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撤壓
陳鞘驚歎了一下:“你怎麽起那麽早,鍛煉身體?”
“昨天晚上一宿沒睡。”方少辰的聲音透著一股疲倦。“楠竹昨天晚上沒有回家,我去她公司找她,才發現這姑娘發高燒倒在辦公桌上,連夜把她送去醫院了。”
“發燒?“怪不得方少辰急吼吼地就要撤壓,陳鞘心裏一下了然。“何必非要到這一步呢。”
陳鞘這一聲含蓄委婉的歎息正砸在方少辰心上。方少辰許久沒有說話,最後隻是歎息一聲。
似乎感覺到方少辰不願意多談這些,陳鞘咳了一聲,換了話題:“那接下來什麽打算?我們公司的項目現在可以推進了吧?”
方少辰沉吟片刻:“前段時間不是有個跨國項目嗎,你準備一下,我們出個差。”
“哦哦哦,你說那個跨界合作。”陳鞘懂了。“那可不是小項目欸,你這一出差沒一兩個月回不來啊。楠總還掛著水呢吧?你舍得啊?”
“就是舍不得。”這次方少辰回答得特別快。“她醒了肯定還得繼續努力工作,我又見不得她那樣。就算我已經下定決心不幹涉她,看到她那樣我們還是一定要爭吵。”
“所以你就幹脆出個長差?”陳鞘懂了。
“是的。一來這樣我就徹底不能幹涉她了,二來也是讓我們彼此都冷靜一下吧。”方少辰又歎了口氣,“可能前段時間黏得太緊了,所以她撲在工作上才讓我那麽不適應,可能分開一段時間就會好了。”
陳鞘心想未必,然而他沒有說,隻是問了句:“那楠總知道嗎?”
“不告訴了吧。你準備一下行李,我們越早出發越好。”
陳鞘低頭看了看電話,方少辰已經掛了。
“怎麽這麽急?”陳鞘嘟囔。
當然急。天知道方少辰下了多大的決心暫時離開楠竹。
之前冷戰的時候,即便兩人看上去毫不搭腔,方少辰也會偷偷留意楠竹回家了沒有,更別談現在楠竹人躺在醫院裏了。方少辰恨不得一直陪床十天半個月,這樣就能沒有爭吵地楠寧共享那麽久美好時光,
然而他隻是看著楠寧輸完了一瓶藥就急匆匆地走了,甚至帶走了自己的外套。他發現隻要自己一想到楠竹醒來以後第一件事情就會是看看公司還剩多少單業務就肝疼。他甚至不想讓楠竹知道自己來過,心裏想著不是看錯我了嗎,那就別再看我。
因為他不知道怎樣麵對楠竹醒來時那熬過夜發完燒以後看向他的眼睛。
那會是怎樣的眼神呢?疏離?冷漠?甚至是厭惡?
方少辰發現自己真是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他甚至不敢想象楠竹醒來以後的樣子,匆匆給陳鞘發信息讓他撤壓,然後逃似地離開了醫院。
他怕她再多看楠竹一眼,就忍不住待在她身邊再也不離開。
楠竹一直到下午才醒。
昨天晚上她雖然說趴在辦公桌上,然而身體的病理反應卻讓她難以得到真正的休息。再加上這段時間都沒能好好睡上一覺,楠竹的身體難得得到休息的機會,自然一覺睡了個夠。
這一覺直接導致楠竹醒來的時候坐在病床上迷糊了好久:她不知道自己發燒了,也不知道有人把自己送到醫院來。所以當她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裏看著窗外不知道幾點的天色,第一感覺是恐慌。
她下意識地把手伸到兜裏找手機,卻落了個空,楠竹心裏一下子慌了起來,而此時心裏浮現的第一個想要求助的名字,竟然是方少辰。
楠竹按著額角緩了一會兒,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手機正擺在病床的床頭櫃上。打開手機,時間顯示是次日下午一點。十幾個未接來電和短信,卻都是那個外賣小哥說因為您不接電話所以沒能送餐到您手上請千萬不要給差評之類的信息。
放下手機以後楠竹又看到床頭櫃旁邊的輸液架,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裏是醫院。此時吊針早已經打完了,楠竹發現自己的手上有一個細微的針眼,而喉嚨些微的灼燒感也令她分外不適。
她按鈴叫來了護士,請護士給她倒了杯水。等到她潤了潤喉嚨,才開口問到:“我為什麽會在這兒?”
這護士雖然昨天晚上沒值班,卻被打過招呼,當下道:“小姐,你昨天晚上發燒啦,是一位男士把您抱過來的,要不然您現在還在家燒著呐。”
方少辰的名字再一次浮上心頭。自己的身體狀況似乎確實是發燒的後遺症。楠竹疑惑道:“你知不知道那個男人大致的樣貌特征?”
這下小護士就算被招呼過也不知道了:“小姐,昨天不是我值班,是護士長告訴我如果您問起就說是有人送你來的。”
楠竹謝過護士。又問到:“我昨天燒到多少度?”
“三十九度八呢。您可以看一下病例,在您床頭櫃上呢。有需要再叫我喲?”
護士走了,病房安靜下來,楠竹手裏捧著的水也漸漸涼了,一直被她緊壓在心底的委屈才一點一點地滲透出來。
通常她並不會感到委屈:一是楠竹早就知道了所謂商場如戰場或是弱肉強食之類的社會法則。聽起來雖然中二,但是卻是實實在在的前人總結出來經驗。在商場上楠竹要麽乘勝而歸,要麽輸得心服口語後重振旗鼓,不存在委屈這種軟弱的情緒。
二就是楠竹本身的性格就讓她難以委屈。她性子硬,本身也足夠優秀,如果有人妄圖對她不利通常就被她直接懟了回去,談不上委屈不委屈。
可是有一個例外。
方少辰。
這個男人總會讓她有這種委屈的感覺。不管是當初毫不猶豫的相信蒼栗,還是現在蠻不講理地打壓楠氏,都令楠竹覺得委屈至極。
盡管如今她和方少辰的誤會已經解開了,方少辰對她遲來卻熾熱的愛也已經撫平了舊傷,然而這一次矛盾的爆發再次又讓楠竹想起了一個人忍眼淚的滋味。
她平複了一下心情,把所有的負麵情緒細致地收拾起來,做了一件和方少辰的猜測一模一樣的事。
楠竹打了個電話給柳橙:“合同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