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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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報信，但有命花的真沒有幾個，鬼子不找麻煩，可還有地痞流氓。可大山裏消息閉塞，真實情況暫時還沒傳播開來。
鬼子對大山也越來越了解，原本獨立團還能分出小股人馬，出其不意的咬他們一口，後來就隻能奪命狂奔了。
獨立團的活動範圍越來越狹窄，終於在一座山上被鬼子困住了。
“團長！火上來了！”
不知道是哪個缺德鬼子想的，竟然放火燒山，這幾天天氣悶熱，不點火還偶有山火發生，點了火，火苗瞬間竄起兩三層樓高。獨立團前邊雖然就是一條河，但鬼子的小.炮.艇已經開上去了。“小”炮艇，足夠把他們打死在岸上了。
“警衛營……”隻能割肉斷尾了。莫玄已經在邊上挺直了身板，等著季寒素下命令了。
“呼——”一陣大風吹過。
莫玄：“娘的，還讓不讓人……”
季寒素一巴掌推開莫玄：“轉身！衝！朝山下衝！”
這T娘.的風向變了！可以打一波反衝鋒了！割肉斷尾尚且是有可能保全獨立團的主力，現在這一波天時把握住了，就是整團都有生存的可能。
鬼子高高興興的站在下風處看山火，還有人點燃了火把狂笑著朝遠處扔，他們也知道這種行為並不能繼續給已經旺盛的山火加點什麽，可這就是他們的狂歡。
“次郎！弟弟！我為你報仇啦！”一位弟弟死在火車出軌事件中的倭國士兵高喊舉起火把衝鋒，他的戰友在左右為他哭泣著鼓掌。
火把剛舉過頭頂，即將投擲的時候，大風吹來迷住了士兵的眼睛，他閉上眼，覺得……頭頂有點熱？火把的火苗在那一瞬間被吹得爆了起來，裹住了他的頭臉。
“啊！啊啊啊啊！”倭國兵倒在地上，翻滾慘叫，他的戰友一驚之後也匆忙上來幫他撲滅身上的火。
但就在他們專注滅火的時候，一大團赤紅的火焰被大風吹了過來，仿佛被透明的勺子高高舀起的岩漿，澆了他們一頭一臉。這些士兵很快就顧不上給別人救火了，他們自己也著了。
宮本聯隊長幾分鍾前還是笑著的，甚至在隔壁山頭上都放下了茶具，開始品茶，和副官討論起了茶道。但頃刻之間，火焰倒卷，最前沿的部隊全都被卷進了火海。
左！再左！右前十五有人！衝！
季寒素一把拽起一個跑蒙了竟然朝回跑的小兵，拉著他一起跑。他的軍帽早不知飛到了什麽地方，臉和脖子很多地方都火燒火燎的疼，眼睛紅彤彤的不斷留下流水卻還得努力瞪大看清四周。因為一路上總是照顧著各種出狀況的士兵，所以有竺昭昭的指路，卻還是跑得靠後。
他遠遠的聽見木倉聲了。
右前！廖依依！
右前就隻有一個團在地上的身影，如果不是竺昭昭提醒，他還以為那是具屍體。奔跑、彎腰、把人抱起來，繼續奔跑。
季寒素終於跑出了火勢最凶猛的區域，他第一眼就看見莫玄跟個鬼子在地上滾成一團。上去一腳踢在鬼子後腦上，莫玄站起來就要朝鬼子那邊衝，季寒素第二腳就給了莫玄：“撤！”
莫玄被踹得單膝跪地，被火焰和戰鬥燒熱的腦子冷靜了一些。
“撤退！撤退！”盡量收攏士兵，一群人向西北方撤退，他們人還沒走幹淨，鬼子的炮彈就落下來了，也不管那片區域裏還有許多活著的鬼子。
這場山火沒能遲滯鬼子的腳步多久，第二天清晨獨立團主力再次被鬼子堵在了一座山上。這次鬼子沒放火，兩邊開始對打。依托山洞，獨立團建立了簡陋的工事。鬼子打.炮，他們就躲進山洞裏，鬼子炮停了攻上來，他們就出去防禦。
但本來就沒多少輜重的獨立團，在昨天的大火中更是損失慘重，他們沒多少彈藥了，到十點左右時，他們最主要的防禦和攻擊手段變成了朝山下扔石頭。
“轟——！”
“團長！！”
鬼子又用了山火時候的那招，他們自己人還沒退下去，炮聲就響了。其中一發炮彈在季寒素不遠處爆炸，季寒素所在的那條小戰壕被炸塌了，他被臉朝下埋在了下麵。
寒素！寒素！竺昭昭焦急的叫著季寒素他們在挖你！堅持住！
他的聲音在季寒素聽起來好像隔著很遠的距離，他看不見，無法呼吸。這種被埋葬的感覺，比曾經倒臥在雪地裏更讓他覺得接近死亡……
“團長！團長！”他被挖出來了，空氣在瞬間重新湧入肺裏。
“咳咳咳！”可他還是不能動，眼前的世界一片扭曲的光怪陸離。隻能感覺到有人拽著他的手，把他朝更遠處拖拽。他清醒的時候，外邊的炮聲正激烈著，四周則一片黑暗，應該是他讓人拽進山洞來了。
我找不到生路了。山上沒有水源，沒有食物，沒有出路。即使不主動進攻，把我們困在這，不到十天半個月，我們也隻有死。不是季寒素一時灰心喪氣，而是憑借他多年戰爭經驗所下的冷靜結論。冷兵器時代還能以哀兵之策，拚一拚讓少數人突圍，現在那是送死。
你後悔嗎？
不後悔，就是有點遺憾。
這次我陪著你的，陪你到最後一刻。
走吧。外邊的炮聲停了有一陣了，雖然觀察哨還沒叫，但通過前幾次的經驗，鬼子應該要上來了。已入絕路也不可能真的就放棄了，從內而外不可能了，萬一敵人那邊發生了什麽包圍從外而內裂開一道口子呢？
雖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也得堅持。
季寒素走到一半，腳下的地麵突然開始震顫起來。所有人都歪歪倒倒的，腦子裏都在想著：鬼子這是又用了啥兵器？
腳下的震顫還沒結束，外頭一個灰頭土臉的兵忽然跑了進來：“山崩啦！！山崩啦！鬼子給埋啦！”
眾人眼睛一亮，想起來山火時候的事情了，一營長嘴巴都張開了：“衝……”然後他就挨了季寒素一腳……
“衝啥！都給我留下！觀察哨跑進來幹啥？！回去！”
不過季寒素自己也跟著觀察哨出去了，本來山洞外頭就有濃重的硝煙與塵土混合起來的味道，現在塵土的味道更重了，每吸一口氣，反而更讓人憋氣一分。鬼子的陣地那邊，現在是一片昏黃色，就像季寒素在大漠見到的沙塵暴似的，透過濃厚的塵沙，能聽見山石滾落的轟鳴……
地麵又開始震了，仿佛萬馬奔騰的隆隆巨響快速接近。這聲音季寒素熟悉，這是山洪！
他沒聽錯，幾分鍾後，一道渾濁的黃綠色山洪翻滾咆哮著從他們這座山的側麵直接碾向了鬼子的陣地！
行了，鬼子完了。但獨立團也沒機會去撿便宜。山洪過後，很可能引起進一步的山崩或者泥石流，他們在山上等了兩天，等山洪退了，趕緊匆忙離開。
獨立團撤離的時候，季寒素才知道，廖依依在山洞裏生了一個女兒。
天地之威……廖依依的氣運？季寒素並不像他臉上看起來這麽平靜，他上輩子打仗雖然也借用過天時地利，但都是太陽光照方向、風向之類的，因為基本是在邊塞活動，要麽是兩軍對衝，要麽是守城，挖開堤壩引來洪水這種讓許多前輩史上留名的事情，他還沒幹過。天降隕石砸死敵人這種，更是隻聽說過。
現在山火、山崩加山洪，極其形象且震撼的向他展示了，氣運的作用。
對，不過也到此為止，她的氣運負擔不起這麽大的開銷了。
季寒素也沒有那麽貪心一輩子能引起一次這樣的動靜也就足夠了，要是時時刻刻都能如此，那就不是凡人，是神仙了。
呃……
你想說啥？
如果你好好活著，以後真的能當神仙，是有神仙的世界的。
神仙的世界給的分高嗎？
不一定。各種世界的積分不等，比如民國世界，有的世界任務比你現在的輕鬆，卻給的積分更多。
沒事，等我以後都會有的。季寒素很樂天的說我去看看廖依依。
廖依依抱著女兒躺在擔架上，又困又累又疼，頭痛欲裂卻睡不著，腦袋裏不斷的重放著她生產時發生的事情。
——外邊轟隆隆的打著.炮，她在山洞裏嗷嗷的生孩子。孩子生下來了，她第一件事就是請胡大夫把木倉給她，一旦鬼子衝上來，第一木倉給孩子，第二木倉給她自己。
她那時候竟然覺得，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沒有半點對死亡的畏懼，隻有對女兒深深的遺憾和愧疚。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發出第一聲哭嚎，喝了第一口母乳的小生命，眼睛還沒睜開，耳朵也還聽不見，沒有品嚐到世界的美好，就要走向死亡……她是個不稱職的母親。
“你怎麽樣？”季寒素走到了廖依依的擔架旁，戰士們自發的給廖依依和孩子蓋得厚厚的，沒媳婦沒孩子的也都知道孕婦不能見風，現在她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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