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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加戲

  江秋十在辦公室裏忙到近十點才離開, 出乎意料的是,大辦公間裏還亮著盞燈。


  圈內工作時間不定, 一般沒有突發狀況下,江秋十很少要求員工們加班。


  “怎麽還沒下班?”


  公司新簽了幾個新人,雅姐分配了宣傳組的一點任務給萌萌,她正苦著臉寫宣傳方案,猛然聽到背後的問話,嚇了一跳。


  “有點工作沒做完,老板您早點回去休息吧。”


  見來人是江秋十,萌萌鬆了口氣, 習慣性拿起桌上奶茶吸一口,在老板的目光下動作輕微且慫地咬著嘴裏的珍珠。


  “工作?”


  江秋十踱到電腦前,仔細查閱她製作的PPT。


  萌萌如坐針氈, 弱弱道:“還沒有做完, 還要修改。”


  江秋十低頭看一眼狀似鵪鶉的小助理, 握著鼠標的手收回,輕敲桌麵:“不錯, 有進步。”


  萌萌眼睛頓時亮起來。


  “再多和其他前輩學習學習, 今天先回去, 明天繼續。”江秋十抬手看看手表。


  “好的好的,我馬上。”萌萌連連應聲, “我收拾下東西就走。”


  她一鼓作氣吸完最後一口奶茶,吸管裏發出液體殆盡咕嚕咕嚕的空響。保存文檔後電腦關機, 零碎物件往包裏一塞, 迅速收拾好後蹦到江秋十身前:“好了好了, 老板我收拾好了。”


  江秋十抬手關燈, 隨身攜帶的小手電照射出一束光, 他轉頭看萌萌:“走吧,這麽晚了,我送你。”


  為了省錢,公司新選址後萌萌就換了個離公司不遠的偏僻小區,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走路也要二十分鍾。江秋十有時能看見對方沒趕上公交叼著早餐狂奔到公司打卡的模樣。


  選擇十幾塊打車費和還是選擇麵對老板?萌萌迅速向金錢勢力低頭,無比乖巧道:“麻煩老板了。”


  車輛緩緩駛出寫字樓,已近深夜,寫字樓依舊亮著不少燈,外賣小哥拎著一大袋餐盒匆匆忙忙進門。


  大約是夜晚使人矯情,萌萌望著寫字樓門口幾個來來去去的外賣小哥,輕輕歎氣。


  “老板,對不起。”她格外認真地道歉。


  江秋十沒料到對方再一次道歉,下意識回應:“沒關係的,事情已經過去了。而且,你不是故意的。”


  萌萌耷拉著腦袋,說不出的難過。


  要是江秋十像其他藝人一樣對自己助理發脾氣,她可能還不會這麽過意不去。


  入職快兩年了,還犯這種粗心大意的毛病。萌萌突然覺得那些粉絲和雅姐罵得對,自己除了拎包好像也沒幹成過什麽事?難得碰到個好老板,不嫌棄新人,結果呢?自己幹了什麽?

  快兩年了,還這麽沒長進嗎?


  江秋十久久不見回應,後視鏡裏看過去,隻見助理正悄悄抹眼淚,竭力瞪大眼睛不要哭出聲來。


  “是我惹你不開心了嗎?抱歉。”


  聽到老板似乎有點茫然的聲音,萌萌的眼淚再也繃不住,大滴大滴滾落,打在掌心。


  她吸著氣,不敢哭出聲,聲音都在顫抖,她強忍著哭腔回應:“不是,是我自己。是我犯錯了,是我。”


  “老板,你……你,沒必要總是,從,自己身上找原因的。”


  “你很好的,真的。”


  她把臉埋在手掌心裏流淚,隱約似乎聽到了駕駛座上江秋十的一聲輕微歎息。


  成年人的崩潰隻在一瞬間,那股勁兒過去後,萌萌從難過,漸漸轉變為尷尬。


  車停在她租房樓下,已經停了好一會兒了。江秋十正盯著窗外小區門口掛著的橫幅看,也不知那條快掉色的橫幅有什麽好看的。


  “現在好一些了嗎?”像是察覺到她的尷尬,江秋十開口。


  “好多了,對不起啊老板,耽誤你時間了。”萌萌擦掉眼淚,光速下車,“老板辛苦了,老板再見。”


  “晚安。”


  見萌萌住的樓層亮起燈光,江秋十驅車離開小區。


  第二天拍戲工作是阿祥陪江秋十過去的,萌萌留在公司處理雜務,她被分到宣傳組組長下“學習”。


  江秋十頭天工作到很晚,第二天還要早起拍戲,他的臉色本就帶點兒蒼白,化妝師塗塗抹抹粉刷過後,更加蒼白憔悴。


  卓少安一手遛狗,一手牽人,見到江秋十一副“病美人”模樣,薑蓉小小聲驚呼:“你怎麽了?突然氣色這麽不好。”


  江秋十擺手:“沒事,化妝化的。”


  湊近一看,的確是化妝效果,薑蓉才放下心來,坐在一邊看拍戲。


  她身後沒資源,公司也不太行,一張臉整壞後,全靠著江秋十越來越火後反哺給[天將明]的熱度吃老本接戲。她對多年前慶功宴上幫了自己一把的江秋十感情格外複雜,既想親近,又有點兒酸。


  同一部電影出來的,為什麽男女主差距這麽大?

  薑蓉最害怕的就是媒體寫這類標題新聞。


  卓少安正調試設備,回頭看到薑蓉的眼神,安撫性揉揉對方柔軟的卷發。


  “他演技很厲害,咱們多學點,到時候給你找戲拍。”


  卓少安說的接戲,當然不是自己以前拍的那種亂七八糟的戲。薑蓉軟綿綿地點頭,應一聲好。


  “我看他學習,但是我也想看你。”


  卓少安不由得心軟,摸摸她的臉,靜下心來回到片場準備拍戲。


  女朋友在場,少不得溫柔幾分,一直被導演拿大喇叭痛罵的工作人員不由得受寵若驚,氣的導演惱羞成怒,一秒恢複原型。


  “看什麽看?器材清點好沒有?等下要用的。馬上準備好!別耽誤時間。”


  “還有你、你、你,白大褂解開幹嘛?上班時間白大褂是可以解開來的嗎?!護士?護士也給我扣上。”


  “道具組人呢?床頭櫃上那把刀被你吃了?!”


  “誰讓你拿真刀的?傷了人你負責?”


  ……


  江秋十坐在病床上,頂著導演的怒吼聲和兩位老演員對台詞。片場其他人大氣不敢出一聲,飛速完成自己的工作。


  醫院戲份集中在前期,大多數是何望舒心灰意冷,自殘、自殺的戲份。


  片場迅速安靜下來,攝像機無聲地拍攝。一夜之間白了頭的媽媽坐在床邊,握住何望舒枯瘦的手。


  “孩子,媽知道你心裏頭難過,但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咱們振作起來好不好?媽媽陪著你,好不好?”


  “世界上人那麽多,也有些看不見的,他們也得習慣。再說了,望舒,醫生不是說了嗎?咱們這眼睛,是有希望治好的。”


  “咱們別放棄希望,好不好?”


  聽到這裏,何望舒指尖動了動,眼皮輕顫。


  “沒希望了。”他輕輕說。


  大約是很久沒有開口,也沒有喝水,嗓音有點兒啞。


  “媽,您之前和醫生說的我都聽到了。醫生是騙我的,治不好的。”


  他像是一個已被命運判處死刑的犯人,平靜到近乎麻木的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杜玫哆嗦著嘴唇,喉頭一哽,說不出話來。


  何望舒無神的眼睛輕輕眨了眨,扮上他,臉上揚起一個脆弱的笑。


  “媽媽,你別勸我了,我已經能接受了。我現在就是,就是有點兒難受。”何望舒強顏歡笑,“媽,就算眼睛看不見了,我也得過下去,不是嗎?人生就是這樣的,就是這麽反複無常的我,我,隻是運氣有點不好。”


  “但是,但是我還活著,不是嗎?”他噙著笑說,“從今天開始,讓我練習盲人的生活吧。”


  “好,你想做什麽都好,你爸和你媽都支持你。”母親老淚縱橫,像對待十幾年前幼嫩的小孩兒一般,一遍又一遍地摩挲對方的眉眼。


  隻要你平平安安活著,做什麽都好。


  這個上午,何望舒在母親的指導下疊好了一件衣服。


  “一點都不難嘛。”何望舒鬆了口氣,“媽,我想吃個蘋果,我要學削蘋果。”


  “好,好。”何媽媽牽著何望舒在床沿坐下,“我現在就去買,你等一下,我很快就回來了。有什麽事情叫醫生啊。”


  聽到何媽媽的腳步聲遠去,何望舒坐在床沿,嘴邊揚起的笑,一點點耷拉下去。


  他的目光比之前更悲傷,更絕望。


  窗簾打開,燦爛的陽光照在他毫無生氣的臉上,給病人鍍上一層淺金色的光芒,風吹動著何望舒額前細碎的毛發。


  常人麵對光照會眯起眼睛,瞳孔縮小。江秋十硬生生忍住了生理反射,極為緩慢地眨了眨眼,任由陽光直射。


  看演技精湛的演員演戲是一種享受,這一段長鏡頭渾然天成,杜玫也好江秋十也好,挑不出毛病。


  原本演到何望舒坐在床邊變臉色就足夠了,不過江秋十沒脫離角色,卓少安也沒有說結束,攝像機便繼續運轉,對準了江秋十。片場鴉雀無聲,收音設備離江秋十更近了些。


  青年摸索著站起身,他“望著”從窗外傾瀉進來的一室陽光,慢慢走到窗邊。他伸出手,毅然拉上窗簾,整間病房頓時昏暗下去。


  卓少安忍不住在心底叫了聲好。


  男子轉過身,掛著比哭還難看的笑,他的臉上,已經是淚流滿麵。


  何望舒的眼底,重歸於一片死寂。


  “Cut !”


  整片空間都因著男人的沉寂而安靜下來,隨著卓少安拍板結束,片場才像是突然活了過來,補妝的補妝,調光的調光,助理和工作人員們圍著藝人打轉,噓寒問暖。


  薑蓉一直跟在卓少安身邊看監視器,這會兒回放鏡頭,她同樣眼睛眨也不眨地跟著看。


  卓少安怕她累著,叫人搬來張凳子給她坐,薑蓉卻搖頭不願意,握著卓少安有點粗糙的大手,整個人伏在對方身上。


  “讓我看看嘛,不是說好要學習嗎?”


  她的聲音有點兒奇怪,卓少安沒太在意,伸手安撫性地揉了揉肩上靠過來的對方柔軟發頂。薑蓉頓了頓,輕聲道:“他的演技越來越好了。”


  “的確,他很不錯。”卓少安很少能遇到如此配合的一線藝人,和老戲骨飆戲也絲毫不受壓製。


  薑蓉眼睛被額前垂下的發絲遮住,眼神晦暗不明。


  一天拍攝時間結束,已是夕陽西沉,江秋十卸妝後,重新恢複氣色,準備赴林鶴的飯局。


  林鶴結婚那麽久,才想起來要向妻子介紹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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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二十日,更新成功

  最後十一天了,我要堅持!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起名無能星人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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