有人被拖出的時候，有求饒的有哭喊的有絕望的有一言不發的，可就是沒有一個反抗的。
哎呀媽呀，居然是真的這樣……
眼前的景象看得潘鳳震驚無比，他以前從來無法理解那種場麵，那種猶如待宰羔羊一樣的場麵，然而今天親眼目睹的時候，他終於相信了一個說法。
有人說，人類的所有力量都來源於組織，而戰敗之後原有的組織結構蕩然無存，俘虜則又成為一個毫無反抗能力的個體。
如果某個個體的反抗引起屠殺者的憤怒，屠殺者必然會采取強烈殘忍的報複手段，這會對其他觀看者引起更大的震懾，所以在對待那些敢於反抗的人時，虐殺成了最為重要的手段。
當一旦得知到死亡不可避免時，人類的心理層麵將會發生巨大的變化，往往會將死亡視為一種解脫，這就是所謂常說的但求速死。
還是得特麽有個英雄人物將人們組織起來，否則這就是一盤散沙！
潘鳳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悄悄地調轉馬頭看向了遠方的天空，卻見碧空中白雲朵朵，一行飛鳥正向著北方飛去。
自己必須要學會麵對這一切！
潘鳳在心裏暗暗給自己打氣，可是直到最後，他也沒有勇氣轉回頭來。
就在潘鳳心中劇烈鬥爭的時候，曹操的聲音在旁邊響了起來：
“潘鳳！我有話問你，跟我走！”
曹操說完催馬向前走去，潘鳳愕然地看著曹操的背影，猶豫了一下之後隻好催馬跟上前去，心中也變的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