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與其在這裏毫無根據地猜測魔尊未死,我們為什麽不換個思路?”


  大師兄跟在太祖身邊最久,也總聽到太祖說魔尊之厄尚未完全消解。


  正因如此,麵對藏寶洞失竊,而太宇宙光兩儀陣正常運轉的情況,他才會想到魔尊可能並沒有死透。


  但二師姐不同,她更願意相信自己的師尊,所以又提出可以換個思路。


  “空若的意思是,魔尊已死,但是他的衣缽卻傳了下來?”


  大殿下嬴贇眉頭一皺,突然又狠厲道:“若魔尊真有傳承為人所得,或者有血脈後裔留世,那麽就必須盡早鏟除!絕不能養虎為患,讓他成就大氣候!”


  “不錯,我也是認為,應該是魔尊的傳人或者是後裔掌握了欺天之法。”


  二師姐點點頭,對於大殿下斬草除根的說法深以為然,如若又出現一個魔尊,那該如何是好?


  大師兄沒再說話,三師兄欲言又止,場中氣氛突然又安靜下來。


  “不好了!大師兄!二師姐!大事不好了!”


  眾人正心焦,八師兄又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口裏還大喊著“大事不好”,惹得二師姐是頭大如鬥。


  “又怎麽了?”


  “七殿下!七殿下他!”


  八師兄雙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七殿下?他怎麽了?”


  二師姐心頭又是一跳,趕忙走上前,焦急地問道。


  一旁的大殿下嬴贇也把目光轉了過來,眼神中帶了幾分征詢。


  “他被九師弟!他被九師弟打殘了!”


  八師兄好像萬分驚駭,說了兩遍才把話說清楚。


  “什麽?”


  二師姐還沒回過神,大師兄倒是睜大了眼睛,怒道:“老九才修煉多久,怎麽可能有本事傷到七殿下,老八你莫要在這兒信口雌黃!”


  “我我我,我沒有啊!若不是六師姐和七師兄剛好路過,恐怕七殿下就要被老九打死了!”


  “放肆!”


  大殿下嬴贇冷哼一聲,立時腳下生雲,掐了掐手指,往嬴昬所在之處趕去。


  “我的天啊,這、這到底是怎麽了?”


  二師姐感到有些暈眩,這是怎麽了?一樁樁一件件的讓她有些招架不來。


  “師妹!”


  大師兄握住二師姐的手,輕輕喚了一聲,這一喚,二師姐才定下神,急匆匆地說道:“老八!快!快帶我們過去!不然老九會很危險!六師妹她們、她們攔不住大殿下!”


  “哎!快走!就在老九和九殿下的洞府前!”


  八師兄招呼一聲,也顧不得辛苦,又帶著三位師兄師姐朝淨禹那裏趕去。


  “啊!殺了他!給我殺了他!”


  還沒走近,七殿下嬴昬的厲聲喝罵便傳入耳中,二師姐定睛一看,嬴昬倒在一片血汙之中,腹部丹田處有一個血洞,看這架勢,是修為盡廢了。


  大殿下嬴贇此時正檢查著嬴昬的傷勢,麵色陰沉不定。


  而另一邊,嬴澤抱著被七師兄打昏過去的淨禹,麵目之上也沒有分毫血色。


  更可怕的是,淨禹的臉龐上那一條條血色的紋路還未退去,看上去就讓人覺得可怕至極。


  “大殿下,七殿下他,他傷勢如何啊?”


  略略看過場中情勢,二師姐不得不硬著頭皮走上前,先問起嬴昬的傷勢。


  “殺了他!大哥!給我殺了那個怪物!還有嬴澤這個賤種!殺!”


  嬴昬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在嬴贇看來是神誌不清,胡言亂語,是以他一下點了嬴昬的睡穴,讓他安靜了下來。


  嬴贇並不願與二師姐多言,這時候的嬴昬就是燙手的山芋,以慧天妃的悍妒與凶厲,即便是嬴贇也不敢耽擱,對著二師姐道了一句,“空若,我先將七弟送回天宮,至於你的九師弟要如何處置,你應該知道吧?”


  二師姐神色一動,剛要說話,嬴贇卻擺擺手,對嬴澤說道:“九弟,你也同我一起回去吧。”


  聞言,嬴澤看了一眼昏睡的淨禹,無奈地站起身來。


  “別走!澤!”


  淨禹抓住嬴澤的手不放,即便是在昏迷中也感知到了嬴澤的即將離去。


  嬴澤心如刀絞,但他知道這時候不能惹怒嬴贇,而且他也需要去向天帝把情況說明白,所以他隻能狠心撥開淨禹的手,朝著嬴贇走去。


  大殿下嬴贇深深地盯了淨禹一眼,這才帶著嬴昬和嬴澤駕雲而起,急匆匆往九重天上趕去了。


  “還愣著幹什麽?還不把老九抬到老五那兒去?”


  送走嬴贇,二師姐也沒心思多計較旁的什麽,最要緊的,還是先把淨禹救治過來。


  誰料八師兄卻搖了搖頭,輕聲道:“老九這情況,五師兄怕是無能為力,師尊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了,我們還是去太祖洞吧。”


  “師尊要回來了?”


  六師姐聞聽太祖即將歸來,心中這才稍稍安定,當下便說道:“那就把老九帶過去吧,二師姐啊,我們也一塊兒去吧,七殿下這事,總還是要給個交代啊。”


  二師姐看了看大師兄,隻見他愁眉緊鎖,暗自歎息一口,也就點了點頭。


  如此,師兄弟諸人便都朝太祖洞去了。


  待得進了太祖洞,太祖已經端坐在他往常坐的那個高台之上,一雙悲憫的眼睛看著昏睡之中的淨禹,半晌才說道:“把老九放下吧,他的血脈之力太霸道,以他現在的心性還不足以掌控,所以才會有今日失控之景。”


  聽到太祖提及血脈之力,別的師兄弟並沒有什麽反應,隻有大師兄目中精光一閃,上前一步,恭聲說道:“敢問師尊,老九的血脈之力源自何人啊?”


  太祖搖了搖頭,對著大師兄以及諸多弟子說道:“藏寶洞失竊一事與老九無關,而且此事你們也不要聲張,暗自追查就好,別鬧得八荒六合不安寧。”


  “藏寶洞失竊?”


  聽到這五個字,二師姐眼皮一跳,征詢般看向大師兄,大師兄和她對視一眼,眸中是掩藏不住的焦慮。


  二師姐輕輕掩了掩嘴,回頭看了麵相詭異的淨禹一眼,隻覺得天旋地轉,有些無所適從。


  “師尊,這不是在商談老九傷了七殿下一事麽?怎麽又扯到藏寶洞失竊之事上去了?”


  六師姐聰慧,一下聽出不對勁的地方,沉吟了一陣之後,到底走出來問道。


  太祖歎了口氣,沉聲說道:“老九是魔尊的後人,他身上這股暴虐的力量,全是繼承自他那位攪得天下大亂的先祖。”


  “魔尊?”


  “難道是?”


  在場的諸弟子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都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魔尊居然還有後裔?而且還是九師弟?”


  三師兄眨了眨眼,突然又驚呼,道:“師尊既然知曉,為何還要把老九收入門下啊?”


  當初魔尊之死,太祖也是出了一份力的,這不是把仇人的後代留在身邊嗎?


  高台上的太祖垂下眼瞼,思索良久,才沉痛地說道:“魔尊當年也曾在我門下問道,算起來,他也是我半個弟子。當初他入魔失性,犯下滔天大禍,如何沒有我教導失責之過啊?”


  聽到太祖說起過往的秘辛,諸弟子都不由沉默,原來魔尊未成道之前居然曾問道於太祖?


  淨禹本來處於迷迷糊糊的狀態之中,恍惚間聽到太祖的話,居然一下睜開眼睛,掙紮著站了起來。


  “九師弟!”


  身旁的七師兄看到淨禹一下站起,連忙扶住了踉蹌的他,淨禹抓住七師兄的手,當即向著太祖跪了下去。


  “師尊!弟子、弟子當真是魔尊後人麽?”


  即便淨禹修道時間尚淺,但也知曉曾經那個無惡不作的魔尊的種種事跡。


  魔尊被八荒六合所有的生靈唾罵了無盡年月,可是、可是自己居然是他的後裔?


  太祖看了情緒失控的淨禹一眼,不曾回答他的問題。


  倒是八師兄看到淨禹眸中的灰敗,走上前來,對著淨禹喊道:“老九!即便你是魔尊後裔又如何?難道你要棄了師尊教導之恩?難道你要棄了諸多師兄弟之間的同門之誼?難道你要對嬴澤不管不顧?”


  淨禹本來頹喪不已,陡然聽到八師兄的喝問,心頭不由得一顫,在心中低呼一聲,當然不會!


  可他一想到自己根本無法控製自己的血脈之力,甚至還因此重創了嬴昬,不由得又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隻要你不自暴自棄,此事肯定也會有轉寰之機。”


  八師兄看到淨禹眼中的掙紮,心知還有希望,於是也放鬆了語氣,對著他寬慰道。


  “還有希望?”


  淨禹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眼中閃過一絲亮光,滿懷希冀地看向高台之上的太祖。


  太祖見得淨禹如此,欣慰地說道:“你雖然繼承了魔尊的血脈,但並沒有修行他的蒼生魔典,所以還是有很大希望壓製住自己的血脈之力的。”


  太祖說到此,頓了頓,又道:“不過為師卻希望,你能堅強起來,正麵直視你的血脈之力,讓自己強大到可以自由如意地運轉這股來自祖先的力量。”


  聽到太祖的話,淨禹如何不知道此事艱難,但是不論如何,他都要盡力一搏,當下就納頭拜倒,誠聲道:“還請師尊賜教!”


  六師姐看了七師兄一眼,又看了一下其他的師兄弟,站出來說道:“九師弟,不管發生什麽,諸位師兄師姐會一直站在你這邊,你要記住,我們永遠都是同門師兄弟。”


  淨禹動容地看了看在場諸多師兄師姐,心頭感動。他是魔尊之後,魔尊可謂臭名昭著,身為他的後人說是過街老鼠也不為過,應該人人喊打才對,可是這些師兄師姐卻沒有對他畏若蛇蠍,反倒是對他百般寬慰。


  細節之處見人心,剛才他蘇醒過來,匆忙站起,立身不穩差點跌倒,七師兄沒有半分猶豫就扶住了他,由此可見,太祖門下弟子確實是接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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