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佰九十三章 探
得到身旁兩人首肯,一行人往瞿衡苑步去。
暗夜之中隻有微弱的一點星光,勉強辯得清物事輪廓。風聲不斷,拍打在樹幹、樹葉上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三人需努力觀察環境,仔細傾聽各方傳來的聲音以規避風險,皆是高度警惕、十分小心謹慎前行。
離瞿衡苑原本隻有大約兩裏的路程,三人卻走了一柱香時辰,因一路上要避開奇石陣、迷蹤林、警衛機關。
好不容易穿過機關重重的外圍,來到瞿衡苑牆外,三人伏在牆根下商議,說是商議,一路上都隻有蕭讓發令,其餘兩人聽命,“來時蒼促,未帶繩索,這樣,二位各褪下一件衣裳擰成繩索,我帶著繩索翻過去,確定安全之後,再用繩索將你們渡引過來。”蕭讓肅聲道。
“好!”
“好!”
關新妍與李芊兒異口同聲應下,卻不約而同同時伸手扒下蕭讓的外衫。
“喂,你們,”蕭讓大驚失色。
關新妍與李芊兒皆朝對方投去讚許的一眼,撇開從前的恩怨不提,這如出一撤的想什麽做什麽的爽利性子倒是十分合拍,瞬間,互相生出些好感。
兩人當著蕭讓的麵將他的衣衫撕成布條連接成繩索。
“你們……好樣兒的,”蕭讓憋著氣聲道,“這是第一次!”說話的威脅意味盡顯。
關新妍將繩子塞進蕭讓手中,“你若心思用過甚,一定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聽語氣有恃無恐,蕭讓忽有一種感覺,可能一輩子要被這個女人壓下一頭,未及細究原由,李芊兒不耐煩聲道:“要不,我先躍過去瞧瞧動靜?”
“說好了聽指示行動!”蕭讓沉聲喝道,霎時覺得帶這兩人過來實在是不明智舉動,可後悔已來不及。“你們呆在原地,我看看去。”說完腳點牆壁突出部分飛身而上。
蕭讓剛在院牆上冒出半顆頭,忽一陣疾風掃來,下意識往後騰了個空翻,弓步著地。關新妍與李芊兒見此情形頓感不妙。
一條黑影驟落到三人身前,身形偉岸,英姿勃勃,尊貴的氣質無可隱藏,開口更顯雍容華貴,隻是說出的話不免叫人心頭一凜,破壞美感,“找死嗎?誰叫你們來的?”
“師傅!”李芊兒認出來人,驚喜著朝黑影撲過去。不知為何,靖王未像往常那般閃避,讓李芊兒抱了個滿懷,李芊兒驚了一瞬,更將身前人摟抱得緊緊的,仰臉激動聲喊:“師傅你沒事吧,徒兒可擔心死了。”
蕭讓從容起身走向靖王,謹聲道:“靖王,太師的瞿衡苑明顯又多了好幾層布防,要闖關的話,咱們得好好準備準備再來,此地不宜久留,咱們且出去再商議吧。”
“嗯!”靖王從鼻腔裏發出威聲。
蕭讓立即抬步往來時路後撤,走了兩步,發覺身後三人皆屹立不動,不禁回頭張望。
如果夜色沒這麽濃的話,一定可以清晰瞧見關新妍此刻臉色十分不好看,她麵對著蕭讓,眼睛卻是斜睨著左側五米遠處那兩個親密無間的人,內心正翻江倒海。
關新妍此刻最想做的事是拉開那隻攀附在靖王身上的章魚,叫她走遠點,再指戳著靖王的鼻子狠狠罵一頓。盡管兩人未確立關係,但,畢竟摟抱過,接吻過,不久前還熱情如火地親密接觸過,鼻腔裏屬於他的氣息還在,懷裏也還有他的餘溫,耳邊還回響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剛剛撫慰過自己身心的人此刻竟然當著自己的麵給別的女人供暖。這算什麽?!
就是這樣踐行感情專一的諾言嗎,前不久信誓旦旦地立向,轉眼對投懷送抱的人來者不拒,這品性,還真是應了那‘懷穀公子’的雅號。究竟,‘此生唯一’那種話是醋勁上頭不經大腦脫口而出的意氣話,還是說,他口中的‘唯一’與自己所理解的‘唯一’天差地別?
難道他所指的‘唯一’是萬花園中獨領風騷,寵冠群芳的那一支?這樣的‘唯一’還真是恩深義重。真個兒是自大狂!這‘唯一’的華冠誰愛爭誰拿去,才不稀罕!
越想越生氣,氣到極致,關新妍猛地清醒,自己這是在做什麽,像個十足的怨婦。理智、優雅、從容、大度都去哪了?怎麽無端地莫名其妙地情緒失控。
再細眼瞧那一對仍黏在一起的人,抱吧抱吧,最好永遠不要分開,抱到天長地久、海枯石爛,這樣就不會有人再糾纏自己,硬拽著自己往深淵裏去了。可是,身體哪裏好似不對勁,仿似有根弦繃得緊了久了些,又酸又脹……
夜幕中,彼此看不清臉上的神情,李芊兒與靖王自然感受不到來自關新妍的祝願。
李芊兒似攫到了一座礦藏,誓要牢牢掌握住,沉浸在幸福裏,不能自拔。
靖王很想伸手推開身前蠻纏著的陀螺,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敢輕舉妄動。
院牆上有鬆動的磚塊,觸碰後院牆內側牆根底下即可噴出一種氣體,氣體無色無味,聞之令人頭腦昏沉,四肢乏力。
靖王不久前體味到了這種氣體的威力,在牆根下歇息多時,漸漸恢複了一些力氣。後聽聞這邊有響動,走過來恰好瞧見蕭讓要爬牆頭,當即運輕功騰空掃腿將蕭讓逼了下來。
盡力使出這一招之後,靖王立覺四肢麻痹,仿如千萬隻螞蟻在皮下噬咬,又麻又痛,動一動痛感更甚。是以李芊兒撲過來之時,他想避開卻無法避開,能支撐住沒倒下去已算是慶幸。
靖王不想讓關新妍看到自己狼狽又軟弱的一麵,想等關新妍走在前頭,再想辦法支開李芊兒。卻不料關新妍也想走在後頭埋頭梳理自己的心緒。
場上四人忽然都靜立不動,氣氛很是奇特。
“你們在等什麽?”蕭讓出聲打破沉默。
關新妍忽地意識到自己又犯了個錯誤,自己走他倆後邊不成了高熾光電燈泡了嗎,真是不識趣!念及此,抬腳朝蕭讓走去,方走兩步,陡然立住了腳,眼前景象令其神色大變。